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力地跪下,却看见尹溯已持着剑接住了婴隰,对他厉声道:“我的人你也敢碰!”便要挥剑劈去。
然而婴隰忽然止住他,道:“这种事,让夫君来。”
在婴隰说话的同时,青司便感到一股久违的气息,那是强大苍茫如海一般的魔气,他忽然变得无比激动,站起身大笑道:“你终于回来了,就是这种气息,我盼了整整五百年。”
婴隰看着他癫狂的模样,仿佛那剑对他所伤不重,却也不想听他废话,冷声道:“我回来了,那你便可以死了。”
可正当他要出手时,忽然传来一声,“若你敢杀他,我便杀了辰星!”
婴隰立即用灵障困住青司,回头却见到,不知何时出现的玉藻前已经用伸出鲜红的长指甲,正对着辰星的心腔。
哎呀,失算了......竟忘了玉藻前。
尹溯也看过去,见玉藻前依旧是一袭红衣,五根手指的指甲又长又红又利,正对准辰星,便冲她喊道:“你费劲心思救她,又怎会杀她。”
“你可以试试!”说着玉藻前便将五指缓缓插进辰星血肉里,鲜血便从沿着指流出,将那本就红艳的指甲染成了血红色。
婴隰见状,立即道:“带着他赶紧滚!”话音未落,困住青司的灵障便随之消散,玉藻前闪身来至青司身旁,而后便一道青色灵光飞向天际。
婴隰又冲林中,厉声吼道:“惜诵!将辰星关在伏灵洞,永生永世不得踏出半步!”
而在林中看得已愣神的惜诵,乍然回过神,随即带着辰星去往魔界。
然而尹溯见他此时满目怒意,好似在喷火,看上去暴厉凶狠,又加上他的魔气还未敛藏,身体便止不住地轻颤,可还是轻轻碰碰他。
然而婴隰感到尹溯在碰自己,随即敛起周身魔气,眼中狠厉也尽数退去,委屈巴巴地抱着他的手,道:“阿溯,青司那恶心玩意儿居然亲我,这嘴我不想要了。”
说着便将嘴在尹溯肩头来回擦,一嘴唇的血全抹在人衣服上了,又将头抵着尹溯肩膀,继续诉苦,道:“他还咬我,这脖子我也不想要了。”
尹溯被他抱着手,愣愣地看着前方,心说:不是吧,这变化也太快了吧......。
便看向正在他肩头抱怨的人,见他的脸是血肉模糊,便温声道:“疼吗?”
婴隰抬起头,偏着脸,将伤对着他,委屈道:“疼~,要吹吹......。”
尹溯也不知此刻该哭还是该笑,正要顺他的意,吹气时,这时戚殇忽然出现,用一根手指戳着他的脑门,将他推开道:“少伸着你那张血□□脸,太丑了。”
婴隰原本委屈的眼神瞬间变了,怏怏不乐道:“你在一旁,为何不出来看好辰星,是在看戏吗?”
戚殇看向他,却见到他的血□□脸,忍不住想笑,可又觉得这种时刻要严肃点,便憋着笑,看向其他地方,道:“我......我倒是未料到青司对你......居然......就愣神了......。”
好吧,其实我就是在看戏。
婴隰看了他一眼,便用手指摸了摸自己脖颈处的牙印,随即伤口消失,而脸也恢复原样,便要去牵尹溯的手,这时戚殇忽然道:“何时收尾?”
“不急。”
而后牵过尹溯消失在高台上。
两人来到那条枫林石道,躺在枫林中,丹叶上,枫叶萧萧,缓缓飘落,覆了二人满身,婴隰看着云光万里,道:“你可知,当初我带你来时,心中所想为何?”
尹溯浅然轻笑,拾起落在地上的一片红叶,道:“你想娶我。”
婴隰蓦地便惊了,正欲弹身而起,却忽得明白,一定是戚殇说的,复而躺下,拿过尹溯手中的丹枫,道:“那我以丹霞为妆,枫林为聘,虫吟为贺,迎你可愿?”
尹溯看着如火枫叶从枝间飘向蔚蓝天海,再缓缓坠落,道:“可我不想穿嫁衣。”
婴隰听他此话,蓦地便喜上眉梢,一把撑起身看向他,道:“那我穿,我嫁你。”
就在他看向身下人时,忽而一抹火红自乌黑如墨的发间拂过,落在尹溯手中,尹溯便见到一双映着丹枫的星眸,夜幕星光点缀着片片红叶,那眼眸好似画一般,然而飘落在他面上的枫叶,将思绪拉回。
道:“你也不用穿,我们皆穿吉服,可好?”
婴隰复又躺下,道:“也可,只要你愿意,你让我不穿都行。”
尹溯蓦地笑出声来,而那人又道:“还未知晓,当年你说再相见时,有话要与我说,是什么?”
