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贤没来由地生起一股亲近,皇后心思深,又非恶人,让她身在异世的心微微有些感动,回道:“九皇子确实不成事。”
皇若有所思道:“我瞧着她姐弟二人关系并不亲近。”
“嗯,是不大好。”陆思贤抬首看向坐辇上的皇后,由衷一笑:“娘娘去赴宴?”
“不去,我若去了,喧宾夺主,王贵妃会巴不得拿大棍赶我出去。”皇后玩笑一句,见她脸色不豫,下意识道:“听说那日七公主追你,吓得你跑了?”
陆思贤也不觉得丢人,在皇后面前叹息:“七公主会武,都能打伤宇文世子,我打不过她。”
“哦,我竟不知她会武,约莫是你没理,去哄哄就可。”皇后想起她往日对自己冷淡的态度,与近两次相比,相差太多,大概是因有了七公主,性子才会有些变化,她又试探道:“你今日好像变了些许。”
“嗯,被秦若浅隔三差五地压着,能不变嘛。”陆思贤小声嘀咕一句。
皇后没有听清,皱眉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您让我来是有何事?”陆思贤不敢说太多,忙问正经事。
“问问你可想入朝,本朝没有太多的规矩,驸马也可入仕。入朝可做许多事,你……”皇后没有说下去,当年云山族人淳朴,不涉朝政,不闻外间事,毫无势力,这才被皇帝轻易覆灭,就连喊冤报仇的人都没有。
入仕?陆思贤嘴角抽了抽,她在这里大字不识几个,别说入朝为官,皇后的信都读不通,她摇首拒绝:“我无此心。”
皇后略显失望,也没有再勉强,只道:“你回去好好想想。”
陆思贤不应,皇后又道:“可想好如何哄人?”
“怎么哄?吃饭看电影,还是送花?”陆思贤张口就来,她的世界里无非就是如此,再不行就送钱,可惜她没钱。
“看什么?”皇后不明白她说的什么,时间又甚是紧迫,便道:“女孩子无非喜欢胭脂衣裳,我这里倒有些,你可要?”
皇后之物,都是最好的,进贡不说,宫里人最会见风使舵,送去中宫的自然最佳。
陆思贤收下了,皇后忽觉心中一口浊气吐了出来,低声道:“云山的仇恨,你莫要在意,听齐国公的话,好好做一世子。”
说完后,皇后极为疲惫,吩咐人回宫而去。
陆思贤望着她的背影,书里最悲剧的莫过于眼前的皇后,看似高贵,皇帝言听计从,奈何身上的血海深仇让她无法呼吸。
手中握着调漆小盒子,皇后的用意很明显,让她趁着今日贵妃生辰,去哄一哄秦若浅。
皇后留下一位小宫人,引着她去贵妃处。
随意一抬首,发觉小宫人有些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她仔细想了想,是东宫给她带路的人。
她大吃一惊:“那夜是皇后令你去救我的?”
小宫人开心一笑:“对呀,那日皇后令我守在东宫殿外,我见您越走越偏,就给您带了路。”
陆思贤颔首,没有再问,跟着她往后宫而去。
贵妃的殿宇靠近中宫,当年若无颜氏女,她便是今日的皇后,是以她心中不平,住处靠近皇后,就等着皇后身死,她做继后。
没走多久就到了,小宫人不敢靠近,送人至宫外,请她一人入内。
贵妃处奢靡铺张,遍地盆栽都是名贵花卉,许多夫人围在一起赏花,而贵妃处却是阴云密布。
秦承宗气得肝疼:“陆思贤说他与阿姐在一起早就、早就……”
王贵妃不信这番言辞,手中拿着金凤步摇,看着凤凰于飞,心中那股郁气又涌了上来,但今日是自己的生辰,还是选择将步摇插上发髻,皇后背后无根基,她今日越矩也无妨。
看着发髻上的凤凰,她笑了笑:“此事去问问浅浅就知晓,你慌什么,就凭着浅浅对陆思贤的厌弃,这事也不大可能。”
“我去问阿姐。”秦承宗怒气滔天,转身就要出殿,却见秦若浅红衣的衣摆,他迫不及待道:“阿姐,你可知陆思贤说你与她早就同房了。”
秦若浅一怔,见他眼中怒气,随口道:“确有此事。”
第13章 初吻
“你二人真是、毫无廉耻。”秦承宗怒骂。
王贵妃闻言朝姐弟二人看了一眼,数步外的秦若浅像一朵傲然独立的红牡丹,经过风雨的打磨,那股逼人的傲气直逼而来,她下意识一顿。
这样的女儿出乎她的意料,似乎就要脱离她的掌控了。
秦若浅刁蛮的性子是她宠出来的,这么多年来皇帝也喜欢这个女儿,几乎要求必应,将人宠得无法无天,未成亲就先圆房,皇帝若是知晓,只怕公主的爵位都会剥夺了。
她张口就要骂,秦若浅冷笑:“阿弟还是管好自己的事为好,你贪污的那些事可都是我替你善后的,圣上若是知晓,你觉得你还能站在这里骂人吗?”
