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巫觋司看向他,怏怏道:“你噗唧一声,我就叫卜居,你要是呵呵一声,我不就叫呵呵了,有你这么随意的吗?”
“那谁让你听我唱戏还敢出神的,你不噗唧谁噗唧。”
而后婴隰他爹便有了名字,名为卜居。
卜居躺在木椅上,晒着残阳,微阖眼眸,细嚼慢咽竟将地瓜吃出了珍馐的感觉,然而吃着吃着,便见到一个带泥的地瓜出现在眼前,顿时便从悠闲脸变成了苦瓜脸,叫苦道:“我说大祖宗啊,你只种不吃,到处送人,我这里还有一堆,都要吃吐了。”说着便抬头看去,却见到婴隰正提着地瓜冲他晃。
巫觋‘噌’的站起,重重地拍了他的肩膀,激动道:“小子!你可算还记得来看看你爹哦!”
可力道过猛,而婴隰手里的地瓜本就没提稳,便‘啪’一声将那地瓜打飞了。
婴隰见地瓜飞出去了,便恹恹地看向他,而卜居一见到地瓜就头疼,便只是淡淡地看了那地瓜一眼,又坐回去,可尹溯见地瓜掉了,便上前去拾。
卜居一见到尹溯便是大惊失色,结结巴巴道:“云云云......云云......。”不对不对,云沔早死了,“第.......第几......。”不可能不可能,死于雷劫怎么可能会转世,莫非这小子哀思过度,找了个和云沔一样的人当做替身?
他又看向尹溯,摇摇头,心说:长得真是一模一样,不过这孩子可真惨,而今还被蒙在鼓里。
然而尹溯见卜居此刻的神情,特别像在怜悯自己,便呆呆地站在不知该做何。
这时婴隰从里屋出来,道:“你这里怎么连一把多余的木椅都没有?”
卜居道:“这里就我一人住,要那么多木椅作甚,你就站着,来孩子,你坐。”说着便起身将尹溯往躺椅拉。
然而尹溯却觉得这有不妥,毕竟是婴隰的爹,怎么好让长辈站着,自己坐呢,便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站着就好,还是您坐。”
可婴隰却将他摁在木椅上,道:“你坐吧,我给他变一把。”话音刚落便出现两张木凳。
于是三人坐好后,卜居便道:“你几千年不来,而今怎么来了?”
可婴隰还未说话,卜居便凑向他,仔细嗅嗅,又神情凝重地看着他,道:“你身上怎会有一股血冢魔灵的血腥气?”
☆、若非旧人
婴隰撇撇嘴未言语,巫觋见他这样,便道:“虽说我已不管魔界之事,可你毕竟是我一手带大的,我得告诉你,血冢魔灵你驾驭不了,小心被反噬。”
尹溯听得此话,便想起那日在兖州木屋里,婴隰被反噬后失控的模样,真真的骇人至极,便对卜居道:“可有法抑制反噬?”
卜居摇摇头,道:“只能通过自身灵力来压制,但是毕竟是上古而来的魔灵,就算压制住了,对身体也有损害。”
婴隰见尹溯担忧,便按住他的手道:“我没事,我能压制得住。”
卜居见状,又道:“行了小子,你来此不止为了看我吧。”
婴隰见他猜出自己心思,便笑道:“我们要成婚了。”说着便扣住尹溯的手,举起给他看。
毕竟是当着长辈,尹溯难免有点羞意,耳尖也不自觉的红起来,可在卜居却觉得这是一段孽缘,看着尹溯,不禁扶额,心想:太可怜的孩子了,被当做替身都不知,还傻乎乎地要与人共度一生。
又看向满脸笑意的婴隰,心说:臭小子!简直是个小王八蛋!
又看了看两人腰间一模一样的红枫,道:“我知道了,何时啊?”
然而婴隰见他此样,却也未多想,道:“届时再来告知你,那我们便走了。”说完便拉上尹溯往院门而去。
可卜居看着他们两的背影,却是叹息阵阵,直道:“造孽啊,造孽啊。”
于是乎,尹溯和婴隰两人过了近一个月没羞没臊的日子,每晚都翻云覆雨,你侬我侬,可渐渐地尹溯便发现了异样,每次婴隰在忘情到爬上云端时,便会将周身魔气散发出来。
然而尹溯对这魔气有一种本能的恐惧,所以每到云端时,除了极致舒意,还有一种害怕坠落的恐惧,便会紧紧抱着身上人,然而身上这人见他又害怕又享受,反而更加兴奋,还将魔气毫无保留地散出。
可是这对尹溯来说,却是抓心挠肝,总之难受至极。
那日两人大汗淋漓后,尹溯正躺着,还沉浸在方才的恐惧和快意中,浑身便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婴隰抱住他,道:“你必须得适应,不然以后总是这么害怕可不行。”
尹溯听到这话,却是愣住了,这种让他强行去适应本能恐惧的事,以往绝不会从婴隰口里说出,他只会说,‘怨我没控制住,下次我敛着些’可往往下次依旧是控制不住。
然而这回他却让尹溯去做一件根本不可能的做到的事,尹溯便起身去看他,可婴隰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怎么,没要够?”
