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上了瘾,她贴的更近,几乎是要贴到方远的脸上,她拿手一摸脸准备再吸食一番,结果手刚触到他的脸,手腕就被人扼住,再一看,方远缓缓睁开了眼。
“你也太贪食了,吸一口还不够啊?”他声音有些沙哑,嘴角却挂着一丝笑。
她身上中药味道太重,离的近了方远觉得不舒服,于是拽着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掼到地上去了。
“你怎么醒着?”
方远吸了吸鼻子,说道:“不好意思啊,我这几天生病,鼻子可能不太好,你放的迷烟好像对我不太管用。”
地上的人缓缓站起来,也不曾慌乱,像是吃定了方远现在身子虚不是她的对手,她朝着床边走了几步,说道:“没关系,醒着我一样吃的下。”一想起方远的美味,简直要让她垂涎三尺,顾不上其他,猛地就冲了上去。
桌上的剑似乎有了反应,开始嗡嗡作响,像一把伞一样瞬间打开一个屏障,把她牢牢罩在一个光圈里,和方远隔离开来。
她惊了一下,在里面使劲拍打着这道透明的屏障,“怎么回事?”
但是这道屏障坚硬如铁,绝非她能撼动的。
方远神闲气定,在她面前绕了两圈,说道:“你是能吃的下,但是我师尊不许啊……咳咳。”他呛咳了两下,一抬眼,萧子君已经站到了门口。
萧子君挥了下手,桌上的两根烛台燃了起来,把屋子都照亮了,他款步走进屋里,身后还跟着钱之鸿。
原本不怕的人,看到萧子君过来了,脸上露出少见的惊慌。她特意选了晚上,为的就是避开萧子君和宣闻两个厉害的,吃这个病一点菜一点的,不曾想她反被套了一把。
光圈里的人恨恨地问:“你们是故意的?”
萧子君不想回答她的问题,直接冷着脸问道:“钱老爷也是你吸的?”
里面的人还没回答,钱之鸿先上来挡在萧子君面前,“萧道长不可胡说啊,这是我们这药铺的常青青,早上来给我爹送药,因为雨大就留宿了一晚,应该是走错了客房。”
“雨大?”萧子君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窗外,皎洁的月光投下来,在窗台上映了一片光斑。
钱之鸿意识到这个理由牵强了点,转而改口道:“我爹的病跟她没关系。”
萧子君随口反问:“你知道?那跟你有关?”
钱之鸿听到这么直接了当的质问,楞了一下,感觉面子挂不住,当即严肃道:“萧道长此次到钱家来,就是为了找茬的吗?”他对着萧子君哼了一声。
“你……”方远在旁边看着,听到这话立刻想回怼过去,结果被萧子君一拦,他看萧子君低头看着他的脚,给他说道:“把鞋穿好。”
方远低头一看,刚刚常青青被困住,他下床来忘记穿鞋,现在赤脚踩在地上,这会才感觉脚底有些凉,他坐回床上,把鞋穿好。
穿鞋的功夫,宣闻从外面进来了,他还领了两个人进来,一个侍女还有一个穿着麻布旧衫的下人。
“这是?”钱之鸿指着来人问道。
“钱公子,这是你们家后厨的下人和照顾钱老爷的侍女。我想此事可能还真与你有关。”
宣闻看了看那个下人,又说道:“那就你先说吧。”
那人开始说道:“小的只是一个厨子,前段日子钱老爷病了,少爷就去医馆买了药,让我每日煎好了给翠儿,她拿给老爷喝,其他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你每天煎的是这个药吗?”宣闻拎了两包药,那人看了一下说道:“对,就是这两包。”
“好。”宣闻转而问侍女:“你叫翠儿?”
侍女点头。
“你每天是从他那拿药,再送给钱老爷喝的?”
“是。”
“有多长时间了?”
翠儿想了想:“差不多有半个月了。”
等宣闻问完,他看着钱之鸿,钱之鸿问道:“这能证明什么?我爹生病,我给他买药有什么问题?你要觉得药有问题,大可以找人来验这两包药。”
宣闻听完,莞尔道:“买药没什么问题,这两包药也没问题,但煎出来的药可不一定没问题。”
第12章 探查(5)
钱之鸿的脸色有点变了,他的手微微握拳,听到宣闻接着说:“这两包药,一包是舒络活血的,另一包是安神的,两包药本身都没有问题。但是服用这两包药的时间不能相隔太近,否则安神的效果会被扩大,使人在短时间内心神错乱。”
“而钱老爷,这半月以来都是在晚上同时服下两碗药,药效好的情况下能持续到第二天晚上,如此循环。”
钱之鸿气急:“胡说八道!我有什么理由去害我爹!”
