赵郸扬唇,嘲讽道:“两位丞相是朝堂肱骨,本王日后必有所仰仗。”
“我来是想告诉殿下,我与皇后之间很干净,但您也不能动些不该有的心思。方才一言,皇后已吓得惶恐不安。殿下喜欢皇后,也该知晓她是您的长嫂。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道理,您该知晓。”
“时晏两家忠君,尤其是时相,在朝二十多年,清正廉明,一门心思皆在百姓身上,时家满门忠良,若是知晓您对皇后有那种心思,您说,时相会做出什么事情?”
赵郸的笑意渐渐止住,目光紧锁在对面晏如的身上,阴沉、狠厉。
晏如并不畏惧,话开了头,接下来就会顺畅。她徐徐言明当下的境地:“阿笙虽好,可她心里没有你,强扭的瓜不甜。况且您今日吓到她了,想必下次见面,她对您不会有好脸色。将来时相也会知晓您的心思,时相学子满天下,学子也会知晓您的心思,您觉得为了一个不爱您的女人,弄得天下人唾弃,值得吗?”
“值得。”赵郸咬牙,“本王对时笙志在必得。”
晏如倒吸一口冷气,心慌了,她很快又镇定下来,徐徐开口:“那您只能得到她的尸身,爱她,就看着她死吗?”
赵郸冷眼,死死盯着她:“你若爱她,就放手,本王会给她天下人都会羡慕的荣耀,她将会是的本王唯一的女人,也会得到至尊的后位。时家也将会满门荣耀。”
晏如只道:“可她不会高兴。她若高兴,我今日便不会来。我方才也说了,您吓到她了。光是一言半语,她都会害怕,更遑论面对天下人。您是未来的皇帝,将会有无上的皇权,会有很多女子,何苦非要皇后。”
“晏姑娘说得太轻巧了,你若放手,本王就会放开。”赵郸依旧不松口。
晏如沮丧,她知晓自己唤不醒装睡的人,谈判失败了,她只说道:“时晏两家会很失望的。”
赵郸眼眸紧凝,没有再接话。
晏如朝着赵郸行礼,俯身退出寝殿。
艳阳高照,光落在头顶上,暖意慰人。
晏如跨过门槛,迎着阳光徐徐踏出步子,高铭在一侧,见她神魂失落,也不知发生什么事情。他上前问一句,“晏姑娘。”
晏如回神,朝他微微颔首,“内侍长。”
“两位丞相方才来见陛下,眼下还在殿内候着。”
闻言,晏如强压着失落的情绪微微一笑,“劳您带路。”
“您客气了。”高铭随口说一句,浮尘一挥,领着宴如返回前殿。
隔着很远,就听到时玮与晏皋的争执声,“我说就不该那么办,眼下可好,看你如何收拾。”
“你别马后炮,你当时屁不放一个,现在说什么话,你赶紧闭嘴。”
高铭轻笑,晏如听着两人强有力的声音后微微放心,只要他们活着,赵郸就不敢乱来。
两人依旧在吵,晏皋见到女儿来后,果断收声,朝着时玮哼了一声,大步走进晏如,“你何时回府?”
晏如避开他,没有答话,而是看向时相:“时伯父,晏如有话同您说。”
晏皋见女儿不搭理,也没有再勉强,负手而站,静静听着两人说话。
时玮领着宴如往平日里议政的小殿走去,晏皋没有跟上,而是跟着高铭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进入小殿后,晏如全权盘出赵郸的原话,又说道:“皇后惶恐不安。”
时玮气炸了,眼睛翻了又翻,撸起袖口就要去找赵郸算账,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问晏如:“皇后是何想法。”
倘若她愿意,倒也能随了赵郸的意思。
晏如眼光闪了闪,略有些失望,说道:“我方才说了,皇后惶恐不安,吓到了。”
时玮长叹气,说道:“我本不在意什么皇权律法,只要她愿意,我就是逆了天也可。她既不愿意,我也不能让赵郸如意。”
“相爷,只要您和我父亲同气连枝,赵郸便不敢胡来。皇后说为躲避赵郸,她甘愿去守皇陵。”
“不成、那是不成,那里就不是人呆的地方,她身子又不好,不能去。”时玮跟着也乱了心思,兀自在殿内打转。
转了几步后,他没来由地觉得烦躁,朝着晏如挥手:“你且回去告诉她,不必去皇陵,赵郸不敢乱来。”
言罢,他就大步离开。
晏如微微松了口气,离开乾元殿。
回到中宫的时候,时笙已醒了,她将自己裹成一团,自己缩在被子里,丹青在一侧哄着。
晏如不觉笑了,想起初见时笙的时候,她也这么小小的一团,时夫人费心哄着。
金娇玉贵般的小女儿家,如今,成了皇后。
她微微恍惚,时笙抬起头,看着她:“我做了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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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更。
第28章 不亲
丹青见到晏如回来,小心地喘了口气,朝着两位行礼,规矩地领着人退出殿。
偌大的殿宇独剩下二人。
时笙惊魂不定,觑了晏如一眼,小心翼翼道:“你去哪里了?”
