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洛晨一个激灵坐起来,惊慌道:“苗哥你在说什么?我没有不拿你当兄弟啊。”
【……也许吧!你身上一直隔着防护层,可能你自己不知道,但我们旁人却十分清楚。我很早的时候就想跟你谈谈,可那几年你一心扑在酒吧的生意上,什么都顾不上,我自然也不想在那个时候去打扰你。现在一切都顺利起来,我以为你会对我们敞开心扉,可结果周淮出现后,你反而变本加厉把自己跟我们隔绝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现在就是在麻木的完成字数要求。
62
严洛晨握着手机说不出话。
苗雨希望兄弟之间能敞开胸怀没有间隙,他自己的事情也的确是毫无保留的告诉过严洛晨,包括他母亲的惨死,以及他对于军这么多年的爱慕。对于泛泛之交者,苗雨从来不袒露自己。“洛晨”于他而言,的确是不一样的。
但是关于“洛晨”,苗雨仅仅只是知道他跟苏君若、林湛过去的那些破事,至于跟周淮,除了监狱那段,他一无所知,所以在为他们的关系担心的同时,他也有点计较“洛晨”对他的不信任和不坦诚。
所谓兄弟,不是有难同当吗?
【我并非不尊重你,我只是想你明白,做兄弟的,任何事情都可以替你分忧。有时候把事情一味闷在心里,独自一人承担会很痛苦,反而说出来,有一个人可以跟你分担,你会好受很多。】
苗雨关心“洛晨”,希望帮他解忧,可惜他总是在周淮的事情上有所保留,而且内心深处还有更大的缺口,似乎难以填满,时不时就将自己与外界隔绝起来,让苗雨只能在一旁替他干着急。
“我……”严洛晨何尝不想有个人能跟他分担?苏君若倒是知道他的秘密,可他敢跟他分担吗?他跟周淮那些事,死了却活在别人身体里的事,是能轻易说得出口的吗?
【洛晨,不要认为时间就能冲淡一切,那只能治标不治本。假如你真的跟周哥有什么难解的结,还是要你亲手解开才行。除非你们不见面,否则,我不认为你会有彻底释然的那一天。】
严洛晨放下手机,感觉心脏像是空了一块。
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他了,用“洛晨”的面目去跟周淮做什么了结呢?告诉他“严洛晨”其实还活着,说他已经对过去的事看开了,请他也不要继续打扰他?这话他能相信吗?而且,他也不觉得还有说出真相的必要,周淮显然对“洛晨”很有兴趣,应该是已经从“严洛晨”的死的打击里恢复过来,这种时候告诉他其实“洛晨”就是“严洛晨”,他只会当成个笑话听听而已吧。
“洛晨啊,下来睡瞌睡哒哦!”严洛晨回过头去,看见表伯伯披着一件长袖衬衣,站在楼道门口,“这暗哒(这么晚了),晚上夜蚊子好多,莫蹲楼上撒。”
严洛晨回过神,从躺椅上起来,笑着走过去,抬头看看天空,说:“没事儿,这里的夜空很漂亮,我想多看会儿。这可是大城市里难得一见的美景。”
表伯伯也抬头,“是滴嘛,乡下地方山多树多,空气又好,没的啥子灰尘,天上就蛮干净,星宿自然而然也好看咯。”转过头看着严洛晨,苍老的容颜里有一丝丝疼惜,“其实撒,洛晨你找不到回来过日子啊,你那年回来说是被人把脑壳打咯,不记得以前的事,讲老实话我还黑到哒(吓到了)。大城市里太乱哒,人心也冷淡,不管搞么子都是个钱,么得的钱就走不稳路。我看那年子收养你的那个有钱人,只怕也没管你好多。回来这边几多好嘛,个人的家乡,熟门熟路,生活节奏没得那么快,四周八围空气环境也好。你个人(自己)有知识,开个店子啊或者搞个什么产业肯定不是个难事。”
表伯伯说家乡话,知道严洛晨听得不是很懂,便说得很慢。
严洛晨费劲地听完,虽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大致的意思还是明白了,他无奈地笑笑说:“表伯,人在外面奔波是为了过生活得更好,能拥有更多自己渴求的东西。有机会往高处走,抵达更繁荣的地方,谁还会在原地徘徊呢?”
更别说他已经站在繁荣之地、有了一定的根基,那些可是他经过了许多坎坷才攥到手里的,紧紧握住还怕力气不够,怎么会轻易放弃再回到这种乡野之地呢?
