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也行,我的那份先给我吧。”柴悦宁说着,似是怕被多问,马上转移了话题,“下次看到尤兰可以告诉她,罗昆死了,以后不会上她那儿闹事了。”
“嗯!”忍冬点了点头,“钱的话,我也刚拿到手,得先入一下账的。”
“不急,你算着。”柴悦宁说着,转身走到卷帘门边,将其向上用力一推,大敞开来。
外头的灯光洒了进来,她双手举过头顶,闭上双眼,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仿佛迎上的,是地面的晨光,并非基地的街灯。
末了,她摘下卷帘门外“承接委托”的木牌,随手扔在了改装车库的角落。
忍冬回头望了一眼:“最近不接任务了?”
柴悦宁“嗯”了一声:“休息一阵子吧,有什么事,等信号塔收复了再说。”
在基地里,普通佣兵队接平民的活儿,或是自己出去搜集物资回来售卖。
精英佣兵队则不同,大部分时间接受的是军方委托,任务时也能得到一定程度的军方支援。
这样的任务,报酬虽然更为丰富,但危险度也会高上许多。
最近地面太危险了,更何况信号塔没被收复,通讯器也就在基地里偶尔还能用,到了基地外完全收不到一点信号。
这要真出了什么事,都没办法向军方求援。
忍冬说得对,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我先走了。”柴悦宁走到门边,回身笑道,“过会儿大伙来了,你帮我说一声,最近不用随时待命了,想上哪玩儿上哪去吧。”
“嗯。”
随着忍冬一声回应,柴悦宁离开了小队基地。
许是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她才忽然很想给大家放个小假。
可让她想不到的是,这种每天除去定时锻炼外,只需要吃吃喝喝、听听广播的悠闲小日子,都还没有过足半个月,就有人给她添麻烦来了。
所有的事情,都要从放假第十三天的那个下午说起。
窄小的基地分配房里,柴悦宁躺坐在从黑市便宜淘来的二手木质摇椅上,像个退休老大爷似的,闭目听着基地广播。
“近日春雨不歇,地面黑藤面积持续扩张。黑藤所带来的雾气,让异兽得以在基地附近自如行动,信号塔收复计划屡次受阻,预计收复时间将延后一周。”
“主城拟真生态区的搭建与改进,向来是基地重中之重计划之一。”
“随着拟真生态区环境的优化,本年度基地各类作物收获数量较之往年均有增长。后勤部部长发言,等到技术稳定,基地将会扩建拟真生态区,争取在十年内,让外城居民也可以参与畜牧务农,实现基地粮食多样化的集体致富之路。”
“在戈和光博士的大力研究下,基地感染检测仪再次升级,计算精度更高,检测速度更快,出错概率更小。”
“博士表示,基地不止要做到检测感染,更要在不久的将来研究提炼出能够阻止感染变异的药剂。在此,博士希望军方可以向研究部门提供更多地面生态样本……”
“滋滋——”
随着一阵电流干扰,通讯器呼叫信号响起。
柴悦宁伸长胳膊,摸起了收音机上搁置了小半个月的通讯器。
“队长……”通讯器那头,传来了忍冬的声音,“你现在有空吗?”
“怎么了?”
“如果有空的话,你来一下七区的拘留所吧。”
“嗯?”
“卢启他……在里头呢……”
“……”
忍冬说,卢启和人打了架,现在被七区的治安人员抓起来了。
这种情况也不算犯罪,通常关个十天半月就能放出来,可卢启生怕被他姐夫知道了,哭天喊地嚷嚷想要提前出去。
被关进拘留所的,要么时间到了放出去,要么家人交罚金后签份保证书领出去。
忍冬和那治安官软磨硬泡了好久,好家伙钱都收了,就是不肯放人,说什么都要家人过来签保证书。
“队长,我和老向嘴皮子都说破了,人家就是不卖我们的面子啊,他说……说真要破例,那保证书也得你来签,说你和军方熟,要是对方故意闹,也会好解决一些。”
“知道了。”柴悦宁应着,叹了声气,披上外套,快步朝着七区赶了过去。
基地的七区,是十个外城区中治安最乱的一片。
人们口中常说的黑市,就在七区北面的那两条街上,半个月前死掉的那个罗昆,就是这片地先前的地头蛇。
黑市鱼龙混杂,买卖什么的都有,三天两头有人打架斗殴,治安官都只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不代表完全不管事。
在基地的外城,谁都知道,七区的最高治安官是个“明事理、干事实”的好官——老实人犯了错,该抓那都是都要抓的。
七区,拘留所内。
柴悦宁坐在走廊的长凳上,脸上满满写着不悦。
刚被捞出来的卢启,鼻青脸肿地站在她的面前,胳膊上还有被抓挠的痕迹。
他双手背在身后,眼神飘忽,显然有些局促不安。
“敢和人打架,不敢让家人知道?”
