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路军安防,更多的是保一方百姓,对外的作用大大减弱,是以文臣向来很少注意路军。
元莞这些年注意力都放在了兵权上,赵原虽说渐渐成为她的人,可光一个临安城是不够的,周遭兵力也抵不少用处。元乔为防止赵原失败,应该也提前也提前知会了周遭路军护驾。
两相一安排后,时间略显紧促,奔波于行宫外的人亦是不少。
到了七夕之后,清晨之际,落霞就被阿布郡主带走了,元莞睁眼就见不到人,起身后,孤鹜就来了,将阿布郡主的行程与她说一遍,免得到时撞到。
她心中记挂着临安城内的事,顺势问起孤鹜。
孤鹜掌皇城司,有些消息是瞒不过他的。
孤鹜停下脚步,回道:“城内一切安全,就只是资善堂内的几位世子染恙,被接回各家府邸。”
元莞不问了,对外的消息就是这样。
等至黄昏时,元乔过来了,换了一身居家常服,襦裙雅致,青色的小襟极为清爽,也衬托出她的肤色白皙。
元莞看到她之际,照旧动手动脚,元乔不耐地拍开她的手:“衣服皱了,还得换。”
“原是心疼衣服,陛下坐拥天下,再换一件也无不可。”元莞挑了眉梢,忍不住上下将她打量一眼,托腮凝视:“陛下这身极为合适,不似皇帝,似是民间寻常女子,再戴一面具,就无人识得你了。”
“又贫嘴,你不换衣裳?”元乔在殿内巡视一眼,并无落霞的身影,径直走去柜旁,道:“再不快些,就耽搁晚膳了,今晚吃螃蟹。”
“沿海送来螃蟹了?”元莞随她去选,想起螃蟹还是动了动脚步。
元乔替她选择一件轻薄的外裳,见她懒散之色,就明白过来,就未曾唤宫人过来,将人拉至铜镜前,脱下外衫,解开小襟的束带。
元莞并非矫情之人,张开双臂,嘴巴不饶人:“幸得陛下服侍一回,也是不错。”
说完,元乔伸手落在她的下颚处,轻轻下挪,就落在锁骨处,她蓦地一惊,忙后退半步,元乔得到机会笑话道:“我道是你不怕的,原来也怕。”
仿若被她看穿,元莞底气不足,依旧开口道:“哪里是怕,分明是痒罢了。”
“嗯?”替她整理衣襟的元乔顿了顿,手恰好落在她的腰间,隔着内衣就戳了戳她的肌肤:“逞强罢了。”
惯来只有元莞调戏元乔的份,今日不想换回来了,元莞恼羞成怒,捉住她的双手:“陛下送上门,不若我们今夜不去了?”
“不好。”元乔直接拒绝,被元莞逼得往铜镜旁退去。
本是随意的玩笑罢了,不想元莞开始闹她了,她忙道:“你站好了,衣裳会起褶皱。”
她背对着铜镜,看不清镜子里的景象,元莞侧过她的身子,与铜镜同在一侧,毫不犹豫地亲上她。
铜镜里的两人贴合得毫无缝隙,骨节分明的手扣着青色衣襟的腰间,不让她逃开。
元莞并非有太多的动作,只亲了亲就松开,而后看着铜镜里垂眸的人,道:“你看,那里有人在害羞。”
元乔呼吸紊乱,脑海空白,闻言当真去看。
铜镜里的自己神色略有几分慌张,唇角处鲜艳水润,元莞的手依旧落在她的腰间,紧贴着肌肤,暧昧的气氛陡然升起。
一眼后就不再看了。
元莞抬起她的下颚,鼻尖碰着鼻尖,呼吸喷在她的面上,凝视那双微微颤动的眼睫:“陛下你热不热?”
“不热。”元乔几乎不敢去看铜镜,侧眸看着其他地方,将自己腰间不安分的手挪开,深吸几口气:“穿好衣裳。”
今日逗弄到此为止。
元莞张开手臂,任由元乔替她一一穿好衣裳,最好梳好发髻,两人携手出行。
两人出宫尚早,元乔令人在别院做了晚膳,未到秋日的螃蟹,在此刻看来是稀有的。
别院清幽,与齐国侯的院子相似,进去走过两道门才到花厅,孤鹜在侧早就候着,见到元莞过来,谄媚一笑。元莞不应他:“你将落霞盯好了。”
“晓得,臣令皇城司的人跟着,不会出事。”孤鹜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也没有觉得尴尬,引了两人入内。
就算深处黄昏,一路走来也是有些热,婢女捧着凉茶过来,元莞喝了一大盏,元乔只品了品后就没有再喝。
孤鹜退下后,两人稍作休息,元莞就在厅内走动。
厅内门窗开着,窗明几净,光线也很好,走至窗下,就能看到后院的景色,洗去纤尘,独有一份清幽。
此地安静,景色又好,元莞心动道:“我们今晚就在这里住下,明日再回?”
