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陈暄虽然担心,也只是再三嘱咐他尽量不要开口。
再两天,两个人都恢复得差不多,于是憋不住出门。
他们回到老郑的房子,检查了机关——这几天没人来过。
手机上老郑打了很多未接,留了好多留言,用的都是暗语,陈暄翻译过来说给南一明听。
一开始是讨论几个做假身份的卖家,后来没得到回复,老郑便自己选了一家,已经做好,问什么时候送过来怎么接头。还有一条说他没被警察或特安局提问,估计以前浑水摸鱼的尸体没引出他来,挺幸运的。
一向只在幕后的小强更是没被波及。
吉娜从黑市隐身,另外随时准备有人上门抓人,但表面上的工作没舍得扔,仍然每天去政府大楼里弄太阳能发电的推广,说是能混一天算一天。混过这么多天,情况可喜。
“这房子大概率没被盯着。要不要搬过来?”回了信息,陈暄像随口一说。虽然那样就蹭不到了,也不能抱着睡了,可不问问好像过意不去。
南一明正听着周围街区不安分的狼哭鬼叫,又看看路口被苍蝇包围的共用厕所和污水横流的浴室,觉得这是个艰难的选择。他考虑半晌,还是摇摇头。被陈暄占便宜总比冒险被整条街占便宜好。
病虽然好了,两个人商量着还是先安顿一段时间。
南一明上次挣的赏金,过日子还成,交出买假身份的钱,就基本没了。
调查也不知道要查到什么时候,需不需要离开S市,中间还很可能有意外。手里存些现金总是好些。
他们目前没有特别明显的线索,时间上也不紧迫,不如多搜集些资料。
于是对情况熟悉,又有假身份的陈暄出门打工。
他不愿离开太远,又要避免身份暴露,加上南一明严厉禁止他沾手违法害人的事情,于是只好暂时在附近搬砖。
搬砖挺好。他第一天上午就设计了七种不同搬运方式,以锻炼不同部位的肌肉。相比以前买设备,买年卡,雇教练,还要每天特意规划出时间健身,现在有人出场地,出器材,还付钱,运动量大除了口头夸奖更是有奖金,实在不错。
最好的,是晚上回家时,在黑暗中远远看见自己家铁皮棚子缝隙中透出灯光,渗出晚饭的香气,他心里暖呼呼的,深秋的寒风根本不算事儿。又想象着伊人恐怕这一天无聊极了,正盼他回来,脚步恨不得飘起来。
南一明的确在等他,却并没无聊,还觉得好不容易有点个人空间挺让人上瘾的。除了做饭和帮婆婆种菜,他借来工具,把房子里外几处修理了。
陈暄看着他做的小板凳,一时没说话。
“太难看?”
按理说,几块破木板子能拼成那个样子实在挺不错,甚至有点复古风。不过那不是重点。
陈暄从屋角找出锤子,一手扶住颗钉子在凳子面上,一锤子钉到底,差点把凳子砸散架。
南一明不明所以:做得不好也还能用,不至于这样啊?还是今天出去受气了?
可看着陈暄盯着钉子,他也只好跟着看。
钉子一点一点慢慢上升,估计过不了多久就得整个出来。
钉钉子是要在木料里打个洞,这个洞和所有东西一样,坏了自己复原,把钉子挤出来了。
那这个板凳为什么还没恢复到木板和钉子的状态?
“做木工,或者其它制造业的,必须有相应的异能,或者是比较强的力量系。你看,我虽然可以达到力量三级,不过是装的,都不成。你是怎么做到的?”
哦,怪不得附近东西坏得那么多也没人修,恐怕是雇不起人,或者只要能对付过去,不愿找外人来。
“我肯定不是力量系,”南一明耸耸肩,“或许有点木系的天份?”
“你前两天移植的那几颗菜苗没一个活的。”
“……”那个也算啊?“对了,我还在屋角加了些铁皮,漏风少些。”
所以金属改造也手到擒来?
“……你不会是个全能型异能吧?”
又像又不像。
“制造业的必须有相应异能是什么原理?”
“什么什么原理?就是这样的啊。木系能运用木头,金属系能运用金属等等,很简单。力量系的大概就是靠力量越过元素本身的性能吧?”
南一明只好和他解释,以前一般人都可以把钉子钉到木头里,他还曾经自己动手盖过工具棚,组装过无数平板家具。
无解。
“其实,以后攒些钱给你也弄个假身份,可以用这个赚钱。尤其在这附近,超过一级能用元素异能的人不多,缺口挺大的。”
“说到这个,婆婆告诉我电工也很缺,不如你试试?”
