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载月怒目而视,道:“说谁不行!”真男人,就不能听到这两个字!
“别嚷嚷,颜大人他们都看过来了。”宋流光赶紧捂住他的嘴。
一听颜大人三个字,谢载月更是乌云惨淡,愁容满面,“你还有事吗?没事我走了。”说着转身就要走。
宋流光拦住他,“既然不喜欢,就赶紧把图册还给我,那可是我废了好大功夫才买到的。”
还书?书让你的心上人没收了!找他要去吧!谢载月十分想吼出这句话,可有心无胆,只好敷衍道:“王爷,对不住,那几本图册被我不小心弄坏了,多少银子,我陪你。”
“弄坏了!”宋流光睁大了眼睛,眉毛高挑,诧异道:“你对我的图册到底做了什么!”
说着挥起折扇就要和谢载月拼命,“谢载月看招,我要和你拼命!”
谢载月理亏,不想动武,只是一味闪躲,可宋流光怒气冲冲,不肯罢休。
于是,一整个早饭时间,宋流光都在追着谢载月满大理寺跑。
直到,颜寒将宋流光的扇子夺了过来。
宋流光骤然被拦,始料未及,扑通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颜寒站在一侧好整以暇,展开扇子若无其事的看了看,冷冷道: “原来载月那些图册,是你给的。”
二人一趴一站,本就高低落差极大,加上颜寒语气森森然,武力又绝对压制,天不怕地不怕的宋流光忽然哆嗦起来。
“颜大人,我……真不怪我,都是谢载月那小子!”宋流光鸵鸟般埋着头,支支吾吾道。
“再找几本来。”颜寒淡淡道。
“啥?”宋流光傻了。
“我说,再找几本来!”颜寒压低声音,但语气稀松平常。
“你真是颜大人?”宋流光呆滞了。
颜寒瞪他一眼。
美人娇嗔,宋流光酥麻了片刻,认定此人确实是颜大人。
“你听我说,这画册要......”颜寒低声交待,宋流光表情逐渐扭曲失控。
再说谢载月,他原本只想安安静静吃个早饭,谁知道硬是被宋流光追的累如狗。
好不容易甩掉了宋流光那厮,急忙一路小跑去了厨房,顺了两个透凉的馒头,坐在台阶上辛酸的啃着。
忽然,旺旺不知从何而来,坐在谢载月身侧,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谢载月瞧见他,就想到昨晚被咬的事情,连忙卷开裤腿看,只见小腿上果然有四个牙印。
“死胖猫,你还敢出现!”谢载月忿忿道。
旺旺没有答话,只是低下头,对着伤口轻轻一吹,那四个牙印立刻没了,谢载月也恢复了光滑洁白的一条好腿。
可见到这一幕,谢载月忽然有些出神。
“喂,你还生我的气?”旺旺用头拱拱他。
谢载月垂眸道:“还在离恨山的时候,师姐曾让我去后山采药,那时候正是春天,后山蛇很多……”
“所以你被蛇咬了?”旺旺打断道道。
谢载月点点头,看着旺旺,喃喃道:“是小师弟救了我,他帮我吸毒,又找来草药敷上,可是刚将我背回去,他便病倒了。”
旺旺罕见的有些温柔,他跳到谢载月膝头,柔声道:“你师姐八成是在害你,只有你小师弟对你好。”
谢载月没有答话,思绪又回到了那年的离恨山上。
连斐病倒了,师姐师兄大发雷霆,不但狠狠抽了他几鞭子,还将他锁在柴房,不许他去探病。
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连斐没有来找他,师姐师兄也没来看过他。
这代表的是,小师弟病情没有好转。
谢载月想到这里心如刀割,不由发了狠,不顾饥饿和鲜血淋淋的后背,拼命的砸锁揣门。如同林中为了守护幼崽奋力一搏的野兽,拼尽全力,只为了挂念的人平安无事。
也许是上天开眼,柴房的门并不牢固,很快就在谢载月大力攻击之下,轰然倒塌。
谢载月狂奔去了连斐卧房,一眼便看见那个从小自己抱着长大的师弟,正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
“师父呢!师父呢!”谢载月吼道。
师姐看他一眼,先是诧异后来慢慢平静下去,“大师兄去找了,到现在还没有音信,师娘也不知道师父这次又去哪云游了。”
谢载月咬着唇,拨开师姐,伏倒在连斐床边,握起谢载月的小手,唤道:“连斐,是我,你醒醒。”
师姐道:“别叫了,没用,这三天他从未醒过。”
谢载月不听,依旧叫道:“连斐,我是四师兄,你别再睡了。”说着,已经泪如雨下。
谢载月承认连斐的性子很恶劣,霸道骄纵、蛮不讲理,但是他对自己却是十分维护,真心相待,而且这孩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怎么还没长大成人,成家立业,就要为自己而死?
