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凡俗大众, 更是对此深信不疑。
虽然歌谣说了“美丽的巫师惑人心”, 但显然此时此刻男人们都忘记了这一点……这就好像, 普通的美人,人们都爱指指点点,夸夸这里好看,然后摇头啧啧啧那里差点。
但是面对神级颜值,你除了微微张嘴,一脸痴呆, 你还想怎样?
而且, 作为男人, 他们也自然知道, 长得这样美的, 不要说是富贵人家, 就是被贵族看上, 也是没什么稀奇的。但小姑娘却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发放布施, 对于前来领受的穷人,既无冷眼相待,也没有不耐烦,更无怜悯同情,一视同仁,只有当有人对他真心道谢,才仰脸一笑,端的是天真可爱。
不要说是领受布施的穷人,就是一旁经过的路人,都觉如春风化雨一般。
美色和品德,从来就不是完全分割的。
容貌姣好的人,虽然不至于因为心灵丑陋就毁容,但尖酸刻薄之气萦绕眉宇,十分皮相,也只能美成七分。
而容貌普通的女孩,转眼灵动,笑容暖人,五分的样貌也增色成了七分。
便是那些爱搬弄是非、拈酸泼醋的老庶人也不能生出幸灾乐祸之心,反而心头一紧,慌。
因为他不仅长得美,还帅啊啊啊啊啊!
这就好像一个中国花美男去拜访韩国同学,妈妈桑以为他是个女孩,虽然儿子长得很车祸现场,却一心觉得对方是想攀他们大韩民国的高枝,告诫儿子不要和中国女孩来往,结果一知道“她”是个男孩,金酸刻薄妈妈桑立刻突破了狭隘的民族观念,浅陋的国籍歧视,一秒钟提升精神境界,对着美男嘘寒问暖,对于儿子和对方居然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而感到心情失落。
色令智明。
由于脸的原因,一向是祭司们说什么就信什么的群众,在此时此刻保持了高度的怀疑精神。
虽然不敢质疑祭司长的判断,但眉宇之间的疑惑是无法掩盖的。
人群中还有人小声问道:
“怎么可能?”
但古雄早已有所准备。
虽然,他又秃又猥琐,但是他不蠢。
换位思考一下,要是有人跟他说贞德是女巫,他一定一个巴掌扇过去。
古雄喊道:
“让玛丽安娜、埃米莉和皮维上场作证!”
一个高大的男人、两个干瘦的女人还有一个小孩走入场中,跪到苏试身旁。
吉尔斯知道这些人是被古雄收买的。
作为一名准领主,他很清楚这种审判是怎么回事。
一百年前的圣殿骑士团,就是因为债务原因,被法王利用宗教手段,以“异端”罪名团灭的。
至于圣殿骑士团“在深夜举行亲吻嘴巴、屁股、尾骨或者生殖器的‘秘密仪式’”,是严刑拷打的结果,还是真的存在,都不重要,罪名是用来给平民看的。
宗教审判也只是世俗贵族达到目的一种手段。
而眼前的审判,相比而言只是小打小闹。
但可恨的是,吉尔斯不是此地的领主,跟塞伦伯爵亦没有什么交情。事实上由于拉萨热和塞伦相邻,两者隐约还有竞争关系。如果他暴露身份,反而可能会有更大的危险。
是以他不能和古雄正面开肛——占据一方领地的祭司院就和小领主一般,会拥有自己的武士,甚至为大领主服兵役。
但是古雄的目的是什么?
这时,昂列带着人回来了,挤到吉尔斯身边,俯身和他报备。
只听跪在地上的证人皮维道:
“我家婆娘一直健康如牛,就是五天前吃了他布施的粥,才开始身体难受的,没两天就得了那种怪病病倒了。”
古雄肃着脸道:“皮维,你可不要胡说八道,你是在说祭司院布施的食物有问题吗?那么多人都领了他的布施,怎么其他人都没有病倒呢?”
皮维道:“祭司大人!这是因为有的粥他施了咒,有的没有!我婆娘在领受他的粥时,曾听见他说起奇怪的词语。起先她没有在意,现在想来,一定是魔鬼的语言吧!小人对神明发誓,绝没有半点谎言!”
人群发出受到惊吓的吸气声。
古雄道:“贞德,你是否在布施时念咒了呢?”
“我没有。”
苏试边说边回头看了吉尔斯一眼,见他并不轻信这等迷信之言,便有淡淡一点笑意。
吉尔斯本就在凝望着他,一脸在杀人犯法边缘死命挣扎的表情,却瞬间不自禁地眼神变得温柔起来。
快滴出水了都!
