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男人道:“和他下?”
斗篷男人道“嗯”,走进洞穴解了沈相沉的禁阵,在旁边设了桌棋局,邀请沈相沉过来,沈相沉把纸团塞进衣服里就坐在棋桌对面。
他在这里发现了新天地,原来不是辰时,月光姣姣夜色浓,烛火映茶杯折容,陌生男人好似察到沈相沉的困惑,道:“这里永远都是黑夜,等不了黎明的。”
沈相沉明了,两指夹起一颗黑棋,道:“该你了。”
斗篷男人拉下斗篷,遮起了五官大概,连手指都包的紧紧实实,陌生男人悠闲的很,一只乌鸦落在他指尖,陌生男人喂给那乌鸦一块腐肉,注意到沈相沉的目光后,他把头转向了沈相沉。
“不要分心才是。”
从他刚才的动作中,不难看出,此人心不坏,那归服到居寒手下,可能是有另有隐情。
沈相沉收回目光,和斗篷男人对弈,两人谈着谈着,就说到了郜鸠之战,沈相沉听老掌门说过不止一次,内容清楚,但斗篷男人告诉他。
“郜鸠之战,其实并不是为了对付外来入侵者,而是因为一个人。”
沈相沉抬目,道:“谁?”
斗篷男人道:“说来你可能不识,他是现任鬼王的至亲,也是我们的头子,世人只知他名为居寒,却忽视他的姓,他和你那位一样,都姓千。”
沈相沉棋没落稳,偏到了别处,道:“沧沧的,兄长?”
斗篷男人捡起他掉落的棋,道:“正是。”
沈相沉哪还顾得上下棋,道:“兄弟反目成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斗篷男人落子一笑,站起离身,回头道:“日后你自会知晓。”
日后个屁!他现在就要知道,沈相沉急上心头,冲上去追斗篷男人,陌生男人挡下他,与斗篷男人一并离开洞穴,在出口的地方设下禁术,沈相沉刚听到了个大消息,又得逼着自己把这份好奇按捺住。
这么说来,沧沧不仅打了他哥还给他杀了,加了两条咒印在他哥脚上,在他哥千居寒复活后,又参与了除邪,虽说没杀掉,也害得他哥受了伤,郜鸠之战中,完败了千居寒,结果他还没死掉,而今打算东山再起,继而复仇。
他...
到底有多少条命?
沈相沉怀疑这个千居寒是不是和千沧雨在一家的时候关系就不好,要不然怎么到现在还在想办法弄死对方,千沧雨是闻名遐迩的暮晚神童,他有个哥哥倒是从未听闻。
首先沈相沉是不会觉得是千沧雨先与他不合的,这个千居寒,光从样貌就能看出绝非善类,眉眼七分戾色,唇角三分邪气,整个人看去都是猖狂邪魔一类的,千沧雨生的虽带了些邪气,但....总之,就是比千居寒好看多了。
沈相沉要好好理一遍千居寒和千沧雨的关系,在衍墟台上,千居寒重复最多的就是.....
杂种。
他又何故要以这个词称呼千沧雨?
沈相沉坐下将棋桌打乱,自己与自己下起来,道:“令郎君,沧沧的事你知道多少?”
令郎君缓慢的睁开眼睛,道:“如果是郜鸠之战的话,我想我应该能说得清,如果是他为人如何的话,那恕我不知。”
“但有一点,他的老相好。”
沈相沉温目轻言道:“但说无妨。”
令郎君道:“灵织村的,是个姑娘。”
沈相沉夹起黑棋端着下巴思虑,满不在乎的道:“你是说笠鲤还是如之?”
“你认识她们?”
“不认识,见过。”
令郎君面色铁青,道:“她说。”
沈相沉道:“她说她是沧沧之妻,沧沧的青梅竹马,我也曾怀疑过他,只是,这一切怀疑从他陪我去兰城时便迎刃而解了。”
“啧,把他说的这么神,也没见他来救你啊。”令郎君讽刺一笑。
沈相沉“唉”了声,揉了揉鼻梁骨,道: “沧沧固好,但也不是无所不能,对方的来意不善,我这时再叫他来不是明摆着置他于险境吗?”
令郎君道:“你要是能把这份心意用在青玉坛上就好了,那帮孩子天天看不到你人影,再过个两三年,不知道被教成什么样子。”
沈相沉淡然一笑,道:“把青玉坛让给你。”
“滚,谁要你的青玉坛了。”
接下来的两天洞里都没有来人,沈相沉忙音律一事急的焦头烂额,千字学了一两行并不熟练,惑生一字未看,光是伶舟之箫就够他忙的了,死人呢,该盯盯,该走走,没有自己独立的意识,控制他的人可能是斗篷男,陌生男,有可能是居寒,或是旁人,沈相沉不愿把精力放在这种破事上,做点实际行动才是真的。
令郎君吐了两天血,期间差点没挺过来,沈相沉看不下去了过去帮他,竟探不到一点脉搏浮动,他收回掌心,按住令郎君,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令郎君只是含糊其词,以寥寥数语来应付沈相沉。
唯一的办法恐怕只有...
