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汜见他正将两种草药放在同处,便指着一株道:“这是黄芪。”又指向另一株道:“这是蒺藜。”
婴隰尴尬地笑笑,便将分开而置,却听得许汜说道:“阿隰,你可知竹马是何意?”
“知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总角之谊,指腹为婚。”说着婴隰便看向许汜,又道:“女青梅,男竹马,我不正是你的竹马吗?当然了,你也是我的竹马。”
若是以往许汜一定会笑出来,可如今不同,他知身旁这人与他乃是是共根同蒂,连枝带叶的手足之情,而他却早生妄念,方才还欲行恶事,现下只觉自己是一个恶心龌龊之人。
便道:“弟弟,我们是亲兄弟,是同盘而食之情。”
婴隰一直都知许汜将他认为亲弟弟,便想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却又怕突然相告会吓着他,毕竟与自己相伴长大的人,居然是魔,任谁都接受不了,就想择个合适的时机再说于他。
便道:“阿汜,你怎么又唤我弟弟,不是说了要唤我阿隰吗?”
然而许汜却起身,道:“你本就是我弟弟,也只能是我弟弟。”
他说这么多只是在一遍一遍告诉自己,那个人是你的手足胞弟,你心里那些肮脏的念头,赶紧趁早断了,免得污了那人。
婴隰见他忽然气恼,虽是不解,却也起身道:“你怎么了?若是想唤便唤好了,别气别气。”说着便要去摩挲许汜的后背,然而许汜见状便立即闪开道:“我......我......。”
他解释不了,更解释不得,只好转身进屋。
入夜后,婴隰向往常一样抱着许汜,然而他是习以为常睡得舒心,可被抱着这人却是如芒在背,惴惴不安,他看着婴隰置在自己腰身上的手,修长白净,骨节均匀,真的很好看,也知那人的眉眼鼻唇,更是惹眼,因为他已在无数个夜间细细打量过。
然而此刻,他越看这手,便觉自己心脏念恶,以往只是动情却未动念,可今日,他不仅动了情,更动了念,这情本就违背世俗,若再有了念,便会忍耐不住,控制不了,而后就会做出一些荒唐恶浊之事。
他正想着,却听得身后人道:“阿汜,你身上总有一股桂花香,可我不管在银桂树下待多久,却总是没有。”那人说着便将脸埋在他颈间用力嗅着,鼻尖更是在颈上轻扫。
羽毛般地轻撩,还有洒在领间的热气,让许汜不得不用手捂住嘴,全身细细颤抖,婴隰察觉到他的不适,便道:“你怎么了?”说着就要起身看他。
然而此刻许汜已满面潮红,这等模样又怎能让婴隰见着,只好将脸埋在枕中,道:“我们如今都大了,再同睡一床,已不合适,日后便分开睡吧。”
婴隰一听这还了得,立即回道:“我不愿意,我们都一起睡了十七年了,从摇床睡到木床,从未分开过,我就是不愿意。”又见他死死抱着被褥,而脸更是深埋枕中,便伸手去扯被褥,道:“你这样会被闷死的。”
可许汜却死命抱着软被,硬是不松手,但婴隰是魔,力道大啊,扯着扯着便扯开些,却见到许汜两腿间正高高支起,忽地便了然于心。
原来如此啊!
又想着许汜从未有过自我疏解的举动,如今一时兴起,许是不知该如何了。
然而他对这事算是较熟,只因他每夜抱着许汜难免情难自制,便会趁着许汜睡着后,就出去自行解决。
而今见许汜这般,不禁轻笑一声,便附在他耳畔,道:“阿汜,我帮你可好?”
那声音带着诱惑和坏意,轻轻吹进许汜耳中,他蓦地身子轻颤,埋着头道:“不用,你出去。”
然婴隰见他不肯,也不与他多说,便自顾自握住,忽地一股舒麻传遍许汜全身,忍不住将脸埋得更深,硬是将那声舒吟淹在软枕中。
这回许汜却对自己又羞耻又恶心,不但对着自己的亲弟弟有反应,还舒服得想沉吟出声,他只觉得自己简直不是禽兽不如!
可他心里却不想让那人放开,不想让那人走,然而他更不愿这个如星月般美好的人被自己弄脏,不想那人被世间唾弃,被众人嗤笑。
然而那人却还在滑动,他忍不住轻轻颤抖,张着嘴将声音呼在枕中。
怎么会变成这样了?我怎么可以这么恶心!
