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螺没注意到他的不自然,欣赏了一会儿花草,忽然支起耳朵来:“贺观棋,你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嗯?”贺观棋从自责中回神,摇头回他:“没有。”
“可是我听到了,有人在哭!”螺螺无比肯定,“他很难受。”
说完他就拉着贺观棋去看,好在贺观棋理智尚存,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连忙安抚他放轻动作,不让任何人发现他们。
螺螺顺着声音向前走,终于发现了端倪。
他看到云烟正被一个男人捂着嘴按在树干旁,肩头衣裳半褪,那个桎梏住他的男人正是食堂里对着螺螺高深莫测的家伙。他没发现躲在树丛后面的两人,专注埋首于云烟细白的颈子不停用力啃咬,不停地有血从他的脖子处流下来。
螺螺虽然不喜欢云烟,却也不能放任他被人欺负成这样,当下就要冲上去帮忙。好在贺观棋眼疾手快,立刻捂着他的嘴压了下来,小声道:“不要莽撞。”
和不谙世事的螺螺不同,贺观棋是成年男人,尽管还没有实际经验,可该懂的不该懂的他都了解不少,因此他很清楚那两人在做什么。
虽不至于震惊,可他还是诧异。贺观棋的确没想到这些所谓的世家子弟竟荒唐到如此地步,公然在国子监里做出污秽之事。他悄悄看了片刻,又沉着脸把螺螺带走。
直到两人走出很远螺螺才被松开,他有些委屈的说:“为什么不让我帮忙啊?我看那个云烟要被咬死了!”
贺观棋抬手揉了揉眉心,小声说:“此地不宜久留,我回去慢慢同你说。”
两人很快就回到自己的屋子,贺观棋才同他把事情说清楚:“他们两人并不是在打架,那个书童也没有被欺负,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螺螺不大信,心有余悸的说:“他脖子都流血了,而且一直在哭,他肯定特别痛苦!”
贺观棋语塞,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说这些事。他自认也算出口成章,但这种……这种床笫之事要怎么堂而皇之的说出口?
难道要他直接说那是人家主仆之间的情趣?
况且就算他能说出来,螺螺能听懂吗?
他看着螺螺茫然懵懂的神情愈发头疼无奈,挣扎了半天仍旧开不了口,私心里也不想让纯如白纸的螺螺沾染上这些腌臜事。
“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总之你只要知道他没事就行了。”贺观棋含糊的说,“他们两个也不仅是主仆关系那么简单,那个云烟……”
京中的确有些大户人家在选书童的时候条件苛刻,为的就是让自家儿子能专心读书,不被外头烟花柳巷的伶人妓子迷了眼,所以才配个相貌端方身世清白的人随侍在侧。名义上是书童,其实就是贴身通房。
贺观棋以前偶尔听同窗们议论过,但他冷心冷情从不在意那些事,没想到今天亲眼看到,心头难免升出一股厌恶。
他对情爱一事并无兴趣,却厌恶这些不知所谓肆意纵欲之人,尤是在学堂里还不知收敛,真是侮辱了莘莘学子的身份。
螺螺尽管还是没明白,可他一向信任贺观棋,既然他说没事那就是没事,于是感慨着又说:“那个云烟看起来嚣张嘴毒爱欺负人,原来私底下也不好过。”
“他欺负你了?”贺观棋敏锐察觉到了他话里的信息,连忙追问。
螺螺本来不想说,可贺观棋不许他隐瞒,便将上午学堂外发生的事讲了,“我起初还觉得他漂亮,可惜说话那么讨厌!”
“而且他们家那个少爷还瞪我呢!”
贺观棋心头隐隐觉着不对,皱眉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刚才我们吃饭的时候嘛!”螺螺大剌剌的回答,“明明是个凡人,可是那个眼神阴森森的,像要吃人。不过你别怕,我给他瞪回去了。”
“他要是敢找你麻烦,我就教训他!”
螺螺不知他身份,贺观棋却是知道的。只因那人是他现在的同桌——孙鸿蹇,当朝户部尚书的次子。尽管只有一上午的交情,贺观棋却直觉此人并非善茬。只凭他私下独处时那冰冷阴沉的神情,他就知道这位孙二公子必定不能招惹。
孙二少好南风,选的书童也姝色艳丽,这在学堂不是什么秘密。那他中午对螺螺投来的目光也绝不是螺螺以为的想找自己麻烦。
莫非,他真的看中螺螺了?
