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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羡仙 (鹤望兰)


  忽地天光洞开,黑暗一扫而净,一块石碑写“北都罗酆”四个字。此地不见曦月,天空只有红黄二色,云层很低,让人感到抑抑闷气。一条黄澄澄的长江夹在两岸当中,没有尽头,这便是弱河了。渡口有一九色莲花座,周围有龙之九子的雕像,簇拥宝座,座上所设的是太乙救苦大帝,酆都又称他作地狱教主。旁边还有血湖圣母、掌生天净衣广济元君、八门开度真人的塑像等。
  檀弓将缰绳放回阿鼻狼蛛背上,大蜘蛛便悠悠转身走了。
  传说北阴有大水,其力不能胜芥,故名弱水。其实并非是水力羸弱,不能载舟,只是这舟上不能载非鬼道之人而已。
  很快便印证了这说法。众人等待登舟,但是其中有个三十四重天使者的头一次来,自恃身份贵重,哪里甘心排队,趁为首的鬼吏不注意,捷足而登。可一只脚刚踏上去,舟便翻了。
  这鬼吏忙将使者捞上来,将招魂幡一挥,道:“天医疗我病疾。”
  手中水瓶一洒:“神水涤我腥秽。”
  一枚药丸塞到他的舌下:“法食消我饥渴。”
  冲他的天灵盖一拍:“释我执着之想。”
  最后在原地转了一圈:“开我超度之方。”
  这一套神神叨叨的流程走完,那使者只觉浑身轻飘飘的,已如游魂一般,双足离地,直接飘了起来。若不用渡舟,应该也能这样飘过弱河。
  到了滕玄与檀弓,摆渡人将桨撂舟上,竟然上岸双膝一跪,举手齐眉,看这架势竟然是要为二人托靴登舟。
  他们哪会受这等异礼,忙叫起来,自登了舟,往血湖地狱去了。
  檀弓将曼陀罗花抛于弱水之中,念:“我欲通真,度千万人。”
  花远漂天际,滕玄说:“如此便可以了。玄阴鬼君本就是北阴弱水的精华,只要返回故乡,不出一年便可以重新精神化灵。若是副主为他祷祝,那不出七日便能恢复真身了。”
  檀弓对紫微帮忙之语不置可否,却说:“我会为他祷祝。”
  苍溟之事总算告一段落,滕玄因说:“无间地狱与血湖地狱,在于北阴至南至北的两端。吾主若要先去血湖地狱,要不要先通知无间地狱的人过来见大天帝之驾?这样可以省许多时力。”
  “不必大举惊动十方鬼司。”看到滕玄疑惑态度,檀弓补充,“紫微若知,必会先我去而来。北阴大帝若来,五方鬼帝、十殿阎罗王如何不即至;五方鬼帝、十殿阎罗王若来,八万四千小地狱主何以不唯恐亦至。如此这般,我于此地少耽月余。”
  滕玄不曾跟随檀弓来过酆都,听得十分惊奇,又很自豪:“原来不止是天上的北斗魁,连地下的酆都也对吾主这般崇尊。”
  檀弓摇头说:“非也。紫微盖私我,诸人因惧我,有求于我,其无一是敬我之故。北斗魁与北阴官气糜烂,一人热势,万人跟附,寻常而已。”
  滕玄有些愤慨,他在赤明和阳当散仙惯了,对天庭和地府都不甚了解,便道:“这般结党营私、奴颜媚骨的恶风是从何而来?副主理应好好整饬一番。”
  檀弓听了,侧头相视:“整饬?”
