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着刀一步步走向侯向荣,每一步都那么漫不经心,却又压迫感十足,就像一只傲慢的狮子,正在打量自己的猎物,盘算着从哪开始下口。
侯向荣双腿登时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苏栖迟从床上下来,走到弥寒身边,双手抱胸,垂眼看着他,过于白皙的皮肤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冰雪雕琢的一样,浑身上下都仿佛冒着寒气,漆黑的眸子中冷光点点。
“说吧。”弥寒手中长刀一撩,用刀尖挑起侯向荣的下巴,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侯向荣被迫仰着头,整个人抖得都快散架了,虽然面前这俩人长得都堪称英俊,但如今在他眼中已经不啻于两个索命厉鬼。
“不不不不关我的事……”侯向荣哆哆嗦嗦地说,“都都都都是他们逼我干的!”
“我有问你这个吗?”弥寒皱着眉,对侯向荣的回答十分不满意,刀尖一扫,从嘴角一直到耳根,硬生生豁开了侯向荣半张脸,顷刻间血流如注。
这一下直接把躺在地上的两人都吓没了声。
苏栖迟眉心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弥寒没再看倒在血泊中已经昏过去的侯向荣,长刀一甩,转而指向袁文朗。
袁文朗一手扶着断掉的手臂,用屁股蹭着地面不停往后退,但房间就这么大,他又能退到哪去?很快他的后背就抵在了床沿上,退无可退了。
弥寒冷冷道:“你说。”
“我我我我说!我说……”袁文朗面若金纸,一张发福的大脸上冷汗涔涔,生怕说慢了也会像侯向荣一样被弥寒照脸上来一刀,他吞了口唾沫,“我们其实不是流芳城的人。”
弥寒和苏栖迟对视了一眼,就听他继续说:“我们原本是晏城人。”
弥寒打断他,问:“晏城,就是那座在半个月前遭到S级异种袭击的晏城?”
袁文朗点了下头。
弥寒:“详细说说。”
袁文朗舔了舔发白的嘴唇:“其,其实我知道的也,也不多,当时乱糟糟的……”
弥寒再次打断他:“有多少?”
袁文朗:“什么?”
“S级异种,”弥寒问,“有多少?”
“我,我也不太清楚。”袁文朗的表情空白了一瞬,接着像是突然回想起什么极其恐怖的经历,瞳孔骤然放大,连说话都开始变得语无伦次起来,“大概有好几十只吧……晏城的防御几乎都没怎么起作用就被攻破了,一切发生的太快了,那些异种就像疯了一样,见人就杀,到处都是尸体和惨叫,大家都反应不过来,只知道逃……”
苏栖迟:“然后呢?”
他的声音温柔平静,仿佛天生带着种能安抚人心的能力,让激动的袁文朗缓缓放松了下来:“后来我跟着一群人逃出了晏城,在半路遇到了带着另一群人的高清河,他是个异能,我们都没有了去处,只好跟着他。再后来我们就到了流芳城,城主贝煜京是个好人,听说我们是逃难来的,当即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城,不仅给我们食物,还在城里找地方安顿了我们……但是高清河却不愿意寄人篱下,第二天就杀了城主,占领了流芳城……”
好一出农夫与蛇,在袁文朗的讲述里,一切都是高清河主导,自己不过是迫于生存随波逐流而已,完全忘了刚才说出“一不做二不休”的人也是他一样,真是懦弱虚伪的让人恶心。
弥寒危险地眯了眯眼:“你说高清河杀了城主又占领了流芳城,那城里其他人呢?”
袁文朗说:“一部分在贝煜京死后就直接投靠高清河了,剩下那些不愿意投降的,都被他抓起来控制住了。”
苏栖迟问:“你所谓的控制住难道是用异能?”
袁文朗点了点头。
包明明道:“这么看来高清河是个精神系呀!”
袁文朗再次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弥寒却突然毫无征兆地扬手将手中的长刀朝斜后方掷了出去,长刀在脱手的瞬间就变成了一把匕首。
下一瞬只听身后“啊!”的一声惨叫,包明明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居然是刚还倒在旁边的大彪,此人竟然趁众人不注意想要逃跑,已经快爬到门口了!
不过现在他跑不了了,因为他的一条腿已经被匕首穿透,血肉模糊地钉在了地板上。
弥寒眼皮都没抬一下,沉声问:“话还没说完,你要上哪去?聆听是一种美德,你不懂吗?”