谢载月不能原谅自己,更不能原谅恶作剧的师姐师兄。
“连斐,你若死了,我先杀了……”
谢载月话没说完,忽然手中一紧,那双小手竟然反过来握住了自己。
谢载月一愣,接着大喜,抬头去看,连斐果然睁开眼睛正在看他。
“师兄,你……怎么流血了……”连斐虚弱无力,说话断断续续,“师兄,你别哭,我……没事……”
谢载月抹掉眼泪,郑重道:“连斐,你一定要挺过来,等你好了,我屋里你看上什么都拿去,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要学什么剑法我都去求师父教给你。”
连斐对于谢载月来说,是同门师弟,更是亲人手足。他会保护他,照顾他,一直到他白发苍苍。
“后来呢?”旺旺将小脑袋放在谢载月手上,柔柔问道。
谢载月对他笑笑,道:“后来师父回来,运功逼出蛇毒,连斐便慢慢好转了。”
秋风乍起,少年衣袍翻飞,院中秋桂摇晃,送来阵阵甜意。
白虎旺旺蓦然道:“载月,如果以后你再见到连斐,一定要原谅他。”
谢载月不解其意,正要询问,旺旺却一跃身跳回地面,声音恢复了专横霸气:“载月,我们走吧,赵新南来了。”
第三十三章
赵新南诚惶诚恐的喝着茶,状似无意的扫过颜寒和谢载月,心想这大理寺的人怎么又要找自己问话?
无辜之人,却要三番五次遭受这样的惊吓,大理寺你们到底会不会查案?
“赵新南。”颜寒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冷然开了口。
“小的在!”赵新南放下茶盏,立刻笔直站好。
谢载月挥挥手,笑道:“赵老板,放松点,我们只是了解些情况,你别怕。”
“不知各位老爷想知道什么?”赵新南恭敬道。
谢载月道:“赵老板态度很好,谢某很欣赏。”
赵新南失笑道:“谢大人快别打趣我了,赵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颜寒眸光淡然,缓缓问道:“清乐香的配方,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配方?”赵新南呼吸一窒,不自然的移开视线,尴尬的盯着地面,“这个我可以不说吗?”
“不可以。”谢载月和颜寒的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急切一道冷峻。
“是我……捡的。”赵新南的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
“捡的?”谢载月显然不信,“在哪捡的?本官也去撞撞运气。”
“赵新南,撒谎,也会吃牢饭的。”颜寒淡淡警告道。
“别,别!别抓我!”赵新南一着急,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那还不快说。”谢载月拍了拍桌子。
“好吧……那配方是我……”赵新南捏起拳捶了下膝盖,“是我偷来的。也不算偷,谁叫他当时喝多了。”
谢载月和颜寒对视一眼,催促道:“从头说来。”
赵新南叹了口气,说道:“二位大人也知道,在汴城,我们赵记向来比钱记和秦记矮半个头,我知道是我天资愚钝,才制不出上等的颜值香露,可是我不甘心,我们赵记也是百年的老字号,不能在我手上走向没落吧。”
想起钱记和秦记的香露,谢载月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赵新南一看谢载月认可了这句话,心情更差,破罐子破摔道:“有一日,我去得意楼喝闷酒,谁知道那天得意楼爆满,根本没有位置。可因我是熟客,也不想等待,掌柜便安排我和一醉醺醺的少年同坐。”
那少年穿着钱记的衣服,已是烂醉如泥,正满口说着胡话。
“他为什么……不要,为什么,这可是我……千辛万苦,嗝,找到的配方。”少年双颊坨红、醉眼朦胧,说的话也是断断续续,“这配方……梦寐以求,我偏要偷来送人!”
赵新南看着少年的打扮,思量着少年的醉话,心思一动,主动搭话道:“这位小哥怎么一个人喝酒?”
少年抬起头,盯着赵新南看了半响,忽然咧嘴一笑,“是你!来,咱们一起喝酒!”
赵新南讶然:“你知道我是谁?”
“怎么不知道,赵老板我会,嗝,不知道?”少年笑嘻嘻道。
赵新南略一皱眉,扇扇面前的酒气,故作温声,“既然小哥见识我,就算我们有缘,今天这顿我请了,随便吃、随便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