秦承宗怔住,见她神色笃定,不似作假,顿时噎气。
秦若浅看向王贵妃,见到她发髻上的步摇,觉得刺眼,用冰冷的口吻提醒道:“皇后还活着,你这样传到圣上耳中,觉得自己贵妃的位置太高了吗?”
王贵妃一咯噔,被她犀利的口吻吓得忙摘了金凤步摇。
殿内一阵逼仄,秦若浅觉得烦闷,连请安的事都懒得再做,转身就走,出殿后内侍来报。
陆思贤入宫,又恰巧遇到皇后,两人说了几句家常话。
皇后鲜少出宫,怎地每次出宫门就会‘巧遇’陆思贤,她按下狐疑,疾步去找陆思贤。
齐国以牡丹为尊,王贵妃就在宫里遍植牡丹,以此来提高自己的地位。
陆思贤不愿与那些世子郎君在一起谈天说地,有才学的吟诗对曲,她压根不会,脑海里唐诗三白首,说出来会吓死人;不务正业的就会商量怎么去玩,哪座青楼的花魁最美,哪处画舫的曲最好听。
随处走动就见到大片牡丹花,红色妖娆,让她想到妖孽般的秦若浅,脑海里还没浮现秦若浅的样子,后面传来娇滴滴的女子声音:“陆世子。”
疾步而来的秦若浅见到花中的陆思贤,今日一身湛蓝色的澜袍,站在花丛里笑意绵绵,那股笑意澄澈,小猫儿般的模样,与平日里讨好她的神色不同。
她笑了笑,然而看到花丛里的另一人时,笑意顿住,透着蚀骨的冰冷。
走近后,陆思贤就笑不出来了,后退半步,而秦若浅才看清她身侧是安相家的庶女安如卿。
齐国设左右二相,平衡朝堂,将皇帝的权力推向最高峰。
左右二相都是皇帝的人,轻易不可拉拢,她也无心拉拢,走至陆思贤身侧,伸手将人拉了过来,“方才齐国公夫人道世子身体不适,不想你竟在这里幽会佳人,孤男寡女,世子眼中就无避嫌二字?”
陆思贤只顾看花,同安如卿说了几句话,没有想到这层,尴尬一笑:“我忘了。”
安如卿被说得面红耳赤,张口想解释,秦若浅又嘲讽道:“姑娘还是顾好自己的身份,陆世子身子不好。”
陆思贤顿觉无语,她那个爹真是一奇葩,将她‘不行’的名声宣传出去,真是对得起她。
她扶额无奈,而秦若浅揪着她的手腕,直接拖离花卉,气得安如卿脸色都变绿了。
两人拉拉扯扯离开后,安如卿羞愤,踢了一下脚下的牡丹花,眼下浮现一小盒子。
趁着左右无人,顺手捡了起来,发觉是一上好的脂粉。
这是陆世子丢下了的?丢下盒子地方唯有陆世子站过。
她看着皱了皱眉,随手塞入袖袋里,装作无事般离开。
那厢纠缠不休的两人跌跌撞撞地离开花圃,不少宫人见到七公主凶狠地拽着陆世子,吓得忙后退,装作没有看见。
走了数步后,秦若浅脚步一停,十步外站着宇文信。
陆思贤脑子迅速转动着,使尽力气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可是半道上又被秦若浅抽了回去,“你安分点。”
“你规矩点,我一男、你一女,别人会说你不知羞耻。”陆思贤不怕死地说一句,对着宇文信讨好一笑,得罪谁都不能得罪魔王,“世子肯定来寻七殿下的,我这就走,不耽误你二人。”
秦若浅瞧着她谄媚样,攥着她的手腕恐吓:“陆世子敢迈出一步,孤今夜就去找你圆房。”
“圆、圆、圆什么房,好好说话。”吓得陆思贤嘴巴都歪了,在男主面前说与女主圆房,寿星公做寿,活腻歪了。
她不得不对着宇文信深深一笑:“我还有事,真的该走了。”
秦若浅揪着不放。她含泪长叹,就没人能管得住这个妖孽吗?
她缺一紧箍咒……
秦若浅看见她眼中的慌张,觉得奇怪,在宇文信步步走近后,她钳制住小世子,将人推至墙角,迅速压了上去。
当着宇文信的面亲上陆思贤。
宇文信满面不可置信,完好的那只手紧紧握拳,眼中迸发出冷冽的寒光,而置身在秦若浅的热切亲吻中的陆思贤脑海里一片空白。
说好的温柔婉约大方体贴矜持骄贵的女主呢?
她几乎忘了拒绝,甚至将自己惧怕的宇文信抛之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