作者有话要说:
弥寒:他不对别人凶只对我凶,他一定是暗恋我!(bushi
第9章
袁文朗被吓得发出“噫”地一声。
苏栖迟却像根本没看见刚才的一切一样,语气平缓地说:“这说不通,不论高清河是想占山为王还是想发展势力都完全没必要留着这群对他心怀恨意的人,不仅随时可能会对他造成威胁,也会加大城里的负担,如果我是高清河,就算不直接杀掉他们,也会把他们赶出城外让他们自生自灭,除非他留着他们还有别的目的。”
苏栖迟一口气说完,一扭头就发现弥寒正用一种看新奇物种的眼神看着自己,于是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弥寒双手抱胸,说:“真没想到会从苏先生嘴里听见这么残忍的话。”
“什么话?不留后患这种吗?”苏栖迟面无表情道,“我只是在阐述事实。”
弥寒意味深长地点点头,然后用脚尖踹了踹袁文朗:“问你呢。”
“啊,什,什么?”袁文朗结结巴巴,像是一时间还没有回过神,“高清河的目的……说,说实话,高清河没有什么目的,他留着那些人,只是因为他有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兴趣……”
袁文朗说到这,像是非常口渴似的咽了口唾沫,然后用肥厚的舌头舔了舔苍白的嘴唇,才继续说:“高清河他喜欢以折磨人为乐,他有一间刑室,经常会带一些人进去折磨,那些被他带进去的人最后都没有活着出来过……有一次我去找他,就看见两个被他控制的人正在互相割身上的肉吃……”
说到这袁文朗大脑里又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当时的画面,逼仄压抑的空间,墙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刑具,鲜红的血肉,惨白的骨头,如饥饿野兽般不断互相吞食的两个人,还有高清河那张兴奋癫狂的脸……袁文朗感觉自己的鼻子里仿佛又嗅到了那股浓烈腥甜的血腥味,胃里一阵翻涌。
“哇!好变态啊!”包明明皱着鼻子说。
苏栖迟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带上了明显的厌恶之色。
“所以高清河留着这些人只是单纯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欲望?”弥寒摸了摸下巴,“就这样的你们还敢跟着他,就不怕哪天他把在这里抓到的人都折磨完了,轮到你们头上?”
袁文朗苦笑着动了动嘴角:“怕又怎么样呢?将来的事交给将来再说,至少现在我们还活着。”
“别把你们说的跟被逼良为娼的菟丝花似的。”弥寒嗤笑一声,又问,“那我们今天在路上看见的那些人又是怎么回事?”
袁文朗被弥寒哽了一下,顿了顿才答道:“高清河只喜欢折磨年轻人,对那些老人和孩子兴趣不大,所以就干脆把他们扔在城里装装样子,给那些偶尔路过……像你们一样的人看。”
“哦~原来我们并不是第一批受害者啊!刚才还好意思说你们不是黑店!”包明明啐道,“呸,真不要脸!老实交代你们到底还害过多少人?”
“这这真没有!”袁文朗连忙解释道,“这个地方本来就小,平时鲜有人经过,在你们之前就只来过两拨人,但是高清河吩咐过让我们不要多生事端,所以他们在这住过后第二天都平安地离开了。”
包明明又“哦”了一声,说:“所以我们就是冤大头呗?难道我们冰狐佣兵团看起来就那么好欺负,连我寒哥两米八的气场都镇不住你们?”
袁文朗连连摆手,还没等他开口,就听苏栖迟淡淡地说:“因为我。”
此话一出包明明和弥寒立马齐齐将视线转移到了他身上,可是他就像没看见一样走到袁文朗面前蹲下,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们老大为什么想要我?”
苏栖迟身上有一种很奇特的矛盾气质,他的面前有一根“线”,平时他就站在线后,克制与礼貌地和身边的每一个人交流,这时候他是柔和的,甚至可以说是柔软的,这就会给某些人一些错觉,好像他真的可以随便被触碰。但一旦有人越过那条“线”,他那单薄身体里属于捕猎者的强大能量就会瞬间爆发出来,只用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他的猎物不寒而栗。
袁文朗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闪躲着,像是不敢直视他的锋芒,嘴唇开开合合半晌,才小心翼翼地觑着苏栖迟脸色说:“因,因为高清河这个人他,他比起女人更喜欢男人……尤其是像您这样长得好看的……”
苏栖迟:“……”饶是他思量再多,也没想到那个高清河想抓自己居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一时间心情颇为复杂。
身后的弥寒却不禁勾起嘴角,悠悠道:“这个姓高的人品不咋样,眼光倒还挺好。”
此话一出,果不其然立马就换来苏栖迟的眼刀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