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云如墨般的乌黑长发在女人身后不断堆积,再堆积,宛如一个丝织的梦魇。
冷郁的馨香从中抖落出来。
椅背上挂着一条黑底深红刺绣的长袍。
烛火的光线将女人如梦般的华丽美艳脸孔勾勒出光与影的暗面与亮面。
勾人的起伏,勾引的凹陷。
有一种犯罪是皇太后的脸孔。
软薄的绸裙贴在她身段上连绵起伏,欲语还休。
花瓣的衣袖随着翻书的动作滑落,露出一截皓腕。
无声的雪夜。
书房的门外。
菱格的门板上,一道深邃的影子。
“进来。”
冷哑磁媚,正在阅读的皇太后突然开口。
在安静的书房里令人毛骨悚人。
书房的门被推开,风雪乘机从阖起的门缝里不要脸地钻进来,想要……一睹那妖媚女人的雍容。
“太后,花小主在满春院。”
鶫公公的白色拂尘一如既往的惹眼。
皇太后翻书的手指突然停了。
“满春院?”
“是的,花里弄的满春院。”
鶫公公尽职尽责地补充道,生怕皇太后不明白满春院是干什么的地儿。
皇太后搭在书面上的长指,红色的指甲充满光泽而泛着寒意。
她应该惹火的红唇吐出冰刀一般的两个字。
“是嘛……”
第十章 香潜肌骨
漫天翻飞的白雪,宛如白色的碎棉从极北乘风而来。
吞噬着层峦叠起的琉璃瓦庑殿建筑群。
四散的灯火。
星星点点。
迎着风雪,空中扑棱的小巧身影落在楼阁的栏杆上。
一双红色的羽翼抖落碎雪,收拢双翼。
它侧了侧了头,一双豆点大的火红双眸好奇地盯着外廊上侧躺着,已经入睡的花九堇。
它又往另一边侧了侧头,好奇地盯着她。
风雪翻滚着从廊外涌进来。
长长的外廊映照在迷蒙的红影中,由外靠里,一层一层积起白雪,皑皑,由内而外,堆积得愈厚。
蔓延上曳地的锦袍,女人身上半边的毛毯,对半,无缝衔接的白色。
合拢双眸,侧躺的年轻女人毫无知觉。
她睡得当真是熟。
皇城御街。
精致的马车疾驰而过,路面被压榨出脏水,留下车辙。沿着皇宫的方向。
两旁的店铺,一家挤一家,许多店铺的大门紧紧闭合着。
已经夜深了。
为了省钱,连随风飘摇的灯笼里的灯芯都掐灭了。
雍容的女人撑着油纸伞,莲步轻盈,绸裙是她的另一层肌肤,即便是在大雪纷扬模糊的视线里,都是如此风情勾人。
女人慵懒的踩着无声的步子,轻飘飘就已经走出好远。
弯弯绕绕,那道剪影进入了花里弄。
“……”
睡梦中的花九堇蹙了蹙眉,好似被梦魇打搅。
站在栏杆上的小家伙伸了伸翅膀,望着花九堇眨了眨眼睛,然后转头盯着楼下的庭院。
被大雪遮盖的视线里,远处那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了庭院里。
她撑着伞。
漫天羽毛碎雪里,好似世界的主宰。
浑身火红,长得像鸟一样的小家伙,看见庭院里的女人,抖了抖翅膀。
转回头看着睡着的花九堇,缩了缩脖子。
突然像只鹌鹑一样缩了起来。
假装乖巧。
没有脚步声,只有曳地的红色裙摆抚过一阶阶楼梯,从转角的黑暗里拉拽出一道冷香馥郁的身影。
打开的雨伞搁在外廊一角,任它积起一层又一层的雪。
倾薇颜来到了睡着的花九堇身边。
她宝石般惑人的眸子,似笑非笑地,轻飘飘地看了眼栏杆上的红鸟。
红鸟迫于皇太后的盈威,又缩了缩脖子。
见皇太后仍神色莫测地盯着它。
哎呀……不管了!
它抬起火红的双翼遮住了眼睛。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皇太后红唇翘起危险的弧度,勾着笑意的眼睛仍旧望着栏杆上的红鸟。
红鸟动了动翅膀,从缝隙里往外偷看。
刚好对上皇太后的眼睛。
哎呀……被逮到了!
一人一鸟又僵持了一会,最后,红鸟迫于皇太后逼人的威压,哦不,是逼鸟的威压……无奈地展了展翅膀飞走了。
皑皑白雪的天空点亮了一点红。
真是小气!