“外间走了走,不想你醒得这么快,可要吃些东西?”晏如坦然,赵郸的话还是不能传入时笙的耳朵里。
她一面说着,一面拿手去捏了捏时笙的耳朵,又软又面。
时笙不肯,果断拂开她的手,不悦道:“你怎地捏我耳朵,我都是皇后了。”
晏如轻笑,眼里溢着温柔,手上却也松开她。
“我做了梦,不大好的梦。”时笙想起自己刚刚还没说的话,觑了一眼晏如,神秘道:“我梦到你那个世界,人人平等,水泥铸就的高楼,透明的窗户,上课铃声想起,操场上的人纷纷涌入课堂内,接着,你进去上课,你教的是各代历史。”
“你在课堂上说了一个故事,大魏孝谦帝,改革创新,是个明君,可惜手段太狠,你说他有两面,一面是仁慈。他的仁慈只给了他的妻子,他与他的皇后一生无子。可他对他的皇后依旧很喜爱,你说他宠妻无度。”
“另一面便是狠。在改革创新这条路上,但凡有人反对,他便直接将人处死,一时间,朝堂上下怨声载道。可他的选择是对的,他的改革对后世有很大的帮助。”
晏如本就情绪不高,听完这些话后,淡淡的愁绪笼罩在心头上,她想起遥远的过去,确实在一次上课时提及大魏孝谦帝赵郸。
提及宠妻无度之际,不少学生露出羡慕的眼神,而她们羡慕的对象就坐在自己面前。
“你梦到的那个人确实是我,你又可知孝谦帝是谁?”
时笙眼神迷离,默默摇首,“大魏可是我所处的大魏?”
晏如点头。
时笙再问:“大魏至今,并未出现过宠妻无度的帝王,也没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帝王,可见这位孝谦帝并非是我知晓的,难不成是后世的?”
“你也认识。”晏如提醒。
时笙恍然,“我认识?我只认识陛下,他有不少妃妾,甚至孩子还有很多,哪里来的一生无子。”
“孝谦二字对于他来说,等同是讽刺。他一不孝,二不谦虚,后世对他的评价,褒贬不一。”
“是赵郸?”时笙恍惚其神,不可置信地看着晏如。
晏如轻笑,“说来也笑,我来自遥远的未来,知晓你们的结局,也知晓自己的结局,但面对皇权,我依旧卑微如泥土。”
就算知晓所有的结局又怎样,时笙本属于赵郸,晏家本该消失在岁月中,晏皋抑郁而终,晏泾成名后改名随母姓,不再姓晏。时玮一生荣耀,而晏如早就死在那场大火里。
如今她半死不活,晏家还在,晏皋会继续权倾朝野,赵郸早早地登上帝位,她和时笙的结局变了。
时笙听得不明白,“赵郸宠妻无度,宠的是谁?”
“阿笙,你为何会做梦?”晏如避开问题不答,她糊里糊涂地到了这里,时笙的梦怎么会到了她的世界。
难不成还有什么关联?
时笙摇头,“不知道,我就是突然梦到。”
“罢了,你起来吃些东西,今日天气不错,我给你做些果茶饮。”晏如暂且不想,梦境一事本就带着玄幻,她刚来的时候也会梦到过去的事情,时日久了,梦也会跟着消散。
晏如领着时笙起榻,两人去阳光下捣鼓果茶,时笙全程盯着,看着晏如将水果洗净切碎,又炒了茶。
她好奇却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最后拿了冰块,将果茶放进冰块里冷冻。
“晚间再喝。”晏如站起身子就,结果婢女手中的帕子擦擦手。
时笙咽了咽口水,喜滋滋地将所有的忧愁都抛得一干二净,拉着晏如一道回去休息。
果茶用冰是为了更加甘甜,而到了时辰后,丹青将果茶取出放凉。
天色入黑,时笙就迫不及待地饮了一杯,一股甜味让她感觉到满足。
谁知茶还没喝完,赵郸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到口的茶被迫吐了出来,时笙大怒,“你来做甚。”
赵郸眼里满是失望,慢慢地走到她的面前,“阿笙,你厌恶我?”
时笙感觉到他眼中的悲伤,自己顿时无措,支支吾吾道:“你、你别看着我,我是你的长嫂,长嫂如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