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观棋!”螺螺松了口气,连忙迈步跑过来,“我终于找到你了!”
贺观棋正跟一个女子拉扯,闻言转头见了他,当下也顾不得许多,推拒女子的力道大了不少,终于脱身而出。
中秋已经不那么燥热了,但是贺观棋额前全是细密的汗珠,脸上也没了往日的从容优雅,他伸手大力的抓住螺螺的肩膀,将他捏的有些疼,急切的吼道:“你去哪了!?我不是说让你不要乱跑吗?”
螺螺从没见过他生气的样子,被他吼得木楞在原地,甚至忘了回话。
许是知道吓到了他,贺观棋勉力压下焦躁的情绪,平缓了片刻才又轻声说:“对不住,我不该凶你。”
“方才我一抬头就不见了你,找了许久。”
没人知道贺观棋当时的心情是何等恐慌。京城那么大,一个大活人说丢就丢,他举着糖葫芦疯了般到处找,脑子里闪现的是各种不好的事。
螺螺本来就不聪明,之前还被周钰骗进赌坊,如果再被人骗走那该怎么办?他明知螺螺是妖,就算真的遇到危急情况也能自保,可关心则乱。人在焦虑中的时候根本顾不得那么多,无法冷静思考问题。
他一路打听,终于听说有个身形相像的少年去往了花街的方向。贺观棋来不及盘问清楚拔腿就跑,生怕去晚螺螺已经被人卖了。
傍晚正是花街开张的时间,贺观棋刚到就被一群衣着清凉的美貌女子围住,她们大胆的扯住他非要进去喝酒。贺观棋平素对女子温文有礼从不逾距,哪怕对方是花街出来的妓子他也没有动粗,只不停地说自己是来找人的。
闻言那些女子却都调笑着说,来这种地方的男人自然是找人消遣的,更肆无忌惮的要带他玩乐。就在两厢争执的时候,螺螺自己找来了。
看到螺螺的那一刻,贺观棋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对不起……”螺螺低头小声道歉,“我以后再也不会乱跑了。”
贺观棋并不舍得怪他,反而觉得自己方才失态过火,摇头道:“是我的错,我该再仔细点盯着你的。”
说罢,他又转身对刚才被他大力推开的女子道歉:“在下一时情急,得罪姑娘了。”
那姑娘滴溜溜的大眼睛在他俩身上来回转悠,仿佛看透了什么,捂嘴抿唇轻笑说:“原来你真的在找人呀!怪不得这么急,原来是心上人丢了。”
虽出身花楼,姑娘们也大多善解人意,在得知贺观棋果真不是来消遣后便大大方方的福了福身子,婀娜款款上楼去。
螺螺还是第一次见到穿这么少的姑娘,那白|花|花的胳膊就这么露在外头,盯着瞧了许久。贺观棋注意到他的目光,以为他贪看人家姑娘美貌,心头不免有些酸涩:“在看什么?”
“她们这么穿不冷吗?”螺螺是真的好奇。
中秋傍晚,连贺观棋这样的男人都要多穿一见外衫,怎么那些女孩子反而衣着单薄,难道她们的身体更强健吗?
而且他接着又发现这条街上的女孩全都是这个打扮,她们此刻在楼上三五成群的对他们指指点点,脸上俱带着调笑,有个姑娘还大胆的对贺观棋挑眉,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
贺观棋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这里是青楼花街,更有意的遮挡他看姑娘的目光,更不想在花街说话:“我们先走。”
他毫不避讳的拉着螺螺的手快步离开,楼上的姑娘们见状笑得更开怀了,故意大声调侃,看样子是将他们当做了一对有情|人。
直到走出花街,贺观棋才松了口气。那个地方到处漂浮着甜腻的脂粉香味,他身处其中只觉头晕目眩,要不是为了找螺螺,他以为自己此生都不会踏足。想起手上还有糖葫芦,贺观棋将它递给螺螺,道
“刚才光顾着找你,差点忘了。”
就是为了买它才没能看紧人,好在贺观棋一路找人也没丢,眼下正好吃上。螺螺因此愈发愧疚,主动自觉地靠进贺观棋的怀里,笃定的跟他保证道:“我以后不会再乱跑了。”
贺观棋不舍得苛责他,也知道他得了教训便不会再顽皮,于是抱着哄了片刻,内心深处升起一股连他自己都陌生的情愫。
天色渐沉,夕阳终于落山,悬挂在街头的各种花灯也一一亮了起来,将夜市映得透亮,远处看仿佛是天上的点点星子。
中秋节真正的热闹才刚刚开始。
第16章 田螺篇
十六章
灯会上的花灯特别多,螺螺看得眼花缭乱,这也也喜欢那也喜欢,他恨自己只有两只眼睛,根本不够用。不光是他,其实贺观棋也是第一次逛灯会,小时候父母双亲健在也曾去镇子上玩过,可惜那时年岁太小,早没了印象。如今和螺螺一起逛灯会,他也有些新奇。
周围人群熙熙攘攘,两人隐于其中手牵着手随波逐流,没有什么目的地,任由人群将他们带到任何地方。贺观棋握着螺螺的手,尽管并不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此刻内心却意外的平静。
纵数万人与他擦肩而过,他眼里也只一个螺螺。
“那边好像有猜灯谜的,我们也去嘛!”螺螺咬着糖指着前头人最多的摊位,满怀期待的说:“你那么聪明,肯定得第一名!”