  他而后看向远方,鬼火高低,涛生云灭,檀弓说:“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其身不正,虽令不行。”
  说完这话,小舟便停行了。二人将舌下所含的药丸吐出来,双脚便又着地了。
  摆渡人适才一直殷勤搭话,可是没任何结果,这时略为丧气道:“两位上神,前面就是黑绳大地狱了。”
  檀弓上岸称谢,滕玄多给了他一枚金玉。
  但见摆渡人支支吾吾,推手不受,好一会才说:“我听说二位是滕玄蛇君的亲使,滕玄蛇君又曾是大天帝座下神兽,若是二位能替我在蛇君面前美言两句…”
  还没听两句滕玄便皱起长眉,说:“阁下在弱河司渡,有何事务可以托大天帝关照的?”言下其职位卑小,真是有求也劳动不到大天帝。
  摆渡人笑着摘下斗笠,脱下蓑衣,观他服饰形制,竟然是个不大不小的判官身份,他道:“也就不瞒着二位了,小吏哪里是什么摆渡的!听说滕玄蛇君委人过来,光是我们一个中地狱的,就有几十个人要和我争这美缺…小吏可是花了大价钱的。哎,二位上神,小吏是……”几箱的车轱辘话都是卖瓜自夸,请求加官的。
  走远之后,滕玄因说:“吾主所言极是,此等风气实乃荒唐之至。”还没感慨完,下一节点的引路者便自坦身份,所求如出一辙。
  从弱河到大铁围山,从黑绳地狱到岱岳锋刃十八地狱,滕玄一路听了三个时辰的奉承之语,耳朵早已起茧。至于江洋门后,还有一段路途才到经临波门血湖地狱,滕玄便提议,不如还是吞回去那引渡的药丸,装作两副寻常游魂。檀弓称善。果真世界都清净下来了。不过这一下就不仅无人领路了,连问路都需看人脸色。
  到了临波门下,左边牌子指“血湖善政院”,右边写“东方宛利青宫”。两列阴兵把守,一个个神情庄严,肃然不语。纵然檀弓和滕玄只是两具游魂,这些阴兵也不曾低看他们,有板有眼地说:“二位稍待。”转身便去通报了。不多时,一名鬼吏便请他们入府,奉茶过礼,不在话下。
  滕玄不由感叹:“由小见大,看来这血湖教主倒是酆都之中少有的治人。”
  一语未毕,却听见大厅的里间传来哗啦呼啦之声。鬼吏得了眼色,因说:“教主忙完了,二位可以进去了。”
  二人绕过石屏进到里间,但见血湖教主一袭红衣,背对他们,正发脾气:“又输啦!你们都欺负我笨是不是?出去,出去,都出去!”鬼吏皆大呼万死,诚惶诚恐地退下了。地上好几枚滚落的骰子,再一看桌上的图纸,原来这位血湖教主所谓的忙碌,是在这打马棋呢。
  血湖教主撑着脸独自生闷气,像是不知道他们已进来了似得。直到檀弓坐到了他的面前,说:“宝相。”血湖教主名是宝相真人。
  却见那宝相真人忽地扑在檀弓的怀抱里,小声低泣起来,惊得滕玄差点站了起来。
  宝相颈上腕上缠着漂亮丝带,像一只小猫似得蹭来蹭去,因道:“天帝哥!他们好坏啊!玩游戏都不带让我的!”
  他将头稍稍抬起一点,方便啜泣,这才看清他是少年人模样,仪容秀丽,眉眼清俊。明明是只低了檀弓半头的身量,其情态语气,却比无须苍溟这样的小孩娇憨可喜上不知多少重。
  檀弓颈窝都湿了,刚想将他扶正,宝相就语气一凶:“天帝哥也讨厌宝相!”说着便撒起气来,把桌上之物全都推走。檀弓和他简单介绍了滕玄,他也不听。
  打马棋的棋子多是犀角象牙制成,上面有不少尖锐地方,这一推,竟然如此蹊跷,尖角全都朝下,一下子就把滕玄的蛇尾划出几道长口子来。
  滕玄痛唔了一声,可是很快就被宝相的哀声掩盖了。
  檀弓道:“我此番前来所为……”
  宝相哭声顿收,打断道:“又是要见他是不是!哼!”
  檀弓默然点首。宝相气闷,脸埋桌上,好一会不见动静,知道对方不会出言相慰了,便吸着鼻子说:“天帝哥,你是不是又和冥主吵大架啦?以前你要见呢,冥主他都是睁一眼闭一只眼的。可是就是前阵,他专门传唤我去无间大地狱,说以后都再不许了呢。”
  “他何时所说?”
  宝相拿了一个羽毛棒子逗鸟玩,耸肩说道:“就是前阵子嘛。你也知道我的,天天玩,没晨没昏的,怎么记得几年几月的呀。天帝哥,无间大地狱离这里好远好远,那天我一路上都在担心,到现在想起来心还慌慌的。”
  檀弓低头深思。宝相就拉他手说:“天帝哥身上还是香香的,我好远就知道是你来啦。只是身上怎么越来越凉了?哎,我以为北帝教你在南沧,只是做做样子给那些不服的看罢了,比如什么雷祖之类的大坏蛋,但看这样子,难道还真的为难于你了?”
  见檀弓没有同他叙旧的意思,宝相便伸出一指戳他,好像极为为难地说:“…天帝哥若是真的很想见的话…其实,哎…”
  他说着便抱檀弓手臂,想将他拉起来,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走,我带你去。只这次要千万小心,若是冥主他知道了…”攒着眉,一副担忧模样。
  可是檀弓却将他的手拂下了,说:“不必。我今日适值去见紫微。我自同他说,不会为难于你。”
  宝相开心一笑:“那就这样最好了!天帝哥,我还央你别再和冥主吵大架了。冥主心情一不好了,上上下下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呢。”
  檀弓起身辞别,宝相道:“我派人送你们过去呀。”
  檀弓又说不必:“我走密河,不过弱水,不时便至。”言下对来往血湖和无间地狱很是熟稔。
  要走的时候,却听见轰隆一声巨响,大地一颤,弱水掀起狂浪,不少行舟为之倾覆。还没站稳,又是一响,好像是哪个大神通一脚一脚以巨力跺地。
  迎面走来的一个高帽鬼吏,是正然外出巡湖的黑绳大地狱阎罗王——平等王。神仙中人清瘦者多,如同这位这般丰满的实难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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