电工不用电磁波异能——毕竟电磁波异能极罕见,甚至陈暄还不知道有和他一样的——而是南一明知道的那种电工,只是由于物体复原现象,材料和工具有点不同。
于是搬砖小工闪电升级,转行成为电工。陈暄当然没有任何训练,完全靠自己的异能,加上表面再装装样子而已——都是强项。
工钱立刻多了,可因为附近的收入普遍偏低,算起来仍然只比温饱线高出一点。
攒了好几天,终于有了点钱,陈暄立刻用他的假身份给南一明买了个二手手机,很不好意思地交到人手里,还没钱买套餐,只好说手机先拿着,过两天再上网。
没想到南一明毫不嫌弃,转身找婆婆要来个蹭网的密码,喜滋滋地说二手一样用,省钱,还说反正不打电话也不出去,能蹭网就不用再花钱买话费流量了。
看着南一明坐在陋室的破床上,捧着掉漆的旧手机耐心等缓慢的免费网络。穿着毫无样式可言、最便宜的衣服。脚上搭拉着的拖鞋,才几天功夫就看着像破烂。陈暄心里本来愧疚,这下更堵了。
生活真艰难啊,把高品位美人逼成什么样了都?
第21章 平地起波澜
知耻而后勇,陈暄开启了疯狂工作模式,小广告贴出去,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服务质量好,态度佳,效率高,接单量很快上来。
南一明每天劝他不要太辛苦,身体最重要。
可陈暄心里想着,以现在的速度,能攒够钱不知道得猴年马月。而且仅算算眼前的花销,除了日常吃用,天气一天天冷下来,总得添些厚实衣服被子。铁皮房子除了挡风,和保暖两个字无关,眼看美人脸也发干,手也发糙,护肤霜护手霜一定要买好的,电暖器加湿器也在计划中。其余的,总得让美人穿得稍微像样点,想吃些什么不必拘谨,做到超市自由。
继续接单。
其实除了收入差些,住的地方差些,他很高兴。
南一明把小屋打理得干净整洁,每天换着样做好吃的等他回来,还积极发挥特长,给地面铺了木板,厨房添了架子,墙上做了个能收起来的折叠桌,配两个凳子,漏风的地方用厚毡堵住,该修理的地方修理,四壁加上装饰,有时候还有干了的野花。
晚上两个人聊聊一天的经历想法,经常有说有笑。偶尔网络通畅,还一起看个电影什么的。
这种回家有热汤热饭,有人知寒知暖的生活,陈暄没尝过,一开始略微受宠若惊,然后迅速适应习惯,简直不知道之前二十来年怎么活的。
他们两人本来就对对方的世界好奇,现在同舟共济,又有个共同目标,能聊的很多。
最重要的,这是他真心喜欢的人,也是能够真心喜欢的人。
即使这人什么也不为他做,什么也不和他说,只是静静坐着,他也能看一整晚。而这人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让他像个捡到糖的小孩儿,心里发甜。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因为最近的事情,他们碰不碰上的先不说,即使碰上了,认识了,能冒死坦白性向也得算奇遇。之后想交往,肯定要躲躲藏藏,极少见面的时候只能紧张匆忙,恐怕话都说不上几句。还得各自有“配偶”,定期与别人“配种”。那种压力和痛苦,陈暄想想就头皮发麻。
现在虽然艰难,却是朝朝暮暮。关上房门,可以安心地看进那人眼里,坦诚地冲他微笑。
有时他甚至允许自己想一下,要么钱慢慢挣,这样的小日子过得长久些也是好的。
唯一算不那么顺畅的是,南一明从不主动。
是委婉的说法。这些天下来,总共弄过两回,还都是他把人圈住硬逼着来的。
两个人每晚睡一张床,盖一条被子,而且屋子太小,身体接触十分频繁,有反应的时候多了去了。
有很多次他心痒难耐,毛手毛脚起来,南一明并没有明显的反感,可再进一步,就会逃到院子里。
大冷天的,陈暄舍不得。
还有那么几回,都是早晨刚醒来,看见心仪的美人躺在身边,实在忍不住,贴上去抱住磨一磨顶两顶,南一明立刻起身,告诉他自己解决。
真是的!忘了要对他好了?
陈暄感觉事情有点微妙,而且想不通。
订下口头协议之后,南一明试着跟他解释过一遍,说的话他半懂不懂。
南一明说不能再进一步。他能体会到南一明心里有他。而他从没对哪个人有如此多的牵挂和温情。那还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