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弥寒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他张开嘴,故意一个字一个字,把声调放的又轻又长:“看什么看?夸你呢。”
包明明看看苏栖迟又看看弥寒,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却仿佛隐隐看见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危险的电流正在噼里啪啦。
然而更让包明明感到惊讶的是,片刻后居然是弥寒先移开了视线。
要知道论强势这个世界他们寒哥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移开视线这个举动说明什么?说明服软啊!啧啧啧,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对,“一物降一物”!再嚣张的“凶神”也有遇到克星的一天。
这边包明明还在幸灾乐祸,那边苏栖迟已经重新站了起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袁文朗,宣布道:“我要去见见那个高清河。”
袁文朗一愣。
包明明不解地叫道:“见那个变态?!阿迟哥哥,为什么呀?”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就算我们现在能从这里离开,城外也只有一辆不知道还能撑多久的破车。”苏栖迟说着,看向弥寒,一挑眉,“况且出师未半就差点被人摆一道,你能忍吗?”
“自然是不能的。”弥寒迎着苏栖迟的目光,一脸的兴趣盎然,“你想怎么做?”
苏栖迟:“将计就计。”
弥寒看着他,微微一笑,然后用脚尖踢了踢坐在地上的袁文朗:“起来,带我们去会会那个高清河。”
说完他又走到大彪身边,一把拔出钉在他腿上的匕首。原本已经陷入半昏迷的大彪突然触电般重重一抖,又被硬生生疼醒了过来,接着弥寒在对方万分惊恐的眼神下慢条斯理地用他身上的衣服擦干净匕首上的血,冲包明明抬了抬下巴:“给他们止止血,别让他们死的太快。”
包明明应了一声,十分严谨地按弥寒的要求处理了两人的伤口——血是止住了,却让伤口外翻的皮肉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弥寒拿着匕首在掌心转了一圈,再递给苏栖迟时匕首俨然已经变成了一把还没有巴掌大的银色小刀,刀柄细长,刀身窄薄而锋利。
“给你,拿着。”弥寒说。
苏栖迟看了他一眼,接过刀,手腕一转,小刀就从他手里消失了:“谢了。”
弥寒咧嘴一笑,忽然说:“我真是觉得越来越喜欢苏先生了,要不回去后干脆加入冰狐怎么样?”
“谢谢,我会考虑的。”苏栖迟说完越过他,抬腿走出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章
天很黑,路两旁的民宅里连点光都没有,忽然一阵发动机的闷响从远处传来,打破了街道的岑寂,紧接着一辆打着远光灯的老旧吉普从远处疾驰而过,在不甚平整的路面上扬起一阵经久不散的烟尘。
苏栖迟面无表情地坐在后座,两只手被一副手铐铐在身前,正扭头看着一片漆黑的街道出神。
袁文朗在前面开车,时不时通过后视镜朝后面窥视两眼——接下来他会假装得手,把苏栖迟带去“献”给高清河。
未免打草惊蛇,弥寒和包明明没有和他们一起,但苏栖迟有种感觉,弥寒一定就跟在自己不远处。
大约十分钟后,袁文朗开口道:“苏先生,我们快到了。”
苏栖迟听见声音,缓缓转过头,借着车前的灯光,他看见了不远处一片被矮墙围起来的建筑群,围墙正面有两扇带着锈迹的大铁门,围墙和铁门附近还有几个带枪的门卫正在巡逻,十分有反派BOSS老巢的既视感。
车外零星的灯光从他那双好似无机质般冰冷漆黑的眸子里折射而出,再搭配上白皙到几近透明的皮肤,让袁文朗蓦然有种坐在那里的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只要去复仇的艳鬼的错觉。
这种无端的联想令袁文朗不禁起了身鸡皮疙瘩,接着他就听见那个青年轻声说:“等下到了地方……”
作为一个溜须拍马、见风使舵的资深专业人士,袁文朗听个话音就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于是抢先道:“您放心,我是绝对不会也不敢当着您的面耍什么花招的。”
“你最好记着你现在说的话。”苏栖迟凉嗖嗖地看了他一眼,“否则我有一百种方法一定能让你死在我之前。”
也许是青年的神情太过冷淡,袁文朗像只□□似的把嘴开开合合半晌,直到对方在后座躺下,单薄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后视镜中,也没能将打了半天腹稿的阿谀奉承说出口,最后只好咽了口唾沫,把它们又一字不落地全吞回了肚子里。
车辆行驶带来的的颠簸感又持续了几分钟,最后缓缓停了下来。
苏栖迟闭着眼假装昏迷,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耳朵上,听见有脚步声朝着吉普车靠近,接着一个声音说:“呦,袁队长,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袁文朗降下车窗,叹了一声说:“嗐,还不是因为今天冰狐来的那几个人。”
跟他搭话的是一个相貌颇为奇特的男人,一头短发四处支棱着,乍一看就像脖子上顶了一颗海胆,一听这话立马就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压低声音问:“怎么?你真把人弄回来了?”