宣闻回道:“这我可不好说,但有一个人可以解释。”宣闻往旁边一列,从屋外进来一人,钱之鸿一看,登时吓得面色发白,指着她道:“你……”
“钱之鸿,是我。”来的人头发凌乱,一身孔雀蓝的罗裙被撕破了好几处,两只手上还挂着斩断的半截锁链,整个人写满了凄凉。
她不顾在场人的眼光,掠过方远他们,走到常青青的面前,看着被罩住的人,笑着嘲讽道:“你怎么也被关起来了?是又觊觎别人的丈夫了,还是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吴清月!”钱之鸿朝着她吼了一句:“疯女人!”
吴清月反嘲:“我是疯女人?你为了这个女人,连你父亲都不放过,你又是什么?泯儿死后,你我夫妻名存实亡多年,这我无话可说,”她瞥了一眼地上的人,微微扬起下巴,即使此刻破烂、残败、凌乱,她也要比一个妖物高傲一些。
“这个女人,你明明知道她是个妖物,还是看上她。为了她,给你父亲下药,再让这个妖怪去吸他的阳气,你安的什么心啊?”
“你闭嘴!”钱之鸿怒骂。
他越恼吴清月越开心:“怕了?”她扫了一眼屋里的人,有心要把所有的事说的明白,“起初,你就是想把常青青带回家里,老爷不让,你们就悄悄私会。那时我不知情,撞见过你两回,她倒是溜得快。后来我几次在北房附近听到铃铛声响,你找了个由头,骗家里说可能是无厌回来了,我和老爷整日处在惶恐之中。”
“后来他和老爷大吵了一架,老爷就莫名其妙的疯了,口中不停地念叨着无厌,我心里更害怕了,于是擅自做主,修了一封书信到萧山。”
她的目光在萧子君和方远身上轻轻过渡:“你们来的前一日,我在院里遇到翠儿,接了她手里的药给老爷送去,从老爷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因为天太黑在拐角的台阶上不小心崴到脚,便顺势坐那休息了片刻,然后我听到了那阵铃声。我一时害怕没敢出声,悄悄从墙后看了一眼,那根本不是什么无厌,竟是个带着铃铛环扣的女子。后来钱之鸿来了,将女子接了去,我无意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这才知道她竟然是个妖物。”
“他们走后,我听到老爷房里有动静,我回去看了看,老爷还是清醒的,这才知道药有问题。”
方远听她说,忽然想起来什么,他问道:“我们来的那天,是你给的纸条?”
吴清月说:“不错,那天早上你们忽然来了,钱之鸿知道是我写的信之后,就叫人将我关了起来。但是他疏忽了,给我送饭的是一直跟着我的一个侍女,我怕暴露,只写了两个字让她带给你们。后面的事,你们应该都知道了。”
其实后面的事,方远知道的并不全,他只知道今天下午正睡着觉,被师尊叫了起来,给他说晚上可能会有不速之客,让他自己小心着点。方远等到了半夜也没人来,到后半夜实在困得不行睡了过去,以至于真的让常青青的迷烟熏到了,被他吸走了一口阳气。
“钱之鸿,你先害死儿子,又打你父亲的主意,你真不是人!”吴清月还算是平静,指着钱之鸿骂了那么一句。
方远道:“钱夫人,事到如今你骂他也没用了,还是想想怎么处理这件事吧。”
吴清月缓缓说:“我刚刚已叫人报官,等这件事毕,我就离开钱家,至于她,还是请道长们处理吧。”
“废她修为。”萧子君缓声道。
常青青听闻萧子君要将她一身修为废掉,吓得在屏障内疯狂捶打,求饶道:“修行不易,你不能废了我,我也是受了钱少爷的蛊惑,是他说早就想扳倒他父亲,好全盘接手钱家,我这才……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们饶了我!”
钱之鸿原本一言不发,听到常青青这话,怒目而视,指着她:“常青青!”
常青青不理睬他,只顾着对着萧子君求饶:“萧子君,我知道你厉害,你饶了我,我求你……”
萧子君没有看她,话里透着无情,他道:“你也知修行不易,再修人形的时候别再犯同样的错误。”
“别!萧子君!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不会了!”
“我修了整整一百年!才刚刚修成人形,你不能这么狠心!”
她又气又急,两只手把编好的发辫抓的乱七八糟。
“说完了?”
萧子君见她不说了,两手作“收”状,昭世的光圈立即缩小,整个勒在常青青的身上,她连声都没发出来,化成了一只雪白的猫,两只后爪上各有一串很小的铃铛环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