可许汜是真的真的不愿让他放开,不愿推开他,于是混乱情意和理智世俗便在天人交战。
他又感到那人已躺在自己身侧,如同以往般覆着自己,可手上却不似以往,而是在做不耻之事。
他承认那一刻,他害怕了,他紧紧用软枕捂住脸,无尽的恐惧如同滔天巨浪般向他席卷而来,本该是戚戚具尔的手足情意,在此刻却变得肮脏不堪。
他猛地转身推开那人,不敢看那人,亦不敢停留,慌乱起身,却被那人拉住。
婴隰见他一双秋目里除了湿润还带着耻辱,面上除了潮红还有不堪,蓦地心腔一阵钝痛,以为他不喜自己这般,便道:“阿汜我......。”
可他话未说完,许汜便猛地甩开,道:“这事除了你,谁都可以做!只有你不行!”话音未落,已慌乱而逃。
然而这话却瞬间将婴隰打入了万丈寒冰中,冷透骨髓,亦诛心灭窍。
什么叫只有我不行!
什么叫除了我谁都可以......!
原来你不喜我碰你。
原来你这么讨厌我......
原来你对我......从未喜欢过
可纵使你对我不喜......你也是我的!
☆、今生之缘
许汜跑了很久,一直跑到了村口,秋末的风总是较凉,不过正好能吹散火气,他站在村口许久,又只穿了一件单衣,不免全身寒颤,然而此时却又不能回去,他没脸去面对那人,亦不知往后该如何。
忽地一双手从身后紧紧抱住他,突如其来的温暖让他并未立刻去思索身后人是谁,片刻后,那身后人却咬住他的耳垂,道:“想逃?”
只是两字,许汜便知晓身后人是谁,却也随即全身一滞,还未明了婴隰怎来得这么快时,那人的唇便贴着他的耳边,道:“你若敢逃,我便让你变为笼中鸟,逃无可逃。”
许汜听身后人的声音虽与婴隰一样,可语气却带着狠厉阴冷,根本不像那个似星月般明亮柔和的人,便要转身去看,然而刚转头,身后却是空无一人,幽黑寂静的村道上只有他一人。
而婴隰则被戚殇带往了魔界,两人刚到桂花木院,戚殇便道:“你方才是怎么了?看着活像只凶恶厉鬼,要不是我顺路来看看你两过得怎样,你是想将许汜给生吞了啊。”
婴隰没有理他,反而看着这座桂花木院,冷声道:“很快,这里便有人了。”
戚殇一听他语气就知道出了事,便道:“你两是怎么了?让你想将他关这儿。”
婴隰一边摸着院中的桂花木椅,一边道:“如今明月照向沟渠,流水无心无情,若换作是你,你也会如此。”话中带着丝丝狠意。
戚殇品了品他的话,便蓦地笑出声,却又有心逗他,便道:“若流水当真无情,你将他困在笼中,也是人在心不在。”
“那便化他为魔!而今我有改忆之力,便让他死心塌地地留在我身边!”说着他猛地推翻木椅。
戚殇见他真气了,便去将木椅扶起,道:“你气便气,推人家木椅作甚?你看看,断了个腿。”却又打趣道:“你真下得去手?”
“如何下不得!”说着他就去推另一张木椅。
戚殇止住他道:“你行了吧,你要下得去手,我便不是鬼了,再说他要真不悦你,当年上奈何桥前,又怎会喝了七碗孟婆汤,还没将你忘干净。”
婴隰蓦地看向他,眼里的狠厉尽数消散,问道:“你为何当初不告诉我!”
戚殇觉得他又傻又笨,便道:“你也没问啊,再说了你要真想知道,你与他今生是否有缘,便可去天界,看看寸心缘石上显出的人是不是他。”
于是婴隰便上了天界,而今他是巫觋司,六界任何地方就没他不能去的,更别说一个天界。
他上天界后便直接去了天宫,当时天神司正在天宫看册子,便见巫觋司而来,当然了,婴隰这个名字除了身边几个亲近之人,就没其他人知道。
天神司起身迎道:“巫觋司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然而婴隰未与他多言,客气道:“素问天界寸心缘石,能晓今生己缘,便闲来无事,想看看自己可会万世孤独,天神司可莫要笑话才好。”
天神司蓦地微愣,同样客气道:“寸心缘石能入巫觋司的眼,是它之幸,请随我来。”
于是天神司便带着婴隰去往寸心缘石,然而在途中婴隰却感到一丝非常熟悉的气息。
他看向身后,总觉有人在跟着自己,而且还闻到一股桂花香,天神司见他停住了,便道:“可是何不妥?”
婴隰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处,道:“天界也有桂花?”
天神司道:“只有蟾宫有一棵月桂。”
不是月桂的味道,那股似有似无的香气,分明是银桂花香,是那人身上的味道。
天神司见婴隰依旧愣着,便道:“蟾宫离此处甚远,不妨先去看了寸心缘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