贺观棋瞥了一眼,二话不说牵着他走了过去,没有多余的言语,似乎只要是螺螺的请求,他就一定照做。
他们好不容易才挤到前排,正听老板讲解游戏规则。虽只是个小摊位,可老板也很大方,谁要是能把他手里的灯谜全部解开,谁就可以全场任意挑选一个喜欢的花灯带走。
“我想要!”螺螺听说可以免费拿眼睛都亮了,小肉手遥遥指向摊位最顶上的六角亭纱灯嚷嚷,“贺观棋,我喜欢那个!”
贺观棋抬首。那纱灯做工精巧,以竹为架,薄纱绢布裱糊,完全按着廊桥山上的琉璃六角亭制作,缩减得只有巴掌大小,正适合放在手心把玩,难怪螺螺喜欢。
于是他上前一步,对老板说:“在下斗胆想试上一试。”
老板回头上下打量他,眉眼含笑点头。在贺观棋报名前已经有十数个参赛者淘汰了,他是第十二个,围观群众不免来了兴致,想看看他到底能到第几关。
灯谜一共有十个。难度循序渐进,头四个都很简单,算作热身,根本难不倒贺观棋,可后头几个就颇有些刁钻,难怪会难住那么多人。
不过贺观棋依旧面不改色,徐徐作答,胸有成竹。
“南望孤星眉月升。”
“庄。”
“四面山溪虾戏水。”
“思。”
……
贺观棋顺利答完了所有的试题,老板也如约兑现承诺,笑眯眯的看向螺螺,和善的道:“小兄弟,你家这位公子好生厉害。”
“好多灯谜都是我瞎诌的,他居然也能猜的出来!”
虽然夸得是贺观棋,螺螺也与有荣焉,骄傲的说:“那当然啦!”
老板把他看中的六角亭递过去,螺螺开心的抱在怀里,转头对贺观棋笑得甜,贺观棋目露温柔,笑着道:“满意了?”
胖墩墩的老板娘在旁边瞅了他俩半晌,和蔼的对贺观棋说:“这位小公子是你的心上人吧?”
“我瞧你对他宝贝的紧,想必是爱极了。”
“年轻真好啊。”
贺观棋一愣,下意识的回她:“您误会了,我们不是……”
老板娘摆手,笑呵呵的说:“哎呀,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放不开,总喜欢藏着掖着,好像这是什么玷污圣人的事。”
“我家相公当年在村里的时候可是成天往我家跑,指着我鼻子嚷嚷要娶我呢。”
老板在旁边红了脸,咳了几声粗声粗气的说:“你个老婆娘瞎说什么呢?明明就是你满村子追着我打,说不娶你就要打我家的狗……”
耳边是老板和老板娘旁若无人的拌嘴,螺螺只顾着低头摆弄新得的六角亭花灯,没怎么听旁人说话。
可是贺观棋听进去了。在此之前不是没有人调侃过他和螺螺的关系,可他都没放在心上。他的确困惑过自己对螺螺的这种过分亲昵的态度是否正常,可又每每私下里安慰自己,其实都是螺螺太讨人喜欢,而自己又没什么亲人,所以才将他当做弟弟看待。
他读过很多圣贤书,论写文章辩通论,自认同窗无人能及,可唯独感情一事,贺观棋没有半分头绪,某种程度上并不比螺螺强太多。
他也知道自己偶尔也会冒出些杂念,尤其当螺螺靠过来依偎到他怀里,贺观棋承认,他的确生出过几分欲|望。
可他对这种来势汹汹的欲|望实在陌生,大约是书读多了,他到底还是迂腐,所以下意识的总是不肯正面自己的内心。
若是同窗打趣他尚且还能辩解三分,那是他们想太多,但连街边陌路人都这么说的话,贺观棋不得不逼着自己去思考,与螺螺之间是否真的越界了。
螺螺立在花灯之下,周围明亮的灯火映照在他的脸上,白玉一般通透漂亮,甜美纯净,叫人见之难忘。贺观棋喉头发紧,目光不受控制的在螺螺红润饱满的唇边逗留。
他忽然很想低头浅尝一口,看看那么爱吃甜食的螺螺,嘴巴是不是也那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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