花九堇睡得特别熟。
她好像在下雪的夜晚特别放松,毫无负担,陷入了沉睡。
皇太后倾身,她微微低下头去,美艳的面庞靠近熟睡的花九堇,优雅而温柔的姿态仿佛要亲吻娇嫩欲滴的花朵。
她心尖上的花朵。
浓密的海藻墨发垂在身后,软薄的绸裙暧昧地贴着她的曲线,勾勒出曼妙的背影。
冰冷的指尖触碰到年轻女子细腻的脸部肌肤。
熟睡的花九堇蹙了蹙眉,缩了缩脖子,将下巴埋进毛毯。
又松开了眉头,有熟悉的冷香窜进鼻腔,这股味道,即便是睡着了的她都愿意亲近。
软塌不够宽敞却也不太拥挤。
花九堇侧着身子朝着栏杆的方向睡着。
倾薇颜在她背后躺了下来,掀开毛毯,侧着身子贴了过去,将花九堇圈在怀里。
有冷风灌进去,花九堇不安地缩了缩身体,在倾薇颜贴上来后又向后靠了靠。
皇太后一手支着脑袋。
冷媚的目光从背后居高临下地将花九堇望着。
她另一只手藏在毛毯下面,灵活地钻进了年轻女人的外袍,掌着年轻女子的身体,从上到下,从前至后,细细地探着。
每一分凸起的弧度,没一分凹陷的弧度,她都摸索得清清楚楚。
仿佛隔着皮囊连着花九堇的骨头都摸出了些门道。
手艺。
她……有点不一样呢,最近。
这并不是她所期望的。
皇太后卷翘的长睫低垂着,将她望着。
细细观察过她的面容,眉眼,发丝,甚至是身段……都在起变化。
倾薇颜雕塑一样绝美的姿态,在思考。
“唉……”
最终还是私心存了上风。
毛毯下的手摸到花九堇的后背,她锋利的指甲从后领口中央,一直往下滑去,停在臀部处。
一道整齐的切口将后背衣物分成了两半。
熟睡的花九堇觉得有些冷,却没有醒,无意识地往后贴了贴。
“乖……一会就好了。”
皇太后冷磁的声音带着蛊惑,不安分的花九堇渐渐安静下来。
锋利的指甲从衣服的口子探进去,从花九堇后背第一节 脊椎骨开始,她用一种复杂的手势往下按着一节节脊椎骨。
她的指尖停在臀沟处的最后一节骨头。
一瞬间,花九堇的肌肤上浮起一层红色。
莹莹的红色宛若丝线,以一种无与伦比的复杂方式编织起来。
花九堇从头到脚,甚至是垂散的长发上都浮起一层红色,陷入沉睡的她宛若被捆绑在红色茧壳里的幼蛹。
而,有一个人并不想她破茧而出。
红色丝线浮起的刹那,花九堇停止了呼吸。
碎雪飘进来。
凉凉地落在两人身上。
浑身缠着红色丝线的花九堇彷如一只精致浮凸的镂空玉瓶。
倾薇颜坐起身来,掀落毛毯。
手掌从背后的口子探进去,动作轻柔宛如破开嫩笋的层层外皮。
华贵的衣物一件件被扔在木地板上。
带起雪尘。
最后一件衣物落地。
此刻,当真是一只质地细腻,盈凸纤长的瓷釉胚胎。
尖锐的指甲,刺眼的红色,讲究地,精细地,轻轻挑起了其中一根丝线。
一根根挑起。
一根根放下。
皇太后重新给这副精致的皮囊套子做了编织。
光滑的肌肤,柔白映雪。
花九堇感受不到一丝冷意,她舒展的躯体,是任人把控的琴座。
毫无遮掩。
毫无反抗。
皇太后给花九堇这身如影随形的衣服很快重新织好了。
指尖再次从脊椎骨的上头落到下头。
这身衣服又隐藏了起来。
花九堇呼出绵长的气息,所有的知觉感官都回来了。
身无一物在寒冷的雪夜。
她被冻醒了。
花九堇:“……”
手一动就摸到了赤、条条的自己。
她这是被、被……什么人给强了……?
胆大包天!
可她怎么会没有感觉,睡得这么沉?
不可能。
“什么人!?”
处在震惊中的她感觉到旁边有人。
惊吓之中,敏捷地起身,长臂卷过地上的衣物将自己裹了起来。
手腕一抖,金色的丝线朝那道修长的身影狠辣地抽去!
她是起了狠劲,要把那个人抽裂成尸体!
“呵……”
女人低哑的笑声。
金色柔韧的丝线被她稳稳拽在手里,拽住的红色指甲是更加冷冽的寒意。
“嗯!”
拽不出金弦的花九堇慌了,一手紧紧揪着两边的衣领子,长腿从袍子下摆诱惑地伸出来,线条紧绷,仿佛陷入危险的猎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