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溯和婴隰坐在下面,却忽然觉得台上人有点眼熟,可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旋踵间,台上戏子犹如鬼魅般来到尹溯面前,对着他轻声吟唱的同时,还伸出兰花指撩他的下巴。
幸而尹溯反应快,立刻往后仰,这时那戏子又挥着袖子,踏着戏步,转到婴隰面前,对着他唱了一句,“隰郎,妾身与君......。”他还未唱完,婴隰便猛地一口茶喷到他脸上。
那戏子随即用戏腔道:“当真粗莽呀~。”
就在那戏子一声隰郎后,尹溯和婴隰都同时知晓此人是谁。
不正是鬼界阴冥司——戚殇吗!
戚殇一拂面,随即显出戏妆下的脸,然而戏服还着于身上,他手指轻轻一勾,后排的空椅子便立马移了上来,同时尹溯和婴隰的椅子都往两边移去给空椅让出一位,接着他戏服一甩坐于二人中间。
然而婴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起身坐到尹溯身边。
戚殇看他一番动作,不禁摇头笑笑,又道:“你去那么远,我怎么同你说话啊。”
通过以往种种,婴隰算是知道戚殇与失忆前的自己相识,可他现在又不恢复记忆的时候,所以戚殇对他而言,不过是见过三面的生人。
戚殇见他不说话,便自顾自道:“相信你已经知道血中剑可以恢复你记忆和聚合你灵力的事了吧,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少这样做,时机未到之前,你若用血中剑不小心把自己弄死了,可是会灰飞烟灭的。”
尹溯听他这么说不免心中一紧。
婴隰却冷声道:“我以前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让你如此帮我。”
戚殇一听他这么问,兴致立刻就上来了,坐起来非常严肃道:“我是你爹。”
他话一出口,惊得旁边两人险些没坐稳。
戚殇见他两这样,又道:“义父是父,干爹就不是爹了。”
尹溯和婴隰同时舒了一口,婴隰又问道:“这么说来,你是知晓时机是什么了?”
戚殇轻笑一声,道:“确实知道,不过不想告诉你。”
“我失忆的事你和惜诵都清楚,可星烁却不知,这只能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你和惜诵让我失的忆,要么你们看到了我失忆的全过程,你觉得会是哪种呢?”
戚殇微微惊讶道:“哦?你遇到星烁那孩子了,也亏你遇上的是他,不然要遇上个聪明的,你失忆的事或许早就被看出来了。”他顿了顿,“或许有第三种可能,行了,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罢了,这台戏没唱完呢。”话音未落,便见他已在戏台之上咿咿呀呀地唱着。
婴隰神色复杂地看向戚殇,随后起身,拉上尹溯离开了。
......
而星烁和沈潦两人却在桥上无事可做,主要是因为星烁他看到随处可见的天神面具便气不打一出来,便硬要沈潦也不许逛。
可桥上实在是无趣,星烁鬼主意又来了,碰了碰沈潦,道:“你想不想知道你师兄去干什么了?”
沈潦道:“师兄去做什么我也不好过问,你到底想干嘛?”
“你就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一路上都出神颇多,如今又去干什么了吗?”
“不想。”沈潦微微摇头道。
“不!你想!快点探探他的位置。”星烁立即反驳道。
沈潦则神色为难道:“啊?不太好吧,我们这样......。”
星烁见他犹豫不决,立刻催促道:“你别啰嗦了,快点探吧,我知道你其实很想的。”
沈潦撇了他一眼,掐上兑字诀,很快便有了结果。
两人寻着灵流来到河边,只见淼南渡拿着那张纯白鎏金边面具,正看着河面出神。
他两人躲在树后面,星烁道:“他在干什么呢?河面有好看的?”
沈潦蹲在树下,道:“不知道啊,算了算了,别看了。”随后扯了扯星烁便走开,星烁忙跟上,问道:“你师兄看起来不高兴啊,要不要我们帮他化解郁闷。”
沈潦轻笑一声,道:“你可真是个热心肠啊。”
“那当然了。”
沈潦见星烁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不禁觉得,这人的心竟如此之大,又傻又大,不愧是被关在妖界五百年没见过世俗的人。
☆、琳琅满目
驱魔日之后便是祭神节。
祭神节,每家每户都会准备好新鲜的贡品,供在自家的神位下,以求来日无病无灾,而最为隆重的便是百姓会用镶金长车载着天帝神像,围着兖州城走一圈,据说那神像高百尺,白玉雕成,镶金玉冠,那长车后更是人行于其后,往空中撒着金箔,金箔纷飞,在日光照耀下是神像便洁白如雪、云蒸霞蔚。
用一个字形容,就是‘绝’!
