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长风显然是在干活时偷懒了,并没有参与祈愿筛选的工作,于是,他蹙着眉,疑惑道,“那被筛选掉的祈愿都是些什么愿望啊?”
玉骨仙扫他一眼,惊长风立刻端正坐好,玉骨仙说,“下不为例。”
惊长风苦着脸点点头。
落子崖回道,“被筛选掉的多是求姻缘的,再者就是求高官求钱财的,还有——”他突然不说了。
惊长风用胳膊肘碰碰他,“说啊,怎么不说了?”
落子崖只是看着玉骨仙。
玉骨仙将簿子放在惊长风的手里,正欲起身,落子崖的话却在此刻响起,“还有的,是求与师父……共结连理。”
玉骨仙惊地摔坐了回去。
这是第一次玉骨仙如此失态。
惊长风忍不住笑出了声,得到玉骨仙的一记扫视后立马悻悻地闭了嘴。
玉骨仙有些语无伦次,“简直……荒唐……谬论……”
惊长风忍不住想笑。
在落子崖的瞪视下,惊长风勉强忍住。
落子崖道,“此等祈愿并不在一万零八的范畴之内,师父且放宽心。”
惊长风好奇,紧接着便查阅了祈愿人,让他惊讶的是,这两万多个祈愿竟出自同一人之手。
“不是吧……”惊长风惊道。
玉骨仙的视线落在那祈愿人的名姓上,瞳孔“地震”。
司徒献……
司徒献。
……
万魔山。
司徒献微醺,歪坐在高位上,手中把玩着一枝梅花。
“尊主,你这事未免做得有些出格了。”青袍男子立于一侧,轻嗔道。
司徒献道,“出格?哪有。”
他漫不经心笑笑,心中却暗道,他也不知为什么,回来的路上路过寒山的时候,见那么多人都争着祈愿,想是这寒山携的玉骨仙格外灵验些,因着好奇,便随着众人进去瞧了瞧。
与他同行的是一位六十岁的大娘,从她口中,司徒献得知了不少关于那位玉骨仙的事迹。
“他也叫梅三弄?!”
得知玉骨仙的名姓之后,司徒献很是惊诧,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罢了,既是陈年往事,便也不必再提。
临走的时候,他瞧见殿内一青花瓷里养着的一枝梅花很是漂亮,便……顺手牵了羊。
咳,他这不是偷,他还留了银子的。
……
正欲簪发的玉骨仙错愕地拾起瓷瓶旁的一块碎银与间杂着的几枚铜钱,而里面的梅花已经空空如也。
惊长风从外面折了一枝梅花走进,“师父。”
玉骨仙簪好发,转过身道,“为师久不在观内,你们着实懈怠了不少。尤其是你,长风。”
“弟子知错。”
“法术可有练习?”
“我每天都在练呢!”
“这便好。”
“师父这次待多久?”
“三月。三月后下山去归愿。”
“那师父带上我呗!我保证好好听话,不给师父添乱!”
“长风,不得胡闹。”落子崖走进。
“我只是想多陪在师父身边而已啊……有错吗?”
“罢了。便跟着吧。”
“好诶!”
……
某日。
“仙师,救命啊!”一人屁滚尿流地跌撞进来,一身的尘土和血污。
惊长风双手一禀,“先请起身。”
“您就是仙师的高足吧!我该称呼您什么呢?仙人,您能不能告诉仙师大人,我想向他祈愿。”
“这位公子,请问您想许些什么呢?”
“我想登上王位!”
“玉骨仙不理会朝堂政要,公子莫怪。”
“那帮我把其他人全都解决,一个不留!”
惊长风的神色不复刚才的和善,已经有些冷了,“玉骨仙也不是做这些勾当的。”
“那你们能替我做什么?”
惊长风道,“送君几句警言吧。”
“什么?”
“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还有,多行不义必自毙,望君,好自为之。”
第42章 眷红尘其二
玉骨仙是凡合理要求必应的神仙。所以,很多人都慕名而来,想要祈愿。
可是,祈愿必须要给予些什么才能获得。玉骨仙也没什么喜欢的东西,便对前来祈愿的人说道,“折一支梅花相赠即可。”
可是,祈愿人太多了。有一天,新上任的花神哭哭啼啼找上门,“玉骨仙行行好,我这花界的梅树都快被薅秃了!”
