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电话里哭了。”
“卧槽怎么可能???”孔信震惊,他一直坚信自己虽然是GAY,但是不娘不C不弱气,横行霸道鬼神不忌,简直堪称铮铮铁血真汉子,凌晨三点打电话给前男友已经够傻X了,居然还他妈流马尿了???
“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罗子庚平静地说,“正好王八贤跟我在一起,他给了钥匙,我就来了。”
孔信回忆了一下自己那乱七八糟的状态,颤声,“你……看到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看到,”罗子庚嘴角溢出一丝笑意,转身进了厨房,“早上吃鸡汁汤包怎么样?”
“等等!”孔信突然呵斥一声,上前一步,伸手拧住他的下巴,强迫罗子庚转过头来,死死盯着他的嘴,“张嘴。”
罗子庚皱眉,“干什么?”
“你的虎牙呢?”
罗子庚轻描淡写一笑,“拔了。”
孔信浑身一震,松开手,无意识地后退一步,眼前的笑容让他简直无地自容,他从未掩饰过对虎牙的喜爱,他喜欢看罗子庚露出虎牙的笑容,喜欢在接吻的时候舔他的虎牙,甚至在疲惫到极致的时候,看到对方露齿一笑,都会整个人轻松下来。
“为……为什么?”
“你不知道么?”罗子庚自嘲地一笑,“我全身上下和表哥最像的,大概就是那对虎牙了吧。”
孔信满心苦涩,他可以对任何人满嘴黄腔荤素不忌,却独独面对罗子庚时,总想被他高高捧在天上,可是如今见到他自嘲的笑容,觉得自己仿佛已经低进了尘埃里。
罗子庚摸摸孔信的头发,“我不想再活在他的阴影下了。”
热腾腾的小包子端上桌来,孔信木然坐在桌边,看着罗子庚淡定地过滤豆浆,清晨的阳光从窗子投射进来,罗子庚披着一身晨光,眉眼五官一如当年,气质却已大不相同。
五年时光,到底不是白过的。
孔信在心底叹息,人总是要成长,当年那些年少轻狂的少年,都已经变了个模样,罗子庚名气大涨,纪凯风光归来,连孔义都要刮目相看,只有自己……
只有自己,越混越惨,逐出家门、众叛亲离、一事无成……人生大梦三十年,换来的全是梦幻泡影,水花朝露。
食不知味地吃完了早饭,孔信茫然地看着忙碌着收拾桌子的罗子庚,“你……究竟是怎么了?吃错药了?”
罗子庚脸色一沉。
“抱歉,当我什么都没说。”
罗子庚却淡淡地笑了,走到孔信椅子边,双手按住他的肩膀,低头看着他的眼睛,“今天凌晨,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你躺在沙发上,抱着我送你的建盏,睡着了还在哭。”
“……”
“原来你这么爱我,”罗子庚落下结论。
孔信张口结舌,老脸有些发红,自己爱罗子庚,这是他一直深信不疑的,可自己相信是一回事,被对方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是另一回事。
喃喃道,“我没说过我爱你么?”
“你这张嘴不知道对多少人说过这句话,还会相信的就是傻子,”罗子庚凉凉道,“我只相信我眼睛看到的。”
孔信有些恍惚,“可是知君……你不是一直在介意……”
“我现在还是在介意,”罗子庚手指摩挲着他的脖颈,眼神中透着苦楚,“比他晚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子庚,”孔信一把握住他的手,“你相信我,那天在酒店……那真的是误会。”
罗子庚看着他的眼睛,低声道,“你知道吗?孔哥,这些天与其说生你的气,不如说我在气我自己,我们在一起五年,五年啊……最后换来那样的结局,那天表哥发病,你们在车上说着那样的话,我真想……真想开着车撞上什么算了,我们一了百了。”
孔信心底一疼,罗子庚的眼神他读得懂,这小子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后来,你肯挽留我,我很高兴的,”罗子庚惨笑一下,“一直以来都是我在讨好你,我记得你的每一个习惯,记得你的喜好,你的厌恶……我觉得太累了,又发生那样的事,让我觉得我五年的努力全是一场笑话,我想放弃了,可是你肯挽留我,我又觉得我还可以再努力一下,也许再一个五年,你就会全身心都是我的,以后一辈子都是我的,我开赏古轩,你前前后后地忙碌,我觉得真幸福呀,我们在为共同的生活而努力,我们的未来那么光明……可惜开业那天……”
“别说了,”孔信打断他,开业那天发生的事情他一辈子都不愿回忆,大概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一天父亲用怎样鄙夷的眼神逐自己出了家门,也忘不了罗子庚是怎样嘲讽地看着自己竭力维护温知君。