只是那金箔却没人去捡,因为祭神之物,谁敢觊觎,但是也不能任由它被碾入泥中,最后便会有专人拾起,撒在沇济江上,至于为何撒在江中,是因为兖州百姓都认为这条江直通天界,能将自己的祈愿带于诸天神。
而这种想法是源于一句话,‘泉源为沇,流去为济’,也因此这里名为兖州,而这江名为沇济江,同样这里的人们亲切称呼天神为济神。
尹溯拿着书与他们讲了一通这里的风土人情,又对星烁道:“这里的人对天神的崇拜可是空前绝后的,你可千万不要乱来。”
星烁一听,不禁心咯噔一下,他怎么知道我想去把那狗天帝的神像头打掉呢?随即哈哈笑道:“你放心好了,等我们走以后,我再去做。”
然而这时他们发现淼南渡又出神了。
于是尹溯掐了个艮字诀给沈潦,‘沈兄,南渡兄近来不太对劲啊’。
沈潦回道,‘确实,不过我也不知为何,昨晚我与星烁看到师兄在望着河面出神’。
这个时候,淼南渡站起来,用他一贯淡然的语气道:“我要出去走走。”
待他一出去,众人都若有所思地看向门口,最后星烁道了句,“我觉得他这样子像是在思念某人。”
沈潦思索道:“莫非师兄有心上人了?”
“或许是思乡呢?沈兄,南渡兄是兖州人吗?”
“师兄是东郡人,自幼便进了明阳宫庙。”
这时婴隰冒出一句,“要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跟上去看看不就行了?”
众人觉得此计甚好,因大家都认为跟踪淼南渡这个比风还快的男人,是一件又兴奋又刺激的事,于是便把来这里的正事抛之脑后了。
说来也奇怪,像淼南渡这样的灵力强盛的人,被他们跟了大半天都没察觉,然而这也更加大了他们的好奇心。
众人躲在远处,见淼南渡隔着很远正看着一处府邸,驻足良久才离开。
于是众人都觉得这座府邸和淼南渡有密不可分的关系,然而严府和淼南渡能有什么关系呢?
一阵打听后,才知严府的主人便是兖州最大的盐商严之消的府邸,他府中有一妻九妾,还有养了众多歌姬舞姬,然而此人依旧不满足,常常留恋烟花柳巷,是出了名的贪淫好色之徒。
然而这些消息就更和淼南渡八竿子打不着了,于是众人又围在房里商讨。
尹溯道:“会不会南渡兄与严之消是好友?”
“我看不像,既是好友又怎会只站在门外不进去呢?”星烁道。
“师兄已经在外面漂泊五年了,说不定真是朋友,许是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才像今日这般。”
这时他们听见门外有响动,便立刻开门去看,只见淼南渡站在另一间屋门口,侧过头非常淡然的看了他们一眼,便推门而进,众人顿时兴意阑珊,各自回屋了。
婴隰则一直坐在桌前,修长白净的手指悠悠地转着小瓷杯,烛光携着杯中氤氲将那骨节分明的指,衬得宛若江上烟波,塞上白雪,似隆冬冰河中升起的袅袅青烟,素净朦胧,凝云若曦。
然尹溯一转身,便见到一双水雾缭绕,星辰微茫的眼,而那双眼的主人正温柔缱绻、醉眸浅笑地看着自己。
他瞬间便陷了进去,陷进了那双眼里,陷进了那人怀中,他坐在婴隰腿上,虽然这个姿势让他感到羞耻,可他却如何也不愿起身。
两人便这样相互看着,奈何那人的眼神实在太过醉人,尹溯瞬间便从耳尖红透至脸颊,不觉双眸微垂,忽而两根手指沿琳脊轻轻地滑向骶端。
那指刚触及时,绵麻感便从手指轻触之处蓦然传向全身,尹溯忍不住动了动,这时他又见一双水汽氤氲又因温雾酝红的两指,轻蘸杯中水,紧而那双烟波白雪抚上自己的唇,随即一股清香袭来,而那指却不似白雪冰凉,反似火焰滚烫,竟不知是茶水蒸热了指,还是人撩乱了心。
那撩人火焰沿着淡色唇弯携一指清香,将原本浅淡的唇绘得水润晶莹,然那指还觉不够,竟往里探。
尹溯双眸微阖不明其意,他只感到脸像火烧一般灼热,忽听得轻轻一声,“张开。”如同羽毛一般吹进他的耳里,令他情不自禁地轻启琅琅瓠犀,那指便似慢慢蝤蛴而进,随后卷一覆淡红,轻挑慢捻。
指如鹅毛缓退,而后又进,尹溯被磨得难受,眉心微蹙,薄红的眼角渗出清泪,片刻后,那双带着清香的撩人鹅毛便彻底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