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忽然有一个人窜出来,拦在人群面前,喊道:“他们不是恶人,他们还去救人的,他们是好人。”
尹溯仔细看了看,这不是秋雨生吗?还以为他也变成半魔了,合着跑到这里来了。
有人听秋雨生这么说,立刻骂道:“哪里来的野娃,赶紧让开!”
可秋雨生伸手拦住他们,硬是不退,“他们是好人的,他们还在西边救人,又怎么可能是魔呢。”
其中又有人喊道:“西边,狗屁的西边,当时在西边救人只有明阳宫庙和都事府,你这野小子莫非也勾结魔族。”
“没有的,我就是被他们救下的,他们是在就那些被放弃的人!”秋雨生吼着,眼泪全都掉了下来。
可那些人都是腰缠万贯的富人并不知道有些小村镇已经被抛弃了,他们只认为秋雨生这么说只是为了保护魔族,其中一人双目发红,拿着手里的剑狠狠地刺向秋雨生。
尹溯见状一把将秋雨生拉过,拉到星烁旁边,而正是这一刺,其他人顿时就冲上来。
尹溯和婴隰因为不能杀人就只好防守,同时还要护住星烁、沈潦、淼南渡和秋雨生,真的是捉襟见肘,顾此失彼。
因为星烁现在是真的血肉之躯,手无缚鸡之力,很容易被捅死,所以他就躲在尹溯背后,而秋雨生见状顿时热血翻涌,捡过一旁的剑,向着前面一阵乱砍,场面极度混乱。
然而秋雨生毕竟是个十五志学的半大孩子,又怎么敌得过那些壮年呢?很快他手中的剑就被打落,那些人个个心里满是仇恨,更是被仇恨吞噬了人心,湮灭了人性,便将秋雨生推下了城墙。
尹溯只听到一声惨叫,便猛地扑过去,然而他只碰到了秋雨生的衣角,便看到他在天光微亮中快速坠落,而后同城外的尸体躺在一起。
然而那些人趁着尹溯扑过去抓秋雨生的时候,有人对着昏迷的沈潦就是狠狠一刺,星烁旋即用手挡住,又踢了那人一脚,便握着手痛得呲牙咧嘴。
紧而晨光熹微,星烁的灵力恢复了,他立即带着沈潦来到城门外,又回去将其他人带了出来,以前他们从未想过先逃出去,都是想留在城内救人,可而今不一样了。
城墙上的人看到他们不仅跑了还出了东郡,都将兵刃狠狠地砸下去,更有甚者拿着弓箭将一支支浸泡过黑色恨意的雪白羽箭射下。
如今城门之下躺着八具尸体,七具绝望之人,一具无辜少年,而城门之上皆是带着人脸面具的牛头马面。
尹溯他三人将底下的人都安葬了,葬在了东郡外,葬在了他们一直想去的地方。
这时晨光散落,乌云密布,今日纷纷秋雨送走了秋雨生。
☆、巫觋归来
如今,他们几人待在东郡外的一处小破屋里,见淼南渡和沈潦手背上的狼毛越来越长,心里着急却毫无办法。
这时清盐传来消息,‘苍周城的弟子已尽数赶来,将御剑把城中幸存之人带离,再火烧东郡,你御不了血中剑,速来明阳宫庙,为师带你离开’。
‘师父不用担心,徒儿已经出城了’。
‘什么?!看来那黄口小儿还算言而有信,既你已出城,为师便放心了’。
黄口小儿?尹溯看向星烁,见他正盘腿而坐,拿着棍子戳蚂蚁,便不禁觉得,还真是啊。
他又将明阳宫庙的计划与他们道了一遍,然而星烁一边戳蚂蚁一边道:“这种事我们也爱莫能助,但是现在最重要不是应该把他们的问题解决了吗?”指了指被绑在柱子上的淼南渡和沈潦。
然而尹溯却没有一点办法,这时婴隰道:“现在只能以毒攻毒了,青司做的这一切,皆是效仿一人,可如果正主来了呢?”
他话音刚落,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他,婴隰没有看他们而是拉着尹溯出去了,还留下一句,“星烁看好他们。”
两人行至远处,婴隰非常平静道:“我虽然一直都说自己是巫觋司,但却不如巫觋司那样强大,以前我从来没认为自己失忆过,直到那次星烁讲了以前的事,我才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
“还记得在白琭都于府高楼中吗?当时我清楚感受到了血中剑划过自己,然而却在划过的刹那便失了意识,等再醒来,一切都办妥了,我当时只是怀疑血中剑是唤醒另一个我的契机,再后来在滑头鬼幻境中,情急之下我用血中剑割喉,同样也失了意识,等醒来的时候,我你还有沈潦已经躺在了杻阳山山脚,从那时起我便认定我身体里被封印着另一个我,而那个人就是巫觋司。”
婴隰垂下眼,道:“我不记得他出现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我更不知道他和我是不是同一个人。”他顿了顿,抬眼看向尹溯,“如果他和我不一样,如果他暴烈成性,如果他忘记你了,你就杀了我,好吗?”
