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愈发心平气和,元莞偶尔露出些温情之色,盯着元乔看,元乔也不在意。她拒绝得越厉害,皇帝就会愈发惦记,不如顺其自然,任由皇帝去看去想,待过些时日,觉得无趣,就会醒悟过来。
她与皇帝之间隔着权臣的关系,与寻常人不同,走错一步,就会影响朝堂。
“陛下的心思不如放开些,臣不会拒绝您,亦不会答应您,您不如去看看旁人,或许就会明白臣不值得陛下惦记。”
元莞托腮,不应她,沉默不语,似是拒绝。
半晌不语,手中的茶就凉了,元乔无奈,耳畔响起匆匆的脚步声,内侍来报:“陛下,豫王等人的车驾已入临安城。”
元乔手中的杯盏颤了颤,茶水晃了出来,在白皙的手背上晕出绿色的茶渍,元莞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止住那阵发颤,从容道:“令苏相去安排,着人跟着,留心他们举止。”
内侍俯身称是,匆忙退下。
元莞将元乔手中的茶盏取下,又从一侧取了帕子擦净元乔的手,而后正经的坐好,并无不端的举止,笑说:“朕与豫王相比,大长公主觉得哪个好?”
元乔从惊愕中回神,意识到自己失态后,耳尖都跟着红了,将皇帝擦过的手收入袖中,回道:“臣与豫王不过几面之缘。”
“那就是朕好?”小皇帝眯眼一笑,极为得意,凑到元乔面前毛遂自荐:“他来烦你,朕替你解决,如何?”
元乔皱眉,皇帝不等她回复就道:“若妥善解决,你就试着接受朕,朕若哪里不好,你大可再拒绝,朕又不会强令你入宫。”
不试试,她也不会放弃的。
年少人执着而热诚,元乔也是无奈,她摇首不应:“豫王之事,臣会解决。”
元莞耐心道:“你要如何解决?”
作者有话要说:
圆碗:再接再厉,碗里丢颗豆子,记下来了。
第41章 生辰
元乔性子强硬, 不愿接受旁人的好,哪怕小皇帝今时今日的地位不同,完全可解决此事, 她也不想令她牵扯进来。
元莞得了没趣, 令人去盯着豫王, 又着殿前司把宫门四处都看紧了, 唯恐太后与豫王见面, 密谋不正当的事。
开考后,皇帝设宴招待, 宴上不乏有俊秀才子, 第一人乃是一位年过不惑的男子,令人失望,榜眼探花年岁小些,也有三十余岁了,让人惋惜。
二甲便有侯爵庶子,生得好看,不少人动了联姻的心思,拉着这些学子问可曾成婚, 场面也很是热闹。
赐宴后, 便要安排官位, 朝臣商议后, 拟定章程,递至皇帝处。
皇帝未曾有赏识之人,赐官位时也没有太多的计较, 在反复斟酌之际, 她想起无所事事的周暨,趁此将人安排进中书, 赐一官位,也好过她日日无事,在府内研究膳食的好。
此诏一出,比起其他人赐官位都要令人震惊,周暨此番入中书,官位不显,并不惹眼,但她曾经是皇夫,身份特殊,再入朝堂,就令人不敢接近。
科举一事了结后,便是皇帝的生辰。
藩王贺礼送了不少,元莞亲自去看了豫王的礼,他历来大方,给元乔的好东西不计其数,虽说后来都存进她的私库里,可还是心中不舒服。
豫王在驿馆里安分,也未曾与元乔见面,孤鹜着人日夜盯着,就连他的家臣出去采买都记录在册。豫王封地富庶,毕竟德惠太后喜欢幼子,若没有老豫王与贤妃的事,想来豫王与皇帝一脉也算是亲厚。
礼在宫殿里堆积如山,不计其数,元莞知晓今年比起及笄时收的礼更多,藩王入京,互相攀比,倒便宜了她。
中宫自周暨走后就空了下来,日日有人打扫,元莞让人将这些东西都搬去中宫,都是她的,到时必然都给元乔的。
她心大,对元乔的拒绝也不甚在意,就凭着元乔的性子,轻易不会接受她,心急吃不上热豆腐,慢慢来,总会好的。
皇帝将贺礼搬去中宫的事,午后就传得沸沸扬扬,不少人猜测要择皇夫了。
就连苏闻也在朝后拉住元乔询问细节,元乔也不知皇帝的心思,委婉道:“我也不知,许是陛下一时贪玩也是有的。”
小皇帝当真不安分,不立皇夫则罢了,偏偏搅和得人人不宁,多年前立皇夫那次,许多人都失败了,如今再得机会,必然吸取教训,再作筹谋。
这样一来,朝堂都得乱套了。
苏闻不信皇帝贪玩,大长公主必然知晓些什么,他再开口,就听元乔开口:“眼下藩王在京,陛下有分寸,不会此时择立皇夫,亦或是在试探藩王之意。”
试探藩王?苏闻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就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多谢殿下提醒,臣险些失了分寸,陛下心思愈发深了,臣下都无法揣测。”
