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凄凉。
宣闻把这个故事讲完的时候,方远已经让老板上了两壶茶水了,此时喝了个水饱,打了个嗝。
宣闻问道:“小远,你听完有什么想说的?”
方远摇摇头:“可怜了那赵家的小儿子,生的时候被取了魂,好不容易魂被剥离出了,自己的肉身却早就下葬腐烂了。”
“还有呢?”萧子君抿了口茶,问道。
“还有……”方远想了想,笑嘻嘻的说:“还有师尊你真的会一下说那么多话吗?我也没见过。”
萧子君睨了他一眼,觉得自己耳根子有点发热,赏了方远一个字:“滚。”
方远哈哈哈的笑开了,凑上去:“师尊别生气,我跟你开玩笑的。还有就是这个无厌到底是什么人,后来他就再也没出现过?”
萧子君回道:“没有。不过,还记得无厌临走前说的话吗?”
方远思索了一下:“无厌说,他确实要向钱家讨一件东西,但现在不是时候,等他需要了就会回来拿,所以,他们觉得这次是无厌回来了?”
萧子君:“有些问题光想是没有用的,要实际探查才能知道。”
方远点点头:“嗯……有理。”
萧子君:……
宣闻见方远还在拿着一杯凉茶喝,忍不住问他:“茶都要凉了,小远,你喝好了吗?喝好了我们去钱家看看情况。”
方远放下茶盏,道:“喝好了,走吧。”他刚一起身,觉得头有点晕,扶着桌子缓了好一会。
宣闻见状,问他:“怎么了?”
他摆摆手,“没事没事,可能是起来猛了。”朝着宣闻笑笑:“走吧,师尊都走前面去了。”
到钱家的时候,大门是紧闭的,相较于四年前来说,这个宅府装饰的更加气派了。宣闻上前敲响了门,有个下人出来问道:“你们是?”
“我们是萧山的人,收到贵府的书信,前来拜会。”宣闻将之前萧子君给他的那个书信封皮递给那人,那人一看上面确实是钱家的印章,客气道:“三位稍等,我进去通报一声。”
一盏茶的功夫,钱家主人出来了,他一见萧子君便认了出来,他愣了一下,礼貌地上前行礼:“萧道长!”
但是萧子君辨认了一下才发现,这人居然是钱之鸿!他富态了不少,看起来精神很好,根本不像是信里写的那样忧心如焚。
萧子君回礼:“钱公子。”
“来来来,进屋。”他邀请三人进屋,宣闻他还认得,等他看到方远的时候才一愣,问道:“这位是?”
萧子君道:“我的小徒,方远。”
钱之鸿到底是生意人,改不了的热情奉承,当即便笑开了:“道长又新收徒弟了,好啊。”他看着方远,夸赞道:“真是生的俊美,一表人才,以后必成大器啊!哈哈!”
方远一笑:“钱公子谬赞了。”
“诶,我的眼光不会错。”钱之鸿笑着摆摆手,“都坐,喝茶。”等大家都落座了,钱之鸿喝了口茶,问道:“萧道长这次来,是为何事啊?”
一听这话,方远和宣闻互相看了一眼,面上满是不解,明明是钱家送信来的,怎么反倒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三人里萧子君最为平静,他拿出那封信笺递给钱之鸿,说道:“这封信,不是钱家送到萧山的?”
钱之鸿接过信看了一眼,他有片刻的失神,继而把信收好,笑着说:“家父最近确实有些异常,萧道长要是得空,可跟我去看望一下。”
第9章 探查(2)
钱之鸿领着萧子君一行人到了钱老爷的房门口,他对着萧子君说:“家父病重,人多不便,不如萧道长与我进去,请二位高徒在外面等候。”
萧子君点头,让方远和宣闻在外面等着,自己跟着钱之鸿进去了。
屋子里有股很浓郁的药味,钱老爷躺在床上,双目微瞌,能明显看见的瘦弱,见有人来了才朝这边看了一眼。
钱之鸿上前说道:“爹,我来看您了。”钱老爷看到钱之鸿的一瞬间,瞪大了眼睛,撑着床坐起来,向床角退了过去,惊恐的喊着:“别,别过来,别过来。”
“我是鸿儿啊,我是您儿子!”钱之鸿有些焦急,上前想把他爹拉回来,结果被一把推开。
已经瘦成这样的老人,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力气缩到墙角,还能把人推开。钱之鸿不知所措,只好后退,他看到站在一旁的萧子君,突然指着他问道:“爹,您还认得他吗?萧道长,萧道长来看您了。”
“萧道长……”钱老爷重复着钱之鸿的话。
钱之鸿点点头:“是,是萧道长。”
萧子君向来不知道怎么安抚别人,更别说安抚一个疯疯癫癫的老人了,他只能往前走了一步,见钱老爷没有害怕他的意思,向他伸出了手。
萧子君的手指细长,骨节分明,钱老爷盯着看了一会,颤颤巍巍的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掌心中。萧子君趁机伸出两指探到他的脉上,感觉到他脉象平稳,与正常人无异。
他不由得看了一眼床上的半躺着的人,谁知对视上的一瞬间,钱老爷又发疯了。
“鸿儿,你是鸿儿!”钱老爷两手拉着他的手,不停地轻拍着。
“我不……”萧子君楞了一下。
“你不是鸿儿!那……那你就是无厌,是无厌……”
钱老爷憋了口气才把一句话说完整,挣扎着就要打上来,钱之鸿一看形势不好,赶紧拉开钱老爷,扶着他躺下,又叫人前来照顾。
钱之鸿赔笑道:“真是对不住,让萧道长见笑了。”
萧子君摇头:“无妨。”
两人从房里出来,方远和宣闻凑了上来,钱之鸿问道:“萧道长可看出家父是什么病症?”