尹溯握着自婴隰发间拂落的枫叶,道:“当年我替你取名时,说那隰字来自一句诗,可还记得?”
婴隰手里也握着当初从身旁这人发间取下的枫叶,道:“当然记得,山有榛,隰有苓嘛。”
“那你可知,后面还有一句是什么?”
“被你遮住了嘛,我怎会知晓。”
“还有一句是,云谁之思。”说着,尹溯便微微撑起身看向他,又道:“而我思者,唯眼前人,唯你一人。”这时却发现婴隰的脸居然泛红了,也不知是被丹枫映红的,还是被这句久违的心意羞红的。
此刻的婴隰已是心如鼓雷,如小鹿乱撞般,竟不敢看向那人,他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如此反应。
原来那时的你便喜欢我了......
原来那时的我并非一厢情愿......
尹溯见他竟还有如此不知所措又青涩的一面,不禁轻笑道:“那你当时想说什么?”
婴隰摸摸自己微烫的脸颊,道:“你不是知道了吗?”
尹溯有意逗他,便附下身,与他鼻尖相触,道:“我就不能再听听吗?”
婴隰也不知为何自己竟有羞意,便赶紧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如此!不能如此!快点将他压下去!狠狠压着他!
然而他只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推着尹溯的肩膀,道:“你先躺好。”
尹溯见他这幅模样,便笑着应他意躺下,这时婴隰道:“我那时可没你这么博学,直接表明心意,我要生生世世和你在一起,若你不同意,就抱着亲两口,再打晕了带回魔界,做我的押界夫人。”他这话说得神气无比。
尹溯抿嘴轻笑着,道:“哇~,这么霸道啊。”
“就是这么霸道。”
“那为何在三生河岸,你表明心意后,却说要离开呢?”尹溯此时已是逗他起瘾,就想看他吃瘪无措的模样。
可婴隰面子挂不住了,撑起身看向他,道:“我那是以为,你已心属他人了,要早知你钟情于我,我当时就将你摁墙上,亲死你。”
尹溯微微撑起身,与他脸对脸,笑着看向他,道:“现在还想摁吗?”
婴隰嘴角带笑,满目温柔,道:“一直都想......。”
话音未落,他便扶住尹溯的后脑,将他的唇带至面前,吻住那弯带着笑意的浅淡软唇。
尹溯便环住他,突然将他压在身下,然而婴隰也不是吃素的,又抱着他压下去,于是两人便在枫叶满地的林间,激起了层层红浪。
......
尹溯抵着树干,仰着头,润唇微启,一片丹枫自他洁白的颈间滑下,沿着一路映枫白雪,停在浅浅深深处,而那末绛色便映得柔雪更加白皙,醉心迷窍,亦带着诱心惑骨的极致......便引得一人更为凶猛。
☆、秋日为聘
而玉藻前带着青司去到一个山洞内,青司体力不支直接跪在地上,玉藻前赶忙要去将他扶起,然而青司捂住伤口,一把打开的她手,道:“不是走了吗,为何还要回来?”
玉藻前依旧扶起他,道:“大人,青玉已经不欠任何人恩情了,我只想跟着大人。”又扶着青司躺好,去解他的衣衫。
青司见她为自己疗伤,于是轻笑道:“蠢货,那剑吸了我大半灵力,你这点医术,又有何用。”
“有用的,我还有......妖丹。”玉藻前说着便要唤出妖丹。
青司抓住她的手,道:“你的妖丹就一点灵力,对我来说是毫无用处。”
玉藻前满脸焦急,道:“一点也是好的,大人,我只想救你。”
青司放开她的手,唤出一柄短锥。
......
此刻魔宫大殿上,聚集了魔界长老,可这宽广大殿上,只有一把可供两人坐的桂花木椅,和一张长桌,而殿柱只是未经雕刻的桂花木,与天宫相比,只能用两个字形容。
‘简陋’
一个字便是‘穷’。
然而主位之上的人,一袭黑袍,腰间玄衣处嵌着一片丹红枫叶,为满身墨色添了一丝秋意,那人一手撑头,一腿踩椅,而另一只手便随意地搭在腿上,然四处的烛光,透过桌上白玉茶杯,将杯光浅影落在他鼻梁上,眉心间,浑然一副漫不经心,悠闲倦懒的模样,好不惹眼。
婴隰正轻垂眼睫,撑着头听着殿中人的絮叨。
而惜诵见殿下众长老一个个说完后,都激动地快痛哭流涕了,然那位上之人,却依旧斜躺着,毫无反应,便缓缓移上前,也不敢推他,也不敢唤他,主要是她认为这样不敬。
可婴隰却忽然抬起眼,将茶杯放下,道:“为何上来?”
惜诵也不好说,是想来看看你睡着没,便垂着头默默退于旁侧,而婴隰起身道:“行了各位,我不是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