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元乔皱眉,见到豫王眼中的欲望,陡然明白什么,她几步走近,就听元莞道:“我跟你?老牛吃嫩草,豫王可还能同人欢好,见到漂亮的女子,你可还能寻欢作乐?”
豫王被刺到痛处,脸色顿变,扬手就要掐住元莞的脖子,耳畔响起一声轻喝:“豫王。”
元莞眄视一眼后,后退几步,唇角带笑,豫王就像一只看门狗,无甚大本事,叫唤得厉害,也就一张嘴,不然也不会被困在行宫多日。如今仗着元乔之势,乱叫一通。
她将豫王看得透彻,兄妹二人差距太远。元乔心思深,喜怒不形于色,豫王恰好相反。
豫王怒气冲上头脑,轻易就被人挑起来,元乔站于两人之间,“豫王莫忘了自己的身份。”
“一废帝,混淆元氏血脉,如今嘲笑本王,陛下养虎为患,莫要砸了自己的脚。”豫王气得不轻,手握成拳,元莞看着他:“豫王身为藩王,滞留京城,心思诡异,又待如何?”
“朝廷之事,轮不到你这个废帝来说。”豫王气得就要跳脚,见元乔将人护在身后,袒护之意,甚是明显。
元乔微恼,“豫王言行举止,是否太过分,今日之事是谁之错,你该心明。”
豫王不相让:“陛下一味袒护,可知后患无穷。”
侯府今日热闹,几人争执已引起旁人的注意,豫王不知分寸,依旧在闹,元莞摇首,这人蠢得实在让人不忍直视,她叹息一声,豫王的脑子大概被野心侵蚀,什么都不剩了。
想来元乔一忍再忍,必是德惠太后嘱咐她,庇护豫王一脉。
周大人闻讯而来,见到元乔面色不豫,豫王暴怒,登时看不明白,豫王之色,毫无恭谨,与元乔之间更不似君臣。
元乔无视豫王,吩咐侍卫回宫,见元莞犹站在原地,也不顾旁人在,伸手拉着她一道离开。
走了两步,元莞就抽回自己的手,怒目而视,元乔不在意她的抵触,待上了马车后,才道:“你惹恼豫王,毫无益处。”
元莞被迫跟着她上车,往一侧坐去,不理会她的言语。
元乔耐心好,深深吸一口气,对于元莞也无甚计策,她自知理亏,也不好说训斥的话,无奈道:“你如何想的?”
元莞为帝七八载,心思自然比同龄人深得多,就连元乔时而也是惊叹,如今愈发不懂她的心思了。
“没有想法。”元莞掀开车帘,外间阳光淡了下来,黄昏之际,一抹淡黄色的光晕洒了下来,她将手伸出车外,感受夕阳带来的温度。
浅淡的光晕落在白皙的手心,就像手握光明,她笑了笑,车内的元乔也不再问方才的事,静静地看着她。
马车走到侯府前门,就见到迎亲的队伍回来了,周暨一身红裳,肤色白皙,俊俏的小郎君,让行人夸赞不已。
元莞扭头去看,展颜一笑,元乔顺着她的视线去看,恰见周暨,唇角抿了抿,眸色黯淡。
马车避让迎亲的人,等过片刻再走,元莞看不到了,才放下车帘,也不与元乔说话,看都不看她一眼,倚靠着车壁阖眸。
如今的元莞平静如水,似神女般无心,笑不达眼底,元乔望着她:“你在宫里待一辈子吗?”
她曾在公主府里留了一间庭院,按照元莞的喜好而来,等元淮登位后,就将她接出宫来。不想事情终究没有走到她预想的那步,元莞还是留在福宁殿里。
元乔惯来矜持,说不出太过缠绵的话,只会问一问,元莞睁开眼睛,忽而马车晃了晃,整个人往前冲去,幸好扶着车框才稳了下来。
袖口处一物掉了出来,她来不及去捡,元乔俯身捡了起来,递给她之际多看了一眼,觉得眼熟。
周暨迎亲之际,腰间所配与这枚玉璜似是一对,她眉眼沉了沉,将玉璜握在手中:“周暨成亲,你不方便留着此物。”
元莞怔忪,又是一恼:“陛下不觉得自己所为与强盗无异?”
作者有话要说:
魏国长公主:真是操不完的红媒心。
第50章 除夕
元乔不为所动, 并不想归还玉璜,坚持道:“苏英若见到此物,只怕永安侯府不宁, 你收下之前, 不该想想后果?”