昂列还是第一次看到少爷露出这么……肉麻的表情。
他禁不住像冻伤的小孤狗一样猛地哆嗦一下。
看到两人眉目传情,彼此视奸,古雄更是嫉妒非常,驴叫一样地高喊道:
“你还敢狡辩!邪恶的毒妇!那就听听一位母亲泣血的哭诉吧!但愿能唤起一丝你被魔鬼吞噬的良心!”
那个男人皮维被带了下去,毕竟他的戏份已经完毕,待久了反恐露了什么馅。
一个妇人搂着小女孩膝行两步,对着古雄声泪俱下:
“大人,那天我女儿坐在地上哭,他假作好人用手帕帮她擦干净手臂上的泥土,谁知道我女儿回去后手臂就瘫啦……”
这时一阵惨叫打断了妇女的证言,众人也都纷纷诧异回眸。只见几个打手围着边道上的皮维,一阵痛殴。在圣殿内,拳头打肉声几乎“砰砰”响。
“放肆!”
古雄怒声大嚎。
人们还呆呆看着这一变故,治安官已经立刻反应过来,拨开人群冲上去。
昂列不慌不忙,先一拳打在皮维的脸上,打得他牙齿脱落。然后伸手在他怀中一掏,掏出一颗鸽蛋大的红宝石,对着治安官恶人先告状道:
“大人,可要为我们做主啊,这个贱民居然敢偷我家少爷的传家宝!”
其实昂列伸手进皮维衣襟翻找时,这颗宝石就握在他掌心。
治安官一时为难,旁边的几个打手立刻对着想要说什么的皮维又一阵狂打,打得他鼻血横流,脸肿得连话都说不清。
古雄愤怒嚎叫:
“居然敢在圣殿动手!”
昂列立刻点头哈腰,毕恭毕敬地道:“确实不该让这脏东西污了圣殿,是小人不对,小人这就带他出去……”
说完就让打手把人拖出偏门打。
力求打出杀猪般的效果。
那作证妇人听到惨叫声时,便住了口,忐忑朝一边张望,结果就撞见一边吉尔斯勾着唇狞笑的脸……那双眼仿佛要将她剥皮一般!
“……!”
魔鬼!
妇人一旁,原本呆头愣脑的女孩儿“哇”的一声哭起来。
吉尔斯还在用噩梦般的双眼皮大眼睛进行眼神杀戮的时候,听到喧扰声的苏试也转过头,由于人群遮挡,并不能看清发生了什么事,便下意识朝吉尔斯望去。
“……”
怕被苏试责备,吉尔斯露出一脸老实的表情,有点点不安地扭了下屁股,眼神稍稍地回避了一下。
凶怂无缝切换。
在一边擦血的昂列:
呵。
经此一遭,剩下的两名证人含糊其辞,再也不敢指认苏试,被逼问急了就干脆装疯卖傻,像个智障一样答非所问,又罗里吧嗦个没完,惹得人群厌烦不已。
古雄不由地对着吉尔斯双目喷火:卑鄙!
吉尔斯又坏又拽地一勾唇:我卑鄙你下贱,彼此彼此。
但作为祭司长的古雄,既是塞伦镇的政治领袖,也是精神领袖。
作为饱读经书的大学生,古雄也很擅长煽动盲从的民众:
“……大瘟疫在塞伦镇横行,作为塞伦镇的祭司长,我必须承担起父亲一般的职责,将神的羔羊从女巫的阴谋中解救出来……”
人们纷纷望向这位权威,他们的主心骨。
古雄又道:“不到一个星期,可恨的瘟疫已经夺走了近百人的性命!还有数千人在垂死挣扎!难道我们还能温和行事吗?还是应该争分夺秒,雷厉风行?!”
苏试津津有味地听着:其实每一个人,只要不是在社会边缘生活太久,丧失了基本的价值观,那么他想要对付一个人之前,都会尝试给自己找伟光正的理由。而这个理由,他不仅会在内心推敲,以便克服自己内心的道德障碍;还一定会说出来,用于检验试探,以及拉帮手。
投石问路,攻击性语言就像是行动的侦查骑兵。
甲用语言攻击乙,乙会憋屈忍受的话,那么基本上就可以肯定,行动上的欺侮,对方也会忍耐,于是可以试探着采取实际行动。
其次,“背后说坏话”,也是一种有效的鉴别盟友的方式。如果甲四处对周围的人说乙的坏话,若一开始便遭到反对,或多惹人反感,他就会偃旗息鼓,因为他知道当他采取实际行动时,这些看起来并非是乙朋友的人会同情乙,站到乙那边。但如果甲对乙的语言攻击没有引起周围人的反感,甚至是赞同,那他就知道,他可以以此为由,采取进一步的行动了。
“我知道我肩负重任,可我却不能妇人之仁!尽管我敬奉神明,更愿意劝慰、引导迷途之人……”
“然而,每放过一个女巫,代价就是几千条人命,甚至越来越多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