“令郎君,假如,我是说假如,你下半身只能躺在塌上度过,你愿意吗?”
“你这不是废话吗?谁愿意成个半死不活的废人?跟死了没两样。”
沈相沉只得另辟他路,令郎君病不在脾脏,融于血,想完全净化血脉内的毒素,谈何容易,令郎君所剩天数按毒素扩散时间算,那只有,四五天。
那斗篷男人,听他所说,是个行医之人,沈相沉撇了眼躺在地上的令郎君,拿起手迹不管他。
令郎君擦拭嘴角的血,道:“我死了之后,就求你一件事,当是往日的情分,给我坟头烧点纸。”
“我与你的情分就值这点钱?”
令郎君不作语,低头深思,沈相沉翻过纸团,在背面看到一面子,对比纸前面的字,是一人所写没错,反应过后的沈相沉一下起身,张开纸团最准月光,地上映出的字和纸上所写的不同,他说呢,禁阵不可能会这么容易就让人看见,沈相沉一个字一个字的记在心里,待背的相离无二后撕了纸团。
他目光炯炯有神,直视令郎君,令郎君被他看的,上脚要踢沈相沉,沈相沉将他胳膊上的汗血宝马纹割开,向里传输灵力,令郎君撇开他,这时面色比原来好看的多,沈相沉是看到后面的文字有的灵感,既然念力可以向外变为文字,那灵力又为何不能向里用来疗伤呢。
“没有用的,沈掌门。”
背后的斗篷男人就站在转角处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沈相沉闻声停下,斗篷男人拾起地上碎片,像沈相沉一样对着月光,沈相沉剧烈的心跳声被令郎君听到,他咬住下唇,血从嘴角滴落,沈相沉回神。
斗篷男人被吸引,放下了碎片,过来看令郎君,道:“你要是想死,我给你个痛快,用不着像现在这样,我看着都心疼。”
“滚开!”沈相沉推开他,伏身去瞧令郎君的伤势。
探令郎君的脉搏,毒素非但没有停止扩散,反而朝着心脏的发向进发,速度快的不可收拾,沈相沉想起斗篷男人说的话,他对令郎君的伤最为清楚,把令郎君生的希望寄予给他,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斗篷男人看出沈相沉的想法,道:“沈掌门,谈谈如何?”
沈相沉起身,与他坐在月下,脚下的是万丈深渊,沈相沉以为这是地下洞穴,竟是在山边。
“说吧,你想要什么?”
“无欲无求。”
沈相沉“哼”的撇过头,他不信,这世上会有人能做到无欲无求,道:“什么条件你尽管说,我给的起。”
斗篷男人指着月光,道:“我想跟它一样。”
沈相沉盯着月光,道:“我上不了天,也采不了月,你这要求,未免太强人所难,换一个。”
斗篷男人道:“那你跟我说说,为什么要救他?你应该知道,不管你如何想去补救你们的这份关系,都抵不过心里的那道坎。”
沈相沉道:“几年前的一场异变,他帮我杀了个仇人。”
“我知道是他。”
“居寒经常会说,仇为大,情缥缈。”斗篷男人停下话锋,遮下斗篷站起。
沈相沉看着他,道:“那你怎么想的?”
斗篷男人道:“没怎么想,他这样说,我自然认同他。”
沈相沉捧着双脸,斗篷男人蹲在令郎君面前,解了禁阵,抬起他身子,沈相沉摸过去偷瞟,见斗篷男人从袖里滑出了什么,喂给了令郎君,便转身坐在月光下调息。
这....
就好了?没什么大阵势?令郎君不应该是体外金光附体,内里血燃丹烧吗?普通的让沈相沉失望透顶,心想:那是什么玩意?能治好令郎才怪!
眼下这斗篷男人把他们禁阵解了,死人也不必再留,他摸了摸死人的头顶,眼梢弯起一道弧度,道:“抱歉了。”
死人在他手里化为骨灰,斗篷男人皱起眉峰,将骨灰收入袋中,从结界边跳下,沈相沉托着腮,默念招式,关他们有何意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这里面,比不上给他一死来的爽快。
他背过身,令郎君盯住结界周围,向后一退,沈相沉看去,结界外面站着一堆人,斐贤,真钰,一流,在最前面的是千沧雨和苏殷卿,最后面的是沈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