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助无门,夏宇飞只好靠自己,倏地起身走到苗雨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强势地把他带出酒吧。至于去干什么,估计也就只有他才知道。
……
严洛晨放下电话,窝在沙发里单手支着脑袋开始发呆。
刚刚苗雨在电话里说周淮找到了住处,想邀他们大家伙儿去庆祝,虽然苗雨绝口没提是周淮让他这么做的,但是那一个劲儿为他说好话的架势却是让严洛晨心明如镜。不是他矫情,是暂时真的不想见他,如果可以,他还想离开一段时间。他是个相信时间能治愈心灵的人,经过这四年,他也不太怨恨周淮当初的背叛,所以也觉得,可能时间一长,他就不会去计较当年他个万森源把他当成商品买卖的事了。
明天才是周末,今晚不用去学校上课,严洛晨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搅得心烦,便抓了钱包和手机出去晃荡。
X市几年来的空气质量很差,城市上方总是笼罩着一层浓雾般的烟尘,不论天气多晴朗,仰起头来,也看不到灿烂的星空。只有从高处俯视这座城,才会从那密密麻麻的霓虹中感受到一点美感和绚丽。
严洛晨打车到了城东的江边,一个人在哪儿站了大半夜,等到想起回家的时候,深夜的末班车都赶不上了。徒步走回家都已经凌晨一点,也许是太累了,他简单冲洗了一下,倒在床上便睡了过去。
双休日去学校上课,不用管理酒吧,星期一那天天刚亮,严洛晨就搭了第一班去XX省的火车离开了X市。
7月20日,洛晨父母的忌日。
浑然不知严洛晨已经离开的周淮和苗雨等人,正在周淮的新家准备火锅的材料。
林花花在房子里走了几趟,对正在洗金针菇的周淮说:“周哥,你这房子的外面跟里面真是天差地别,外面看着像难民窑子,里边就跟工薪阶层的公寓差不多。这家主人是谁啊?怎么这么古怪,这么破的房子还装修它干嘛?拆了重建才划算吧。”
周淮笑笑,头也不抬地说:“这家主人是一对老夫妻,因为儿子媳妇都在北京当官,早晚都是要搬过去享福的,所以就没有额外花心思重新盖房,就把里边装修了一下。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前主人留下的。我算是捡了个便宜。”
金针菇洗完了,换一兜番茄。
苗雨在另一边削土豆,坐在一张小凳子上,面前的地上放着垃圾桶,用来装土豆皮,听到林花花跟周淮的话后,奇怪道:“这里好像是属于搬迁区域吧,我记得四年多以前,这里就被哪个开发商买下了,当时拍卖这边的土地时,新闻上还公开过竞拍的过程。而且我们来的时候,看到很多的房屋都拆除了,唯独周哥你这一栋还完好无损。我觉得是不是有点奇怪,周哥你别被人骗了。”
咔嚓咔嚓吃苹果的夏宇飞听了之后说:“周淮要是能被人骗,我出门就被车撞哇……”一个削了皮的土豆唰的砸到他嘴上,疼得他眼泪都差点飙出来。
苗雨阴沉地瞪他,“管好你那张乌鸦嘴。”
夏宇飞捂着嘴巴,委屈地说:“苗苗啊,你之前对我凶我能理解,可是你现在……”
苗雨作势又举起一颗土豆,骂道:“现在怎样?我还没答应你呢。”
夏宇飞立刻不委屈了,大狗一样讨好地凑上去,主动帮苗雨削土豆。
林花花抱着手翻白眼:这家伙贱的!
另一边,五个服务生也一边干活一边聊得热火朝天,间歇奉承几句苗雨或者林花花,讨好讨好老板,也打趣几句夏老板要努力,让周淮不要放弃什么的。
做火锅底料的时候,夏宇飞见不得周淮跟苗雨在厨房独处,嫉妒得也要硬挤进去,美其名曰打下手帮忙,实际上各种捣乱。最后苗雨忍无可忍,一脚将他踹出去。
都说做饭这活儿是女人的天职,可林花花压根儿就没想过要进去厨房,连帮忙端盘拿碗的意思都没有,稳如泰山地扎根在沙发里,一边吃苹果一边看电视,比做账还专心。
五个服务生扎堆在一块儿打扑克,叽叽喳喳也挺热闹。
夏宇飞被踢出来,见哪儿都没他容身之处,便一头钻进周淮的卧室里,向后一蹦,摔进床里,望着单调的天花板,舒服地叹出一口气。
周淮端着煮好的火锅底料出来,招呼大家上桌子,一点人数发现夏宇飞不在,四下环顾,发现卧室的门虚掩着,不由得一惊,手里的碗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拨开挡在他前面的林花花就冲进卧室里。
客厅里所有人都惊呆了,面面相觑,不知周淮这是闹哪一出。
周淮猛地推开卧室的门,发现夏宇飞躺在他床上睡得正香,紧绷的神色才松开一些,虚脱似的靠在门框上,单手扶额,掩住双目。
“周哥你怎么了?”苗雨追过来担心的看看周淮,见他沉默着摇了摇头,便把目光转向房间,看到床上的夏宇飞时,脸色沉下来,几大步走进去,弯腰捏住夏宇飞鼻子使劲儿摇晃,“姓夏的你给我起来,这不是你家,你他妈好歹懂点礼貌行不行?”
