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连衣向前几步接住木剑,走到旁边的空地上,她将剑别在身后站好,神情也认真肃穆了许多。
她站了一会,好似在回想口诀,继而终于缓缓念出,伴着口诀的速度舞起了剑式。
招式舞地并没有多快,但好在相对平稳流畅,当然,以她现在的年岁,要把招式运用地犹如闪电一般飞快,还是需要经年累月的练习。
但以初学程度来说,这套剑式的要领,阮连衣已经掌握地差不多了。
玄清点了点头,又指点了几句,然后起身往外走去:“是比前些时间长进了许多,但速度还需再快一些,以后还需多加练习。”
阮连衣得了夸奖,倒是把前面气恼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她欢欢喜喜地对着玄清的背影应了“嗯”字,然后就拉过还站在台阶旁边的舒清晚,把她拉到石桌旁坐下:“清晚,你看我刚刚练的怎么样?”
舒清晚“嗯”了一声,有些羡慕道:“刚刚练地很好。”
“真的吗?”阮连衣又得了舒清晚的鼓励,开心地眉眼弯地一个好看的弧度,“那我再多练几遍吧?师父刚刚说要我多加练习,那我们晚一点再回去可好?”
舒清晚小声地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阮连衣得了回复,便高高兴兴地拿着了明的剑跑回刚刚的空地上,伴着口诀又练了起来。
也许是练地顺手了,这次练地比前面那次还要好些,而且渐入佳境,整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看得旁边的舒清晚都差点忘记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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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从那以后, 舒清晚依旧每日都去树林等待阮连衣,虽然两人也约定过时间,但舒清晚还是每日必去, 等不到时就一个人自娱自乐, 等到了就跟着阮连衣去洞云寺后山的竹林, 陪她舞剑练习。
长此以往,两人的关系逐渐亲近。
闲暇时, 阮连衣还会带着舒清晚进城去逛集市,给她买些吃的喝的,几个月下来,两人差不多把方圆几十里的地方都跑遍了。
这日, 了慧依旧在洞云寺讲学, 了明和舒清晚陪着阮连衣在院子里练剑。
阮连衣现在的速度已经比之前又快上许多, 但也许是因为速度逐渐加快, 几套剑法交叉练习,个别招式偶尔之间就会转换地有些生硬。
阮连衣几招过后, 卡在原地,总觉得接下来的招式不管怎么接都不大顺手。
她站在原地挠着额头苦思冥想,却听到原本坐在石凳上和了明一起看佛经的舒清晚抬头道:“连衣, 你是不是觉得, 这个招式往下,不好接了?”
从前的舒清晚定然不会主动搭话阮连衣,她在树林里对阮连衣说的那几句话, 都是她磕磕绊绊好不容易强迫自己挤出来的。
如今与阮连衣和了明熟悉之后, 从前的懦小腼腆也褪去不少, 整个人也比从前开朗一些,甚至偶尔大人们不在, 还会主动跟了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
这样的转变让舒清晚更快地适应了庄院外的世界,并与另外两个逐渐建立起深厚的友谊。
阮连衣循声看向石桌,然后又偷眼瞥了房间的窗户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轻声道:“对啊,我刚刚练到这里,感觉不大对劲,然后就忘记了。”
舒清晚放下佛经,思忖片刻小声回道:“你前两个招式,应当是练错了,你重新练一边我看看?”
阮连衣闻言站好姿势,又从头到尾练了一遍,她微喘着气,把最后一招又多挥了几遍:“是这里错了吗?我就是这里觉得好像不大对。”
“不是,是你前面两个招式都错了,你看这边不是这样的......”舒清晚摇了摇头,也抬眸看了一眼窗户,见周围没有大人的身影,便拿起旁边放的树枝,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人形姿势,继续道,“是这样的,你这里就错了,所以后面也错了。”
阮连衣看懂舒清晚的意思,她再次站好位置,按照舒清晚刚刚说的,从头到尾舞了一遍,没想到这次顺畅无阻,果然比之前流畅很多。
阮连衣开心地又练了起来,边练边小声夸奖道:“清晚,你真厉害,你学东西可真快!”