“你想住下?”元乔略一吃惊,她并未有住下的打算,且临安不宁,住在此地或许会错过临安送来的消息,她摇首:“改日。”
“也好。”元莞没有坚持,元乔惯来听她的,不愿定有不愿的道理,她不强求。
她并不失望,元乔反有些踌躇,张口欲解释,婢女捧着膳食而来,她只得先放弃。
元莞却道:“待回城后,我们去城外也买一间别院,无事去小住。”
元乔拧眉,不肯道:“不好。”她是皇帝,几乎出不得宫门,若去也是元莞一人去,那不如不去了。
“小气,我们一道去便是,又不抛下你。”元莞晓得她的心思,无非是她不回宫罢了。
做了皇帝,愈发小气。小气
元乔被她看破心思后,垂眸不语,拉着她去用晚膳。
夏日的螃蟹不够鲜美,就算加了料,口感也是差了些。元乔本不爱这些,不过是给对面的人尝鲜罢了。
外间的光色渐渐暗了下来,婢女入内掌灯,元莞以勺挖了一块蟹黄递给元乔:“你试试。”
她如若无人,倒令婢女进出不得,人已跨过门槛,又被孤鹜拉了出去。
婢女委屈道:“奴只是去掌灯,并无其窥视之意。”
孤鹜瞧了屋内一眼,历来端庄的皇帝吃着蟹黄,唇角带笑,他嘴角抽了抽。
皇帝果然都是多变的。
元莞当年就是这样,不想换了元乔,也是如此。
第90章 打赌
用过晚膳后, 两人才要出门。
临走之际,元莞复又戴上帷帽,元乔看着有些心疼, 建议道:“不若我们去买一件衣裳换上, 帷帽就不戴了。”
“换什么衣裳?”元莞不懂她的意思。
元乔微微一笑:“去了就知。”
这次换作元莞懵懂, 也没有多问, 乖巧地跟着她出门。
因皇帝在行宫避暑, 城内进出戒严,七夕夜更是如此, 马车一入街上就受到盘查。
马车被勒令停下, 孤鹜策马近前,取出皇城司的令牌这次被放行。
孤鹜在前带路,至成衣店外停下,元莞掀了车帘去看,怪道:“要买衣裳吗?”
“换身衣裳,简便些。”元乔拍拍她的手,自己先下车。
城内的铺子比不得临安城,衣料摸起来不如柔软, 元乔亦选了一件青色澜袍, 领着元莞入内去换。
元莞身材修长, 比起大宋女子略微高些, 元乔并不算矮,可在她面前,还是矮上半截。
本就是为男子而做的衣裳, 长度恰好合适, 只是腰身有些宽大,显得元莞有些清瘦, 似个未及弱冠的世家子弟。
元乔莞尔一笑:“也算不错,大致也算合身。”
急着要用,能有这么一身也算很好,两人都不挑剔,待出去后,掌柜见到蓝眸的人,反而一笑:“小郎君是从布苏来的,听说你们的眼睛都是蓝色,与我们宋人不同。我去过临安,还见到了婀娜多姿的蓝眸女子。”
元莞忽而松了口气,站在她身侧的元乔让人付了银子,领着她离开。
此地靠近街坊,两人也不坐车了,就这么慢慢走着。
元莞扮作小郎君后,就不能同元乔牵手了,女子之间关系亲密,旁人不会说什么,一男一女就显得很突兀。她有自知之明,手在袖口中捏了几次,还是放弃了。
元乔察觉她的意图后,笑了笑。
城不大,也只有热闹的节日才会有人夜游,此地尚算淳朴,元莞多年前来玩过一次。
那夜是周暨带路,只玩了片刻就被陈砚打乱了,她看向元乔:“你之前来玩过吗?”
“没有,那夜我只是去齐国侯府别院罢了。”元乔回她。
街上比起几年前多了些许新奇的玩意,依旧可见货郎来回叫卖,还有小姑娘扛着草杆子买小插花小玩意,商铺前都零散站着几人,多是男女同行,鲜少有女子戴帷帽。
天色已然全黑,店家在各家门外都挂起灯笼,彩灯环绕,比不得临安城内的香车宝马,热闹中透着淳朴。
两人见惯了御街繁华之景,再见这里的朴素热闹,也觉得有趣。
元莞换过一身衣服后,更显得英气些,同元乔走走停停,虽没有说话,可见心情不错。
大宋喜爱傀儡戏,生动的傀儡娃娃演绎出别样的戏,许多人都停下脚步。元莞对傀儡娃娃的情绪尤其复杂,想起之前元乔为气她,将她比作傀儡就无法心生喜欢。
偏偏后来元乔又特地送她一对,那样的不喜又冲淡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