心思愈发深了?元乔好笑,小皇帝嘴巴坏、不讲理的时候,与稚子无异,她走了几步,想起那盏宫灯上的叉腰图就觉得好笑。
元乔笑而不语,苏闻就不好再问,反问起永安侯一事,两人一面走,一面闲谈。苏闻审时度势,皇帝对大长公主的态度好了很多,不再横眉冷对,时而还会赏赐些时令果子点心,可见大长公主摄政之日也该结束了。
但眼下元乔是最了解皇帝心思的,永安侯一事太过特殊,总是让人不明白。
“永安侯胆小,但并非是无才之人,陛下安排总有深意,听命就是了。”元乔随意道。
大长公主嘴严,苏闻什么都没探听到,也不好再问,就此作罢。
皇帝生辰日,太后必然要出席的,避无可避,皇帝只得做出一副孝顺模样,亲自去请她赴宴。
藩王早早地在殿内等候,皇帝之下,豫王为尊,他年近不惑,生得儒雅,谈笑间也是温润君子模样。
不知何故,元莞见到他,感觉眉眼与元乔有几分相似,或许是心里作用,她越看越像。反观元乔,淡然从容,坐于席上,如从前无不同之处。
皇帝生辰,教坊进献歌舞,群臣欢欣,豫王笑着饮酒,目光时而落在元乔身上。他举杯之际,宫人给元乔斟酒,不小心洒落些许,元乔起身去换衣。
片刻后,豫王离席。
观察两人的皇帝,唇角勾了勾,唤来孤鹜:“豫王离席,你去看看,若有好玩的,命人通知朕。”
孤鹜得了吩咐好,悄然退下。一侧的太后见此,不觉提醒皇帝:“陛下觉得元乔心思还向着你吗?”
元莞把玩着酒盏,澄澈的酒液在盏内晃动,始终都不会溢出,她勾唇一笑,同太后神秘道:“太后,朕喜欢的是元乔的身子,她心思在哪里,朕不计较。”
太后嗤笑,小皇帝越来越无耻了,这也正合她的心思,“陛下若放松警惕,可就皇位不稳了。”
“也是,朕去看看,太后替朕遮掩一二。”元莞起身,作势去更衣,领着落霞漫步离开。
身后的太后气得咬牙,小东西愈发得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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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宫殿,气息清新,淡淡的酒意也一扫而尽,扑面而来的是春日里的青草气息。
元莞深深呼出一口气,迈脚离开,自高阁之事后,但凡筵席,周遭就会有禁军来回巡视。此地清幽,再往南走上百步,便是一亭。
她循亭而去,漫漫藤萝下,就见两人站在亭外,灯火不明,也看不清神色。
皇帝一停下脚步,就见到孤鹜而来,他轻声道:“是豫王先寻的大长公主。”
“豫王脸皮厚,纠缠不放,朕都晓得。”皇帝笑意蔓延,观过一阵后,豫王看向她这里,而后又回身,当作没有看见。
元莞站不住了,大步走近,豫王老狐狸,心思定不简单。
脚步声起,元乔就回身,见皇帝而来,不知怎地,缓缓呼出一口气,小皇帝面露笑意,笑颜如花,走近道:“小姑姑怎地出来了?”
“臣参见陛下。”
两人同时行礼,元莞走向元乔,若无人般看着元乔,眸色炙热,昏暗的光线下眸色晶莹,似星辰璀璨,元乔被她看得不自在,低声道:“陛下。”
“小姑姑在做什么?”皇帝不厌其烦地又问一遍,眼中光色已然换了,带着质疑。
两人间的举止看似亲密,豫王却看出猜疑,想来也是,自来摄政朝臣与皇帝之间哪里能和睦相处,元乔压制皇帝已久,皇帝报复都来不及,怎地会真心相待。
元乔不好作答,被皇帝直勾勾地看着,晓得她不是在猜疑,无奈道:“陛下醉了,臣送陛下去醒酒?”
“醒酒?”元莞故意反问一句,亭前高低不平,皇帝身高,又站在高地上,微微倾身,唇角擦过元乔的耳廓。
炙热的呼吸让元乔猛地一惊,两颊瞬息染上红晕,她全身都跟着僵硬下来。小皇帝不满足,反大胆地伸出舌头,轻轻舔舐。
一石激起千层浪,元乔心中漾起翻天的浪潮,伸手就要推开无礼的皇帝。
做出违规举措的皇帝早就有了后招,迅速站起身,牵着她的手腕,正经道:“小姑姑醉了,朕让人去办醒酒汤,豫王觉得此地风景好,就多看会,散席后再离去也不妨事。”
皇帝任性,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不容元乔反抗,拉着她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