这句话却是让尹溯更惊了,这样平静的语气,如此淡漠的神情,还有那句话,怎么可能会被那人说出口。
是从何时开始的?
尹溯开始在脑海中搜寻,......,从一个月前,那日两人去过幻留谷后。
反噬!
婴隰见他虽看着自己,可神识却不知飞往何处,便捏住他的下巴,将他带至跟前,道:“下次,看着我时,脑子里也必须想着我。”
然而见他依旧神情异样,便轻笑一声,翻身压住他,道:“若没要够,就直说,夫君一定喂饱你。”说着便要吻上去。
然而却在快触及时,尹溯开口道:“阿隰,你最近可有感到不适?”
婴隰在他唇上轻啄一下,道:“并无不适。”
“你的反噬如何了?”
婴隰见他问这么多,微微恼怒了,狠狠地亲了他一阵,才道:“我已用灵力压住了,那些魔灵虽是上古而来,可我也不弱,你为何忽然问起这个?”
尹溯听他的话音中,带着一点不耐烦,心里便是高高悬着,然而这人却不管他此刻异样,依旧我行我素做着自己的事。
尹溯见他如此,却也明白,若非为了自己,他又怎会去吸那些魔灵,想到这儿心里就难受,便轻轻环住他。
而后又是春光乍泄,大汗淋漓。
然而婴隰的变化却是越来越明显,那日便在魔宫大殿上显了出来。
他一如往常地撑着头,斜靠着木椅扶手,而一条腿依旧踩在木椅上,一副慵懒倦意样,一只手闲散地放在腿上,修长的指拈着白玉杯,而净白的食指则有一下没一下,随意地抚着杯沿,悠闲倦懒在他身上现得淋淋尽至。
秋雨生在殿中回禀,近几个月在骚扰东郡的成效。
婴隰垂着眼,开口道:“为何效果不佳?”漫不经心的口吻,仿佛在问闲事。
秋雨生道:“回禀大人,我等只是骚扰,却不曾有过其余动作,因此渐渐地,百姓也就不再怕了。”
婴隰抚着杯沿的手指忽然停了,而后又轻抚,道:“那便杀几个人助助兴。”
他话一出,旁侧的惜诵与秋雨生皆愣住了,他缓缓睁开眼,道:“魔界受冤,若我成为六界之主,便无人再敢多说魔界一句妄言。”
又道:“将已死之人的魂魄带回魔界,我要将其炼化,对了我交代你的事,办得如何了?。”
秋雨生听后,回道:“回禀大人,还有一半,属下与淼营统一定会尽快办妥。”
婴隰随意地挥挥手,让他退下,秋雨生应了声“是”,便离开了。
然而惜诵却是久久无法回神,她想不明白为何婴隰会有如此想法,按照计划,只用攻上天界便可,为何要主宰六界呢。
然而婴隰见她依旧站着,便瞬间来到她前面,冷厉地看着她,道:“你可是忘了,当初是谁赐你半段魔骨,又是谁,给了你活下去的机会。”
惜诵猛地跪下,道:“大人,属下方才只是恍神,并未质疑大人的决断。”
然婴隰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若你敢有二心,血冢便是你的埋骨之地。”
惜诵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忐忑道:“属下不敢。”
婴隰扫了她一眼,留下一句“将本司要一统六界的计划,昭告于众魔,你去将那些散在外的魔魅,尽数召回。”便离开了魔宫。
惜诵果然办事快,婴隰要称霸六界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魔界,众魔听后都雀跃不已,然而尹溯听到这个消息就是心惊,他不知这是婴隰自己的意愿,还是反噬的原因,于是他找了个机会,问了问。
两人坐在院中,婴隰正赏着落花,饮着桂花茶,便听得尹溯道:“阿隰,称霸六界的是你自愿的吗?”
婴隰浅饮了口花茶,淡淡道:“不然呢?还有谁能强迫我不成。”
尹溯听得此话,瞬间便如坐针毡,道:“可届时便会生灵涂炭,不是说只攻天界吗。”
婴隰忽地将茶杯重重地打在桌上,清茶溅他了一手,道:“你最近怎总管本司的事,莫以为本司宠你,你便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若有下次.......本司便屠了苍周城。”说完便起身离开,却又在院门口停了片刻,继而又走开。
只剩尹溯还在原处,已是被那句话轰得不知该如何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