“……”
“谁先动手?”
“我……”
“为什么动手?打了谁?”
“我打罗昆的狗!”卢启眼里满是不服,“我没错,他们说是你害死罗昆的!他们还说,出发前两天,你为了一个东西和罗昆起了争执,后来罗昆找你帮忙办事,结果一车弟兄全死了,你却好好地回来了……他们说你是杀人凶手!”
柴悦宁深吸了一口气,原本那些责备的话语到了嘴边,却忽然上不去也下不来。
她沉默许久,拍了拍卢启的肩。
“让他们说,说几句又怎么了?”
“可是……”
“他们只敢在城区里对着同类动嘴皮子和抡拳头,干些仗势欺人的破事。”柴悦宁说,“你要和他们一样吗?”
“我……”
“走吧,回去吧。”柴悦宁说着,站起身来。
她走到忍冬身后,推着轮椅朝拘留所大门走了几步。
回头望见卢启还站在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也停下脚步。
问了一句:“还有什么事?”
“那个,队长……我在里头,看见个熟脸。”
“嗯?”
“要不……你帮个忙,一块儿捞出来?”
“你嫌我们队里钱多是吧?”
柴悦宁翻了个白眼,她才不是什么四处播撒爱心的大善人。
这些犯了事的,她还能见一个捞一个不成?
……
十分钟后。
班向明:“柴队长,这小姑娘可了不得啊,她可是尤老板‘送’进来的人,你这样,我不好和尤老板交代。”
柴悦宁:“尤兰我熟,她要是来问,你就让她找我。”
“有柴队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班向明应着,笑嘻嘻地给身旁的副官使了个眼色,“待会儿带柴队长过去。”
“多谢。”柴悦宁放下签字笔,将今日过手的第二份保证书推向了办工桌对面的治安官班向明。
班向明:“柴队长还真是大善人啊。”
柴悦宁:“……”
柴悦宁起身走出了班向明的办公室,跟着班向明的小副官一路去到了所里的集体拘留间门口。
房门打开的瞬间,她下意识朝里四下张望。
可还没等她寻见什么,她便感受到了一阵几近灼热的目光,从拘留间某个方向望了过来。
她忙朝着那个方向望去。
只见角落里,蜷缩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拘留间的光线太过昏暗,她看不清她的面容,却一下便认出了那双目光有些浑浊,却分外漂亮的眼睛。
“褚辞,出来吧,有人给你签保证书了。”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那浑浊的双眼,似是一下就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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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提问:拘留所里捞老婆是一种什么体验?
某不愿透露姓名的柴悦宁女士表示:谢邀,这个老婆有点贵,每次见面都破费。
第7章
在决定替褚辞签保证书前,柴悦宁就想弄清楚她到底犯了什么事,会被抓到这里头来。
奈何班向明这家伙在七区待久了,每天都在和一些老油条打交道,整个人圆滑得不行。
柴悦宁问了半天,他来来去去就那么一句:“这我哪知道啊,尤老板送过来的,反正闹了事,尤老板气得不轻。你说这良民的举报,我能坐视不理吗?”
“良民”这两个字,直接让柴悦宁当场翻了个白眼。
一个在七区开“酒吧”,每个月都不知要倒多少黑货,有钱到能让治安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能和七区地头蛇罗昆周旋那么多年的女人,能是什么良民?
不过柴悦宁也不是一个喜欢追根究底的人,有些事问不出来她也没兴趣深究。
一旁的老向和忍冬在那你一言我一语地对卢启做着思想教育。
柴悦宁则一路胡思乱想地跟在他们身边,心不在焉地走进了列车站。
那个叫褚辞的女孩,一直在她身后亦步亦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