“再说,我在外面这么多年,已经不习惯本地的风气了,也听不懂方言,要扎根会很困难。”
表伯伯也笑了笑,说:“哎!我看你也是已经过不惯农村这种生活,大城市里要么子有么子(要什么有什么),人多,视野也广,不学(像)农村这么闭塞。再说嘛,人反正都是跟到社会的大势变得重利又贪心,看过外头的好风光,哪里还看得惯这小地方的土疙瘩哦。不过嘞,学你一样,靠个人的本事搞出来的名堂,也是舍不得。”
严洛晨愣了愣,再次抬头看向夜空。表伯伯的一番话说得不尽然清楚,但出乎意料他居然听得懂。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金钱和权势当道的时下,只有得到更多才有一席立足之地,一无所有只能像蝼蚁一样苟且偷生。他不奢望能爬多高,只求衣食无忧自给自足,不会被人看轻就好。可是照表伯伯的说法,他似乎又过于贪心和执着,难道想在大世界里立足,就是重利和贪心吗?
怀着迷茫睡下,严洛晨一夜未眠。
X市这边酒吧里,苗雨第二天晚上的时候,才告知大家严洛晨安然无恙,连日来提心吊胆的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周淮正在换衣服,听到消息后沉默了一下,问苗雨:“他现在在哪儿?”
苗雨坐在吧台外面的高脚椅上,定定地看着周淮,缓慢地摇摇头。
周淮的眼神黯淡下来,“是吗?”继续穿马甲,点点头,“也好,出去散散心,心情就好起来。”
苗雨欲言又止。
夏宇飞见状,凑到苗雨身边,按住他的手,压低声音说:“苗苗,你是不是知道洛晨那小子在哪儿?你要知道就跟周淮说说呗,你看他那要死的样子。”
苗雨轻轻叹口气,起身离开吧台,夏宇飞赶紧跟过去,俩人在一张桌上坐下。
苗雨说:“我是知道洛晨在哪儿,不过我不会告诉周哥。”看夏宇飞又要张嘴说什么,他打断他,“你也别套近乎。”
夏宇飞垮了脸,想了一想,蹙眉说:“其实周淮心里一直忘不了严洛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对这个洛晨这么上心。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是那种心里想着一个却又招惹另一个的人。啧,所以说真他妈的奇怪。”
苗雨昂起下巴,眯眼打量夏宇飞,“以你对他的了解?你对周哥有什么了解?你们不是对手吗?”
夏宇飞一窒,随即讪讪地摸摸鼻子讪笑道:“正因为是对手,所以才了解嘛。你没听说过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吗?有时候,往往最了解你的并非是你身边的亲友爱人,而是你的对手哦。”
苗雨点着头笑,这话倒是对的,“不过,你怎么知道他还忘不了他爱人呢?就算再怎么了解他,也不至于连他心里想什么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吧。”
夏宇飞一副“你不懂”的表情,“你以为周淮前几年跑到监狱里是为了玩儿吗?”
苗雨皱眉,他当然知道周淮因为严洛晨的死而承担了杀人罪名去坐牢的事,洛晨就是在那时认识周淮的,就是不知道他们俩那时到底发生过什么,弄得洛晨这么抗拒他。
“我很想去问问周淮对洛晨那小子究竟是什么意思。”
苗雨想了一下,忽然凑近夏宇飞,说:“你说他会不会是觉得洛晨跟他死去的爱人很相像吧,所以在他身上找安慰?”
夏宇飞摇头,“洛晨身上哪有半点严洛晨的影子?不说别的,就说那张脸,差了不知十万八千里。”
苗雨气得抽他的后脑,“我又不是说相貌,我是说气质,感觉,你懂不懂。”
正在这时,于军推门而入,四下环顾,看见苗雨后直奔他而去,却在看见他拍了夏宇飞一巴掌之后站住。周淮从酒架上取下一瓶酒转过身来,看见于军呆立在对面,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到苗雨说了一句什么,夏宇飞便腆着脸凑过去似乎是求饶一样的抱了他一下。苗雨一个爆栗子敲过去,夏宇飞便抱头叫起来,惹得苗雨哈哈大笑。
周淮再看于军,整个人愣在那里,像一尊雕像,明暗交错的光芒里,孤独得像被只被抛弃的狗。
“既然给不了他想要的,就不要做出这种懊悔的样子,让他看到,他会以为你还爱他。别让他面对这种不必要的困扰。”于军转过头,看到周淮略带冷淡的注视着自己,“你是来问洛晨的吧?他没事,出去散心而已。他给苗雨打过电话,你可以放心了。”
于军点点头,脸色有些黯然,“是吗?那就好。”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向苗雨的方向看了一眼,便一低头走出了酒吧。
苗雨看着那个身影走出去,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淡下去,不过很快又笑起来,一把拉起夏宇飞往舞池里走,“姓夏的,陪我跳个舞。你要是陪我跳得爽了,我就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