袁文朗没回话,朝后座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他自己看。
海胆头探头一看,果然看见一个青年倒在后座上,紧闭着双眼,正是今天来投宿的三人之一。
“可以呀袁队长,这三个都是异能吧?你怎么做到的?还有两个呢?”海胆头压低声音,一叠声地问,说着就要去开后座的车门。
袁文朗见状,立马斥道:“你要干什么?”
海胆头动作一顿,皱着眉说:“例行检查呀。”
“检查可以。”袁文朗眼珠一转,说,“不过人是我好不容易弄晕的,算算时间可能药效也快到了,万一待会被你一碰提前醒了,我可没有能再把人弄倒一次的把握。”
潜台词就是你自己看着办,你要有能耐你就上。
果然海胆头想了想,还是收回了手,冲袁文朗笑道:“袁队长亲自带人过来还有什么不可信的,再说城主一定还等着人呢,我就不耽误时间了——放行吧。”
吉普再次摇晃起来,缓缓驶进了铁门内。
嘈杂的人声顿时扑面而来。
所有投靠了高清河的虾兵蟹将此时似乎都聚集在了这里,大声的吆喝中时不时还夹杂着一阵大笑或是几句脏话。
在吉普车进门的瞬间,那些声音就像是同时被按下了暂停键,即使苏栖迟没有睁眼去看,也能感觉到那一道道注视着吉普车的视线,如有实质。
沉闷的风夹杂着淡淡的酒臭味从车窗的缝隙里飘了进来。
不过这种安静只保持了十分短暂的一段时间,当他们看清开车的人是谁后,很快便对这辆吉普车失去了兴趣,再次变得喧闹起来。
袁文朗开着车,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建筑群的最深处,将那些吵闹的声音远远地抛在了车后。
周围的光线重新暗了下来,苏栖迟这一路已经做好了袁文朗会暴露他的可能,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袁文朗如果敢这么干,要如何干脆利落地先解决掉他,但他没想到袁文朗居然会这么老实,真的就这样把他带进来了。
苏栖迟半撑起身体,透过车窗往外看,却意外地发现经过了身后那两排建筑后,路的两边居然是大片大片的绿色植物。
虽然因为光线太暗苏栖迟看不清这些植物到底是什么,但他之前不论是在冰狐的基地还是跟弥寒他们走来的这一路,几乎看见的都是漫天沙土和荒废的残垣,根本没见过这么多绿色的植物,一时间不禁有些看呆了。
“很漂亮对吧?白天的时候会更好看,听贝煜京说这里种的几乎都是小麦。”袁文朗唏嘘道,“没想到流芳城这么一座小城里居然有这么大一片适合种植作物的土地,可能高清河看中的也是这点,所以才会对贝煜京起了杀心吧——苏先生,前面就是高清河的住处了。”
苏栖迟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栋孤零零的房屋伫立在路的尽头,窗户里透出的光成了这片黑暗中最显眼的存在。
“停车。”苏栖迟说。
袁文朗当即一脚刹车,不解地回过头,刚想问怎么了,就被苏栖迟一记手刀砍在脖子上,软软倒了下去。
手铐是弥寒动过手脚的,用力一挣就能打开,苏栖迟下车,深深吸了口气,植物特有的芬芳争先恐后地涌进他的肺里,让他精神一振,然后他像只灵巧的猫一样潜入了漆黑的夜色中。
不知是高清河对自己太过有信心,还是感觉这座城里都是自己的人所以不用太防备,苏栖迟这一路走来,居然连一个守卫都没在附近看见过。
他贴在墙边,微微探头,屋子里灯火通明,其他人还在用油灯,高清河倒是一点都不亏待自己。
透过窗户苏栖迟可以看见一个瘦高的男人正背对着窗户在摆弄着什么,隐约有音乐声顺着窗户的缝隙流了出来,是首有些耳熟的钢琴曲。
苏栖迟想了想,然后绕了一圈来到另一扇窗户前,取出藏在衣袖里的那把弥寒给他的小刀,从窗户的缝隙里插进去,对着插销拨弄了几下,只听“咔哒”一声轻响,苏栖迟把刀重新收回袖子里,轻轻推开窗户,借着音乐声的掩护轻巧地翻进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