尹溯的心蓦然一痛,“不会的,你不会滥杀无辜,你不会忘了我的,因为你是婴隰啊。”
婴隰猛地抱住他,紧紧地抱着,仿佛这次之后便是离别。“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记住我还做为婴隰的话。”
“我们不救了好不好,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什么都不管了好不好,我从来就没想过去救天下苍生,我只想你好好的。”尹溯的脸埋在他的颈间,泪流不止。
婴隰摩挲着他的后背,“别哭别哭,若有万一呢,万一我还是我,万一我还记得你呢?”
他将尹溯搂地更紧,“你每次哭我心都碎了,再说他都出来两次了,那次不是照样又回去了。”
接着他将尹溯松开,擦着他的泛红的眼角道:“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回来。”
尹溯看到那双星辰般的眼眸已经水雾氤氲,他唤出血中剑,犹犹豫豫地不愿意递过去,忽然婴隰吻了上去。
他吻上尹溯的那一刻,尹溯就像江河决堤,疯了似的将舌伸进他口中,带着不舍,带着害怕,在婴隰口里胡乱搅动,直到一丝甜水自两人缠绵的嘴角滑出,他也没有停下,两人像是即将分别的恋人,似要在此刻将满腔情意倾诉。
婴隰从未见过如此主动的尹溯,同样忘情地回应着,直到两人的嘴唇麻了肿了,才依依不舍地分开,继而婴隰抓起尹溯的手对准自己的腹部。
尹溯徒然就慌了,赶紧收回手道:“不行,这里太疼,而且万一我把握不好分寸怎么办。”
“没事的,上次我割的可是脖子,不照样好好的,况且要是划浅了,我还没把人救回来就恢复了怎么。”
尹溯屏住呼吸,握着剑的两只手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剑尖刚一触及到婴隰的衣服时就停住了,然而在下一刻,婴隰抓着他的手猛地一带,那剑刃没进大半,接着他失去了意识。
尹溯倏而呼吸一滞,顺势接住他无力的身体跪到地上,同时他感到了一种可怕到极致的气息,接着从骨子里的恐惧蓦地传便全身,那种恐惧他在北麓也感受到一次。
难道这就是巫觋司的魔气?这样纯粹的魔气竟会激起人心底最原始的畏惧,就像森林中的动物见到了万物之王。
他又赶紧抚上婴隰的手腕,瞬间便探到婴隰体内如同散沙一般的灵力正快速地汇聚在一起,随后聚成了一片汪洋大海。
接着,那股气息消失了,同时一双手抱住他,“别怕,我把魔气隐了。”
尹溯一愣,又听到身前人说道:“阿溯......我还是我,我什么都没忘,从我们相遇再到相恋,每一件事我都牢牢记着,不过呢我现在是因为血中剑的缘故,才暂时恢复,还有星烁这孩子一直不知道我失忆的事,我也不希望他知道。”
尹溯听得他这么说,便两手环住他,点点头道:“我不会同他说的,可是为什么血中剑可以唤醒你的记忆呢?还有你的灵力变得很强,可是我依然没有探到你的灵蕴。”
“因为你啊,因为我想睁开眼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你,因为我不想你怕我,至于其他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的。”
因为如果一开始我便以巫觋司的身份与你相遇,你肯定会选择逃走,我们又怎么可能走到这一步。
虽然尹溯没听明白,但是他现在只想紧紧抱着他的眼前人。
这时星烁找来了,看到他两抱在一起,便吼道:“你们就别先顾着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了,里面还躺着两个呢。”
两人松开后,婴隰走过去白了他一眼,道:“那是因为我想到办法了。”
“是吗?你?!怕不是尹溯告诉你的哦。”
婴隰看他一句话说得极为欠打,推了一下他的额头,“一边待着去。”便进了木屋,将灵力注入沈潦和淼南渡体内将原本的妖灵和魔灵都逼了出来。
星烁看到那深红色,红到发黑的灵流,下巴瞬间掉到了地上,心说:这么久都没见你用过灵力就算了,你还当着别人的面用?
于是随即上前挡住尹溯,顺道还蒙住了他的眼睛,道:“你刚才什么也没看到。”
婴隰拉开他,皱着眉道“你干什么?阿溯又不是外人,他们已经没事了。”接着又对尹溯笑道:“那我走了。”整个过程表情变化之快。
忽然尹溯拉住他,满是担忧,婴隰拍拍他的手,道:“不要担心,我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巫觋司了,等着为夫凯旋吧。”说着还捏了捏他的脸,随即一道红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