“没有。”萧子君如实说道,“令尊没有邪祟侵入,也没有换魂的迹象,应当不是无厌。”
钱之鸿叹道:“这附近的郎中都看遍了,都说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没想到竟然连萧道长也看不出来。”
“我不太通医术,看不出病症所在,不过此事还应该有解。”
“哦?”钱之鸿先是惊讶,然后一拍脑门道:“你看我都忘了,道长一路上来辛苦了,我叫人准备客房,先歇息歇息。”
钱之鸿给他们安排了三个相邻的客房,这会方远和宣闻都猫在萧子君的房里,方远把玩着桌上的茶具,“这钱家到底卖的什么药?那个钱之鸿好像根本不知道那封信一样。”
“钱老爷生病的事,应是有异。”萧子君道:“我看他眼中清明,不仅没有邪祟,甚至可能连疯癫都没有。”
“难道是老爷子自己装疯卖傻?”
萧子君摇头,此事还没法下个定论。
看这样子,事情一时半会也不能解决,方远觉得有点乏,想回房里躺一会,他一拉开房门,外面的风呼啸着,刚刚还是白天,这会就已经是黑云压境了。
“要下雨了。”方远转头对着屋里说,“这云村的天气还真是多变,明明上午还是个大晴天的。”
院子里的枯叶被风吹的打着卷,又是一阵风吹过来,带着一些灰尘吹到方远的脸上,方远下意识把门又关上了,门带上的时候还是有不少杂物吹了进来,他低头一看,发现枯叶碎里有一个搓的皱巴巴的纸团,因为颜色和黄叶很像,方远差点没发现它。
“师尊。”他展开纸,看了一眼,看到纸上有蹊跷,忙拿给萧子君看。
萧子君接过纸,看到上面写了两个字:夜北
方远盯了会,嗤笑道:“夜北?什么意思啊?难道是夜空的北斗星?”
宣闻噗地一下被方远的话给逗笑了:“小远,你的想的也太丰富了吧?”
方远摇摇头,悄悄看了一眼萧子君,见他眼光一直停在那张纸片上,开口说道:“我最不擅长猜这种了,别人的心思怎么好猜,还是留给师尊吧,他最聪明了。”
萧子君不搭理他,放下纸问道:“你从哪里捡到的?”
“就刚才一阵风,吹进来的。”
“他是不是想告诉我们,夜里的北边?”宣闻盯着那张纸,一时想不出这个北除了指北边还能指什么。
“北边是钱老爷睡的房间。应该是这个意思了。”
方远:“这就很有趣了,早上我们来的时候,钱之鸿似乎没料到我们会来,也绝口不提关于他爹的病,师尊说这事不是无厌的时候他也没有显得多高兴,而是打马虎眼就过去了。现在又有人来送纸条,这里一出外一出的也不知道唱的是哪门子的戏。”
“还有一事,”萧子君忽然道,“今早钱老爷嘴里念叨了几句无厌。”
“还真是与他有关?”方远问道。
“是不是与他有关,今晚一探便知。”
宣闻问道:“师尊晚上要去打探?”
“嗯。”
“我跟你一起去。”宣闻刚站起来,就被方远摁着肩膀给摁坐了下去。
“师兄你真要去?你知道什么叫夜探吗?就是趁着黑黢黢的没灯没光的情况下悄悄探查,说不准还要进到钱老爷的房间里,灯火一灭,门窗一关,你不怕吗?”方远心里乐开了花,宣闻这么怕黑,不用问也知道师兄现在心里有多怕,光听他这么说,宣闻两只手就搅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