“这是我送周暨的。”元莞气得脑门疼, 就不该上了她的马车, 简直就像上了贼船一般, 后悔不已,她伸手就要抢回来, 元乔紧紧握在手中。
马车一阵颠簸, 元乔的面色亦随着冷凝,“你送周暨,周暨却堂而皇之地挂在腰际,一旦被发现,苏英若闹,你该如何自处。”
元莞理屈,收下之际,是念着周暨不开心, 哄哄她罢了, 心中也知是不妥的。纵是如此, 元乔也不该直接抢去。
“你还我, 我还给周暨。”
“我替你去还。”元乔说完,就掀开车帘,唤来孤鹜, 轻声吩咐一番, 将玉璜递给他,送还给永安侯, 此事也算结束。
元乔做法,愈发令元莞厌恶,她气恼又无可奈何,只能怒目而视。元乔却很淡然,反道:“此事是你不对,何必脏水泼向自己。”
“元乔。”元莞被说得语塞,她最见不得元乔这般故作姿态,气后又平静下来,照旧不去理会她。
元乔不知她气什么,若喜欢周暨,可今日周暨成亲,也不见她露出难过之色。既不喜欢,送玉璜又是何意,她心中放不下,试探道:“你喜欢周暨?”
元莞侧身,不去理会她的话,觉得又不能让她舒心,开口讽刺:“喜欢与否,都是人之常情,陛下盯着我做什么,觉得无事不如去找旁人玩,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喜欢什么样的都可,纯情亦或是妩媚,但凡你露出一丝口风,旁人都会上赶着给你送来。”
元乔不出声了,照旧沉默,知晓元莞嘴巴厉害,也不与她争执。
争吵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元乔沉默,元莞跟着偃旗息鼓。
回宫后,元莞回福宁殿,依旧不出,元乔却换了性子一般,得空就会去福宁殿坐坐,时而带着点心,亦或是精致的小玩意。
点心置于案上,元莞不会去碰,小玩意在元乔走后就被砸了,总之,元乔来前去后,都是一样,从未有哪里变动过。
细细算来,五日来了四次,每每都是坐上片刻,元莞不去理会她,连带着落霞也不同她说话,只沏茶置于案上,默然退出去。
元莞在一侧看书,元乔就静坐,两人静默无声。
一日里,元乔选择在傍晚时过来,乌云密布,风也很大,白日里都是阴沉沉的,到了傍晚,天色就黑得极早。
元乔方坐上片刻,天色就黑了,落霞入内掌灯,见元乔似有久坐之意,询问她可要留膳。
元莞听后,道:“陛下日理万机,你莫要耽搁她的时辰。”
落霞不敢再问,只拿眼睛怯怯地望着元乔,外间起了狂风,若再不走,待到落雪就不好走了。这么多时日以来,落霞也感知出元乔的愧疚,只是元莞不领情,就连眼神都不给,她觉得过意不去,尤其是给皇帝摆脸色,这样大胆的事,她做不来。
元乔望了一眼黑蒙蒙的天色,吩咐人去膳房取膳食,落霞屏息退了出去。
元莞本是多话之人,以前同她在一起时,嘴巴不停,现在改了性子,大半日都能够不说一句话,元乔知晓她有心结,也想解开,奈何她对任何人都不亲近。
她走近元莞,看见她手中的书是游记,想来并非是她所赠,便道:“你想出去看看?”
“不想。”元莞冷言。
元乔笑了笑,在她对面坐下,翻过她手中的游记,努力寻找话:“以前我也喜欢看游记,总觉得自己困于一方天地里,想要出去看看,认识更多的新事物,可后来我接触朝政,整日忙碌,这份心思淡去了。”
元莞眼皮都不抬,她略有些窘促,低声道:“你若想出去看看,明年出游,巡视之际,可领略下临安城外的风景。”
文宗之际,曾出游两次,巡视地方,到了先帝,就没有出过临安城。元莞读过旧史,知晓这些事。心中不愿理元乔,就没有吭声,起身走到窗边,外间天色黑得厉害,风雨欲来,她忍不住道:“你再不走,就要下雨了。”
元乔习惯性沉默下来,元莞恼道:“你莫不是要留下来歇?”
元乔还是没有说话,翻着游记,元莞瞪了两眼,元乔性子使然,也会做出这般厚脸皮的事来,她走近,将游记自元乔手中抽了出来,语气如外间天气般,冷得渗人:“陛下可曾听到了?”
气势微妙,元莞的语气虽重,更像是蛮不讲理,元乔不生气,吩咐宫人摆膳。元莞阴森森道:“陛下不怕我将晚膳都给砸了?”
“你若任性,我也无奈。”元乔起身走到外间,宫人将晚膳取回,一一摆在食案上,都是元莞寻常爱吃的。
元莞不明她的意思,挥手让落霞带宫人出去,不愿与元乔蹉跎时光,直视道:“陛下是何意?”
她问的是元乔的心意,而不是今晚留宿。
殿外风声呼呼作响,传进耳膜里,似是告诉元乔,风雨欲来,她夹了块鱼肉至自己的碗中,轻轻咬住,清蒸的鱼以生姜去了腥味,很是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