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螺委屈极了,“我才不喜欢小狗呢!山上那只狗可讨厌了,他老是刨坑,把我的小池塘刨得乱七八糟,我还打不过他。”
“你不想听我说喜欢,那我以后不说就是了。”
他不太明白。贺观棋平时对自己温柔宽容,可一到这种事上就特别严厉,他分明已经很听话了,这些话从没对外人说过。
况且,他本来也不喜欢跟外头那些臭男人,更谈不上亲近。他不过就是喜欢贺观棋而已,哪里有错了?
两人鸡同鸭讲,谁也没明白对方的真实用意,大眼瞪小眼又是好一会儿。
好在有人适时出现,打破了他们之间僵持下来的气氛。
云烟照旧是花枝招展趾高气昂的模样,叉腰站在门口不耐冷声道:“我家公子有口信要带给贺公子。”
“他约贺公子明日晚间,阅香楼见。”
贺观棋起身,并不因云烟得无礼而气恼,只平静的回他:“烦请你回去告知你家公子,在下近几日有功课要赶,怕是不能赴约。”
他态度恭敬给足了孙鸿蹇面子,可云烟却十分不满。他横眉冷目看向贺观棋,骂道:“我家公子肯约见是看得起你,别给脸不要!”
“三番两次拂了我家公子好意,你算个什么东西!?”
贺观棋的面色沉了下来,不卑不亢抬首看他:“在下的确抽不开身,阁下为何口出恶言?”
云烟翻了个白眼,一副嫌弃的模样:“是不是真抽不开身,贺公子心中有数。”
“我只提醒你——得罪了我家公子,你不会有好果子吃!”
见他对贺观棋如此羞辱,螺螺忍不了,冲上去推了他一把:“我才是要提醒你!再对贺观棋说难听话,我就揍死你!”
云烟身子柔弱,猝不及防被螺螺大力推倒,跌坐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螺螺其实并不是冲动的人,以前在山上,不管那些小妖们怎么戏弄打趣,他都傻乎乎的跟着乐呵,从没真的动气过。可当他听到云烟说得那些话后,甚至顾不上贺观棋的叮嘱,脑子一热就上去动手了。
云烟身子是真不好,勉强扶着门框起身,瞪着螺螺凶他:“你个小兔崽子敢推我!?”
“推你怎么了?”螺螺捋起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模样:“我不止推你,还要揍你呢!”
贺观棋慢了一步没来得及扯住他,只见螺螺像个愤怒的小炮弹似的冲上去,跟云烟对掐在一起。两人厮打着滚到地上,打得不可开交。
云烟当然不是对手,很快就被螺螺翻身骑到身上,左右开弓照着他的脸抽。
贺观棋回神连忙将他拉开紧紧抱在怀里,连声哄道:“好了好了,螺螺别气。”
他只顾着安抚怀里的螺螺,压根就没看一眼坐在地上脸肿得老高狼狈至极的云烟。云烟的衣服也被撕坏了,露出了胸膛后背的各种伤痕。
螺螺在贺观棋怀里安静下来,盯着那些伤移不开眼。
云烟身上的那些伤新旧交错,狰狞可怖,既像鞭子又像爪子,也不知是怎么弄上去的,而他胸|前两点红缨甚至都被生生咬断了,叫人看着心头发颤。
云烟红着脸手忙脚乱的想把衣服穿上,可衣服破损太厉害,无论怎么弄都穿不上,当下羞耻的在地上哭了起来。他不似往常那般做作矫情,自暴自弃般嚎啕大哭,眼泪鼻涕沾了一脸,颇为可怜。
贺观棋皱眉,思忖要怎么处理这样的局面,脑中飞速想着若是孙鸿蹇怪罪下来,他该如何护住螺螺。
螺螺本来气势汹汹,可看到云烟凄惨的模样,终究不忍心,走了过去蹲下来用衣袖不避嫌的给他擦眼泪,“别哭啦!谁叫你要骂人,我打你是你活该!”
闻言,云烟恶狠狠一把咬住他的手,“我跟你拼了!”
螺螺毫不费力三两下制住他,威胁道:“再动手我就把你丢出去!”
云烟果然不动了。他害怕螺螺真的会这么做,这个样子出去要是被别人看到,他还有什么颜面存活?
“我有衣服,你要不要换一下?”螺螺好心提议道。
云烟凶狠的瞪他,嘴上仍然不饶人:“谁要穿你的破衣服啊!穷酸!”
“你爱穿不穿!”螺螺也凶了回去,“我才是给你脸了!”
两人嘴上斗了几回合。云烟不光架打不过,吵架也不行,螺螺火力全开贺观棋根本拦不住,在榕树村跟那些大娘学来的腌臜骂人话一套接一套,直骂得云烟捂脸跪地哭着喊娘撒泼打滚。
现场一片混乱,贺观棋头疼欲裂。听听,这都是些什么话?