贺观棋暗觉不妙。
第12章 田螺篇
十二章
此后,贺观棋愈发谨慎,尽量不让螺螺出现在孙鸿蹇眼前,防止被他惦记上。而螺螺本来就不喜欢那对主仆,没事更不去招惹,平时很听话的遇上云烟也绕道走。偶尔被云烟堵住路言语奚落也不放在心上,反正他也就只能动动嘴巴而已,真要打起来,就算螺螺不用动法术也能将他压着揍。
就这样,贺观棋的书院生活逐渐步入了正轨。他为人谦逊,知礼守距,又才华横溢,很受各位老师和同窗的推崇,尤其那些各州县上来的寒门学子,隐隐有了以他为首的趋势。
国子监里学生众多,彼此也不都是相处融洽的。所谓有人的地方就会争斗,哪怕是一群伸手不挑二两米的书生,私下斗起来也并不比战场上将士们的厮杀逊色。
院内学生分成了两大派。一派是以孙鸿蹇为首的官宦贵族出身的世家子,一派则是矜矜业业努力奋进的寒门学生。他们彼此之间泾渭分明互不往来,表面上看着风平浪静,其实谁也瞧不上谁,虽没有大矛盾,可小摩擦不断。
此前寒门派系的学生总是吃亏,毕竟他们在京中的确没什么根基,虽说各自背后也有说不清的党羽资助学费,可到底不能与那些大家族出来的公子少爷们比,多多少少要受些欺辱。
贺观棋的出现却打破了这种微妙的局面。他虽然也出身贫寒,但相貌品性挑不出一点瑕疵,一身清雅气质也甩了旁人一大截。莫说是放在寒门,便是那些贵族子弟也对他另眼相看,暗地里没少拉拢,从第一天开学就不停的有人向他示好。而寒门派系的学子则彻底将他高高捧起,认为他是寒门中的骄傲。
对此,贺观棋本人不甚在意。他不喜欢也不想参与这种无意义的派系斗争,他始终牢记自己进入国子监的目的是为求学,搞太多小动作属实本末倒置。因此在书院里他一般不参与任何聚会,至多同三五合得来的同窗讨论下功课,并不过多露面。
不过他也知道,自古中立者大多没好下场,贺观棋没傻到得罪两边派系的人,平日礼数周到逢人自带三分笑意,温和近人又不过分亲昵,旁人也不好多说。
螺螺这些天跟在他身边也算学了些东西,渐渐明白了贺观棋为人处世的道理,对他的崇敬更多了几分。
贺观棋坐在窗边写文章,忽得抬头,逮住了螺螺来不及收回的目光,笑着调侃道:“不是给你买了糖吗?怎么还一直盯着我?”
被发现后螺螺正大光明的坐到他对面,一边吃糖一边回道:“我就喜欢看着你!”
贺观棋眼睑低垂,握着狼毫的手不偏不倚稳如老松,缓缓地在纸上写着什么,漫不经心道:“我同你说过许多次了,‘喜欢’这样的话,轻易不要说出口,会引人误解。”
螺螺不以为意的说:“可我又不会对别人说,不会误解的!”
一声长叹,贺观棋无奈放下笔,抬手扶额:“要我怎么说你好……”
在国子监已经过了一个月,因着与外人接触的机会大大增加,贺观棋没少抓着螺螺恶补凡间人际往来的各种常识,什么话能说什么话绝对不能说,他一直叮嘱着。
螺螺也不知到底记住了几分,在外人面前的时候倒是听话乖巧,可私下里还是该如何如何,半点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贺观棋也是男人,纵然平日看起来无欲无求,到底也是肉|体凡胎,私心也有些见不得人的欲|望。螺螺生得软嫩秀美,正是男子偏好的那种纯良小美人。每当他毫不避讳的说出那些大胆直白的话语,贺观棋总是招架不住。
可是扪心试问,谁又能招架得住?
贺观棋一面唾弃自己的凡俗欲念,一面又有些怨螺螺无知的纯真。两厢矛盾之下,他只好有意避开,想要将螺螺“引到正途”上。
螺螺是妖,并不懂人间情爱,他的想法与村头稚童没什么分别,贺观棋不停警醒自己不该将他的话当真。
“即便是对我也不该说这些。”他抬首凝望着螺螺,严肃说道。
螺螺咬着糖眼底一片失落,不明白贺观棋怎么突然就凶起来。虽然……那实在算不得“凶他。”
“可是……可是,我就是想看着你。”他试图为自己辩解,“仙人哥哥没有教我不可以看好看的人,也没说不能喜欢别人。”
贺观棋很想扯过螺螺的肩使劲将他晃得聪明些,可又舍不得那样粗鲁对待,忍来人忍去也只能折磨自己。
他说:“你的‘喜欢’,和喜欢小狗有什么分别?”他叹息着着又道:“若你不是有心,就不要对着一个男人说这两个字。”
“对着女子更不能随意开口,不然日后有你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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