夏宇飞呼吸不了,脸都绿了,像青蛙一样弹起来,挣脱苗雨的手后一边大口大口呼吸,一边痛斥苗雨的暴行:“苗苗,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周淮放下手,脸色不善地瞪夏宇飞,低沉地呵斥:“出去!”
夏宇飞不明所以地看他,似乎有些搞不懂为什么。他心里想的是,明明从小时候开始,他就是这样随意出入他的私人空间的,最亲密的时候,他们连内裤都穿过同一条,现在不过是借他的床躺一下,他怎么就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又不能明着问出来,只好满腹疑惑地听出周淮的呵斥,乖乖走出去。
等夏宇飞他们都出去后,周淮转身就关紧了房门,走到床头检查了一下那盏壁灯,确认没有扳动过迹象后,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回到客厅时,发现大家都沉默着,地上的碎片残渣已经被扫干净。苗雨黑着脸一直瞪夏宇飞,而对方却蹙着眉似乎在深思,完全没注意到心上人的注视,林花花和服务生门则是一脸莫名其妙。
“对不起,我坐牢的时候养成的坏习惯,不大喜欢外人进我的私密空间。”周淮对大家抱歉的笑笑,坐到夏宇飞身边,对他说:“夏宇飞,别怪我不客气,本来我就不待见你,你还擅自闯进我卧室睡觉,要不是看在小苗的份上,我肯定把你几棍子打出去。”
“喂你……”
“别忘了你是吞掉我公司的对手,我还没大人大量到让你随便进我卧室。”
周淮盯着夏宇飞,微微眯了一下眼,然后原本气哼哼的夏宇飞就深呼吸了一次,低头跟他说了句“对不起”。
周淮满意地笑笑,恢复了主人家的架势,招呼大家动筷子。
一顿饭吃得还算圆满。
服务生门上班的时间是下午五点,趁着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都表示要回去睡一觉再到酒吧去。林花花打电话让她男友来接,夏宇飞开着拉风的跑车把苗雨硬拖上车带走了。
房子里只剩下周淮。
茶几上摆了一堆东西,都是大家送的,庆祝他乔迁,可是他现在没心情去打理那些东西。他锁上大门,进到卧室里,像上次那样,扳动床头上方的壁灯,地上便出现一个冒着冷气的入口。他穿了件大衣,手里拿了一个厚厚的坐垫,沿着台阶从入口走下去。
台阶一级一级的通往幽暗的地下,沉重的脚步声使感应灯时明时暗,很快就到了最后一步。
面前是一道钢制的门,周淮双手握住门把手将门打开,滑槽发出咕噜咕噜的沉闷的响声,大量的白雾一涌而出,冷到刻骨的寒气,几乎滴水成冰。
周淮提了一下领口,举步缓慢地走进去。
这是一间冰库,面积不大,也就一间卧室的大小,四壁结着厚厚的冰霜,保护罩的防潮型灯具散发着白炽的光线。
冷库中央,有一道冰床,冰床上躺着一个身穿白色长衣长裤的男孩儿,男孩儿紧闭着双目,即使脸上结着薄薄的冰霜,也不难看出他长得十分漂亮。
周淮走到男孩身边,将坐垫放到他身侧,然后坐下。他俯身凝视着男孩的脸,温柔地将他头发上的冰渣子一点点摘掉,温柔地抚摸他的眉眼和脸庞。
“小晨,我今天是特地为你做的火锅,可惜你没来。味道很不错哦,我反复试验过好多次,总算做出你想要的那种味道了。”
周淮小心翼翼地捧起男孩的一只手,轻轻地将长衣袖向上挽起,男孩硬邦邦的手臂上,能清晰的看见几块不同于雪白肤色的斑点。
“小晨,尸斑好像又多了两块呢。怎么办?我该怎么做才能赶在你彻底腐烂之前把你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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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洛晨坐了一天半的火车才到XX省城,歇了一晚,第二天清早搭长途巴士到了这个只有十万多人口的小县城。中午随便找了一家小餐馆饱餐一顿,又乘坐短途面包车前往他最终的目的地,溪水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