舒清晚没有回答,只是腼腆地笑了笑,又拿起手上的佛经,继续看了起来。
这几个月的陪练,她不仅记住了阮连衣练的所有招式,甚至连招式的口诀都记得一清二楚,但是因为毫无练武的基础,身子又瘦小羸弱,要她真正舞起剑式,还是十分勉强的。
阮连衣也不是没有私下教过,曾经也和她在树林里按照步骤练习比划,但她的力气薄弱,没练几招就累地不行,根本与她爬山的能力相悖。
就像阮连衣一样,她舞剑的时候就神清气爽,但要她爬山,她就苦不堪言。
当然,舒清晚此时能够坐在石凳上看懂手上的佛经,也全是阮连衣的功劳。
舒清晚从小就被寄养在郊外村庄,庄院里又都是些粗使嬷嬷,根本没有几个是识字的,更别谈会有人教她识文断字,所以几个月前她认识阮连衣的时候,却还只字未识。
刚开始她陪阮连衣来竹苑里练剑,大多时候都只坐在石凳上认真观望,但有几次看到了明放在石桌上晾晒的经书,目光就时不时被吸引过去。
虽然她看不懂上面的内容,但她眼底依旧透出一些难掩的渴望。
次数多了,当然是瞒不了成日和她待在一起的阮连衣。
不管是多大的孩子,他的骨子里都曾幻想过自己被人仰望的高光时刻,就像有的孩子喜欢模仿学院里被人崇拜尊敬的授课先生,阮连衣当然也不例外,她从小就喜欢模仿江湖的侠客行侠仗义。
现在就有一个这样的机会摆在面前,她当然不会错过。
于是闲暇时间里,她便热心地倾囊相授,把她从阮林一那里学来的丁点知识,都断断续续地倒给了舒清晚,甚至还从家里给她偷了几本阮林一的诗词。
舒清晚对书本的热爱也逐渐感染了阮连衣,偶尔遇到她也解释不了的诗词,还会替舒清晚攒着,等回家了再咨询阮林一,然后再转达给舒清晚。
次数多了,连阮林一都开始称赞阮连衣学业的进步,夸奖她对学业的用工。
舒清晚识得一些基础的文字后,来了竹苑便会问了明要些经书来打发时间,遇到不懂的字就虚心请教,久而久之,认识的字就越来越多了。
但了明毕竟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他认识的字也有限,所以三人相伴的时间里,时常就会看到三个小脑袋挤在一块叽叽喳喳地研究着什么。
当然,大多数舒清晚不认识的字,阮连衣和了明也不见得会认识。
于是三人私下里约定,舒清晚指导阮连衣和了明练武,了明则帮忙打掩护,若读书遇到三人都不认识的字,便由阮连衣拿着经书去房间里找玄清请教。
长此以往下来,舒清晚已经能够独自看懂一大篇经文,虽然还不能完全理解透彻,但她对佛理的研究仔细算来,还比那入门更早些的阮连衣还要深些。
了明将经书摊在石桌上,指着上面一句话问道:“清晚,你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何以如是观呢?”
舒清晚放下手中的经书,思量片刻道:“这句话我上次看过,好似说让人们不要执着于事情的幻象,不要被事情的表象所约束。”
她有些为难地继续道:“书中是如此解释的,但我也不是很理解。”
阮连衣听到他们两人的讨论,剑也不练了,几步跑到石桌边来凑热闹:“你们说什么呢?我看看?”
了明指了指书上那句话:“连衣,这句话我和清晚都不懂,你看的懂吗?”
阮连衣自然是看不懂的,她最初想拜玄清做师傅,便是冲着玄清那一身武艺去的,玄清虽然佛理研究颇深,但阮连衣是一星半点也没有被熏陶。
她的爱好从小就与阮林一不同,虽然也读书,但她是绝对不会花时间来深究书上的只字半语。
阮连衣的额头薄汗涟涟,热气闷地一张小脸都红扑扑的,她将木剑扔在石桌上,一把抓起了明的经书,自告奋勇道:“那我拿上去问师父吧,你们两个去不去?”
舒清晚虽然如今开朗许多,但也仅限于大人们不在的时候,要她去面对房间里的大德高僧,她心里多少还是存着些畏怕的。
她虽然也很想知道书上这句话的意思,但心里的惧怕很明显已经压过她那少的可怜的勇气。
她的心思全部落在阮连衣的眼里,阮连衣不等她的回答,兀自大大咧咧地拽起她的手臂,在她还未做好心里准备的时候,就“噔噔噔”几步爬上了台阶,张嘴叫唤起来:“师父,师父,你醒着的吗?”
阮连衣嘴里虽然是这么问的,但她的脚步一刻都没有停,问的话音刚落,实际已经拽着舒清晚往房里跑了,后面还跟着刚刚爬上台阶的小小了明。
阮连衣跑到玄清面前,见玄清盘着腿坐在床上没有回答,她上前歪着脑袋问:“师父?你睡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