他好好的螺螺究竟是跟谁学的?
第13章 田螺篇
十三章
最后,云烟到底还是换上了螺螺的衣裳。虽然他百般不愿,可毕竟不能真的就这样衣不蔽体的回去。
“别指望我会谢你!”他恶狠狠地咬牙切齿,“我回去就把你的衣服全烧了!”
螺螺就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讨人厌的家伙,怒气冲冲的道:“那你脱下来还我!”
云烟赶紧捂住自己的衣襟往后退了两步,生怕他来真的,柳眉倒竖骂道:“你给我等着!”
说完他转身就跑,跑到院门口还要回头再瞪一眼。
“什么人啊!”螺螺生气,拽着贺观棋抱怨,“他可真讨厌!”
贺观棋摸了摸他的脑袋,低声劝解:“他已经走了,不必跟他计较。”
虽然并不后悔打人,可真的打完架螺螺又开始担忧:“听说他还挺受宠的,回去会不会跟他家那个什么少爷告状,然后找你麻烦吧?”
贺观棋带着他进屋,轻声回道:“无妨。”
“他若真要问罪,我自有法子应付,螺螺不怕。”
“我才没怕呢……“螺螺小声嘀咕着,悄悄抬眼偷瞄贺观棋,见他面色如常没什么不悦,偷偷地握住他的手。
虽然贺观棋可能又要不高兴了,但螺螺就是想靠近他,哪怕只有一小会。
没人告诉他,这种无时无刻不想亲近贺观棋的念头是为什么,他自己也想不出原因,仙人会给他们讲许多动听的故事,却没有教他们人间情爱。又或者,这些东西本来也不需要人特意去教。
贺观棋察觉到了。他微微扭头,眼角余光瞥见螺螺偷偷摸摸的神情,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罢了。
晚些时候学堂有考试,天上淅淅沥沥的下了小雨。螺螺看了看窗外一时半会停不住的雨滴,抽身回屋取了油纸伞要给贺观棋送去。
为了躲避孙鸿蹇,贺观棋已经许久不让螺螺跟着他去学堂了,只让他自己在屋里待着,等他下学回来。可是今天有雨,螺螺知道凡人身体不好,淋了雨多半要生病的,因此他第一次没有听话,抱着雨伞走出了院门。
其余小书童们见了他都很意外,纷纷上前同他攀谈。因着螺螺面相和善又性子软,所以大家都比较愿意同他说话。再加上他背后的贺观棋在国子监也是许多人想拉拢的对象,于是他也水涨船高,在书童中颇有地位。
与此同时,云烟臭着脸哼了一声,站在原地不搭理他,当做没看见。
螺螺瞥了他一眼,上前去不客气的说:“我衣服呢?还我。”
他在人间本来换洗衣裳就不多,那可是贺观棋交了钱给他买的,当然不能留在云烟那里,找机会便要回来。
说来也怪,他本来都做好了云烟这个讨厌鬼肯定会回去告状的准备,谁知一连过去好多天都不见动静,贺观棋也说孙鸿蹇待他如常,不像是为难的样子,显然是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奇了怪了……
螺螺不相信那个云烟会放着这种机会不做坏事。那天他下手挺凶的,云烟回去起码疼三天,他能吃这个亏?
听了他的质问,云烟冷哼一声,仍然是那副不屑轻蔑的死德性,不雅的对着螺螺翻白眼,懒洋洋地说:“你那堆破布穿在身上扎死了,我扔了。”
螺螺打量了他半晌,发觉不像是说假话,当时就怒了:“你这人怎么这么缺德啊?我好心借你衣裳,你凭什么扔掉!?”
“我才不稀罕你的衣服!”云烟瞪回去,“反正是你自己愿意给我的!”
螺螺敢肯定,云烟一定是他下山人间走这一遭最最讨厌的凡人。等他找机会就要好好再教训他一顿!
当时他就不应该觉得满身是伤的云烟可怜,好好的衣服就这么被糟践了。
他气得不想跟他说话,扭头走开不再跟云烟说话。
云烟见他气呼呼的走远,嘴唇及不可查的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挣扎了片刻又归于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一个人举着伞独自站在人群之外,和螺螺天然的好人缘不同,他几乎没什么朋友,虽然也有旁人想要讨好他,可他大多懒得理会,像是游离在人群之外的孤鸟。
螺螺还在生气,已经有人轻轻安慰他了,有个小童还悄悄给他塞了糖。
大约人们总是对漂亮柔软的东西没有抵抗力的,尽管螺螺是个男孩子,却也还是轻而易举的就能得到别人的喜欢。以前在榕树村是这样,眼下在京城也还是如此,只是他本人并无察觉。
虽然还是生气自己的衣服被云烟擅自扔掉,可是螺螺吃着糖很快就忘了不愉快的事,和别的书童有说有笑,几乎忘了云烟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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