那是不管过多长时间,每一次想起来都会钻心刺骨的痛。
他低声道,“子庚,你生气,其实有很大方面在怪我宁愿和知君出柜,也不愿提及你吧?明明是我们彼此相爱,可是在其他人的眼里,我却成了知君的男朋友。”
“是!”罗子庚咬牙切齿,“我最介意的,就是在这种面对千夫所指的时刻,你宁愿选择和表哥并肩,而不要我站在你的身边,你考虑过我吗?你知道当我看到你竭尽全力维护表哥的时候,我是什么感觉吗?你明明那么脆弱、那么想有个人来依靠,为什么就是要自己强撑?那我就要看看你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
孔信低头,“对不起,我撑不下去了,我当时只是不想你牵扯进来,当时事情已经够乱了,你们两兄弟和我们两姐弟掺合在一起,爸妈他们是要崩溃的。”
罗子庚叹一声气,搂着孔信的脖子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低声叹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就是憋不过这一口气……我忍受不了你喜欢他,直到昨天晚上……”
“我终于相信了,”孔信轻声道,“我只喜欢你。”
☆、78·潘氏记者会
宿醉的恶果不是轻易就能消除的,吃过早饭之后,孔信就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罗子庚收拾了厨房,解下围裙放好,“你接着休息,我走了。”
孔信倏地清醒,“你还在生气?”
罗子庚一怔,继而笑了,“不是生气,傻样儿,我手头还有工作没有完成,得抓紧时间。”
“你一个古玩商哪来那么多工作?”孔信皱眉,古玩行里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除非特殊时期,哪有要抓紧时间工作这个说法?
罗子庚走过来,俯身在他额头印下一吻,“暂时还不告诉你。”
孔信眨巴眨巴眼睛,伸长手臂勒住他的脖子不许他走,“你小子又做什么事情了?还在针对潘南华?这个老狐狸最近被惹毛,你要小心点儿。”
“不是潘南华,”罗子庚索性蹲了下来,低头看着满眼血丝的男人,“你这几天瘦了很多,在公安局被欺负了?”
“没有,”孔信道,“我们前脚被抓进去,后脚王八贤的手下就去打通关系了,被关进去一天,我吃得挺好。”
罗子庚一笑,“瞧你这没心没肺的怂样儿。”
“反了你?”
“呵呵,”罗子庚拍拍他的脸,“外人都说你犀利锐气,其实啊,你内心就是一怂包,被人算计了、欺负了永远不知道报复回去,你看,没有我在身边,你这日子过得是一团糟。”
孔信仿佛看到他点漆般的眼眸中一丝狠戾一闪而过,待定睛看去,却仿佛什么都没有,那双沉静的眸子依旧深如寒潭,看不清他的内心世界。
讪讪道,“那你这不是回来了么,可说好了,不许再跑了啊。”
“嗯,”罗子庚笑着点点头。
送走罗子庚,孔信躺在偌大的房间里,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突然忍不住想笑,乐颠颠地将那个建盏拿下来,吧唧一口亲上去,然后摸着柔滑的黑釉满心欢喜:和好了,终于和好了,真好!
潘南华的记者会如期举行,潘氏最近可谓是多事之秋,前有潘总秘书涉嫌南海盗捞被调查,后有老潘本人卷入文物造假嫌疑。
记者们来了百八十口子,将潘氏的会客厅挤了个满满当当,孔信西装革履,信步走进会客厅,一进门就被几个记者围住了。
“孔老板,你在慈善拍卖会上曾与孔义一唱一和,请问是否早已知道珐华罐为仿品才故意为之?”
孔信微微一笑,弹开他的话筒,“孔某眼力有限,不敢对潘总的藏品说三道四,抱歉。”
潇洒地从记者群中走出来,他一抬眼就看到罗子庚正坐在座位上玩手机,一屁股坐过去,“罗老板最近忙得很啊,想见一面都难。”
“两天没见面而已,”罗子庚手指一刻没停地收发着邮件,淡淡道,“孔老板未免太容易寂寞了。”
“我不但容易寂寞,我还耐不住寂寞,”孔信哼哼,放肆的目光在会场内四扫而过,落在某一处,满意地笑了,“啧啧,纪凯今天还真帅。”
罗子庚手指一顿,抬头望去,看到纪凯正和嘉华拍卖行的几个高层一起走进来,只见他身穿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显得细腰长腿,有种别样的性感,额发略长,虚虚遮住一边眉毛,让他气质略显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