花界虽称作界,其实隶属于妖界。
玉骨仙于是便改了那要求,“载一株梅树于玄都观外。”
于是,短短一朝一夕之间,漫山遍野几乎全是梅树。
三个月过去了。
这一日,玉骨仙用过早膳,正要像往常一样出门去归愿。
可行至了半山腰,却见远远无数人影在整齐划一地做着同一件事:种树。
子崖在旁边补充道,“是祈愿人前来祈愿。”
长风却道,“我怎么数着,有三万多呢?”
玉骨仙看去,只见一身玄衣,长发飘飘的男子一边掐着腰,一边满意道,“干的不错,每人栽完一棵,便是两万了!”
玉骨仙:“……”
长风闻言结结巴巴话都说不利索,“师,师父!他他他他……那个共结连理!?”
玉骨仙:“……”
长风道,“唉?不对啊,我觉得司徒献三个字听起来怎么那么耳熟啊……嘶,那不是那个名满天下的大妖魔嘛!——哎呦!哥,你干嘛打我啊!”
子崖道,“谨言。”
长风道,“好了好了,不说了还不成吗。”
远远地,司徒献直起腰,一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边朝玉骨仙这边望过来,“玉骨仙,早啊!”
玉骨仙却有些冷漠,“栽树之事,需亲力亲为,不可假手于人。”
司徒献闻言,对属下招了招手,“行了行了都回去吧,我自己来。”
“两万啊尊主,您一个人能行吗?”其中一个道。
“你尊主出马,能有做不成的事吗?”司徒献道,“行了行了,回去吧。对了,别忘了给我喂兔子和魔王!”
“唉。”属下们皆是一叹。
刚栽完了一棵,玉骨仙恰好路过他身旁,他丢下农具,一个闪身拦住了他的去路,“玉骨仙,你这是要下山归愿去?”
玉骨仙点点头,“嗯。”
司徒献拍了拍手上的土,脸上还沁着细密的汗,笑得一脸天真无害,“那你什么时候归我的愿啊?”
玉骨仙虽然带着面具,但他的羞赧在场几人都察觉到了。
长风上前一步,“你的愿——”支支吾吾半天,“被驳回了!”
司徒献一听不乐意了,他上前一步,凑近玉骨仙,伸出脏兮兮的手,一把抓住了玉骨仙端放在身前的手,“我诚心诚意许的愿,怎么就不能归愿了?”
长风见自家师父竟然被这么轻薄,气的哇哇乱叫,“不许你轻薄我师父!”
令众人好奇的是,玉骨仙没有挣脱,只是无奈道,“合理要求,必应。”
司徒献道,“难不成玉骨仙要打一辈子光棍?啧啧啧,那可不行啊。白瞎了这一张好脸。”
“你你你你你!”长风。
“你你你你你什么你!”司徒献学他说话,“你们两个待在这寒山携替你们师父好好守着,至于归愿嘛,先归我的,我再陪他去归别人的!”
说罢,两人身形突然一闪,消失不见。
长风欲要去追,子崖却将他拦下。
“你干什么,我要去救师父!”
“你没看出来师父连反抗都没反抗吗?师父是自愿跟他走的,就差自个儿绑了双手让他带回家了。”
“……有吗?”
万恶山,标着“睡觉”二字的山洞里,两人落下之地,是铺着虎皮的石块——姑且算作床。
司徒献趴在玉骨仙身上,道,“要聘礼没有,要人有一个。”
玉骨仙没有说话。
还不承认?
司徒献突然伸手摸向了他的衣带,原本一丝不苟,到衣衫不整,最后是□□。
司徒献那一吻险些就要落下了,那人却还是躲在面具后任由他胡作非为。
“玉骨仙,若是你还活着,说句话行不行?”
“嗯。还活着。”
“……”
司徒献郁闷良久,忽然低下头狠狠啃了他一口。
染着微乱的气息,他开口道,“仙君,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玉骨仙沉默须臾,伸出修长五指摘下面具,正是简默。
“不问问我怎么认出你来的?”司徒献趴在他身上。
“我又没有刻意伪装,你能猜出来不奇怪。”
司徒献语塞,他找不到话来说,只好俯下身再次覆了上去。
“仙君,你有没有肖想过我?”那呢喃破碎在唇齿之间。
“嗯。”玉骨仙认认真真答道。
“怎么想的?”司徒献含笑道。
玉骨仙没有说话,而是翻了个身用行动来说明一切。
那夜过后,司徒献只记住一个字,疼。
穿好衣衫后,司徒献还有些郁闷。怎么到最后,他成了下面的那一个?想不通。
“疼?”简默忽然俯下身来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