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萧的背挺得直直的,全身都绷得很紧。那跟脊骨像条鱼一样,拨开两边的蝴蝶骨,在皮肤下面若隐若现地直直扎到水里。
美人当以玉为骨,雪为肤,芙蓉为面,杨柳为姿。
不怪总有人错认,饶是崔景言夜再没见过有哪个姑娘生得比晏子萧更漂亮了。
崔景言当年把晏子萧抱回来的时候,哪怕他当晏子萧是个姑娘,也没动那些歪心思。
那会晏子萧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崔景言混蛋归混蛋,伤天害理的事他还真没什么兴趣。
就是爱美之心驱使,他总觉着这么好看的小美人不能让兵荒马乱的年代糟蹋了,理应在锦绣花丛中养着才好。养大了找个名门正派家的公子哥嫁过去,相敬如宾地过完一生。
可谁知道晏子萧怎么长的,越长崔景言越喜欢,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他总不能对自己亲手养大的小孩动心思,更何况晏子萧是个男的。可他总觉得自己亏欠晏子萧,一个劲地忍不住对他好。
“师叔?”晏子萧皱起眉回过身,崔景言的思维被打断。回过神才发现晏子萧身后被自己搓出了一片红,在白皙皮肤上格外显眼。
崔景言细细打量晏子萧的眉眼,突然觉得有些陌生。晏子萧现在想着什么,他已经完全猜不到了。
这种隔阂扎得崔景言心里难受,他把晏子萧养大,不图着晏子萧能回报他,但至少不该是现在这种相顾无言的状态。
崔景言绝对想不到自己是什么眼神,把晏子萧看得一愣。
晏子萧垂下眼,伸手去拿那块巾板,不想崔景言突然道:“这些年苦了你了。”
晏子萧的动作一顿,眼眶一下子红了。
他才不要崔景言给他赔罪,不要崔景言跟看见瘟疫似的躲着他。
早就这么好好和他说说话,不就好了吗?
崔景言自嘲笑笑,他抬头打量着暖厅,汉白玉的砖石贴满了天花板,暖厅的温度降了不少。羊绒的毯子铺在地上,光脚踩在上面十分舒服。
年纪大了就爱回忆以前的事:“那阵子我轻狂地很,又没能力。熬夜炼了不少丹药,才换了那么点碎银子,盖个这么个屁大点暖厅还当是个好地方。”
“也不知道那阵子狂个什么劲儿,要现在我说怎么也得给你整个华清池,还让你在这受憋屈。结果我他妈把自己整进去了,还连累着神行岩丢人。牛吹得挺大发,其实从小到大也没让你过上什么好日子。”
本来挺穷酸的事,晏子萧听着听着却笑了,拉着崔景言的手,声音都软了下来:“这样就挺好,你我两个人用不着那么大地方,我也没那么金贵,弄那么好做什么。。”
晏子萧这动作,让崔景言想起了晏子萧拽着他胳膊撒娇的时候。
许是空气太热,意乱情迷,崔景言舔了舔嘴唇,伸手捧住晏子萧的脸,额头抵着晏子萧的额头,像是证明似的道:“你是我捧在心尖上的人,永远都配得上最好的。”
晏子萧愣住了,他清楚崔景言说这话的份量有多重。千回百转的情绪一瞬间郁结在胸口,夏慈恩的蛊惑,灭门的惨案,崔景言对他的好,像走马灯似的在他眼前晃。
他想越矩地抱抱崔景言,也这么做了。
然而刚凑近,晏子萧皱起鼻子,一鼻子的甜腻腻脂粉味,问道:“师叔去哪了?”
崔景言总不能自己出去爽去了吧,尴尬笑笑道:“就,逛逛。”
一般崔景言这状态,晏子萧就知道他做什么缺德事去了。
晏子萧脸都青了,勉强掩盖好自己的神色,道:“师叔出去吧,我洗完了,收拾干净换师叔来。”
刚和别的女人混完,现在又跑来跟他信誓旦旦。晏子萧越想越来气。他不是轻易动怒的人,崔景言就能次次踩中他爆点上。
崔景言实用主义至上,他又没动感情。该宠着的还是晏子萧。
况且崔景言知道晏子萧是男的后,疼他归疼他,总认为不该拿那些哄女人的手法哄他。晏子萧也不像有的伶官,软的跟个娘们似的。好好一大小伙子,当傍尖儿养着,那不是埋汰人呢吗。
所以崔景言一时间没反反应过来自己的直男操作怎么得罪晏子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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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姜别直奔天池宫,正打算找楼清尘算账。
楼清尘正侧躺在床上,背冲着门,一副不设防备的模样。
姜别一下子就狠不下心了。上床掀起被子,轻轻环住楼清尘的腰。
楼清尘僵了一下,没作声。他感觉到姜别正密密麻麻地吻着自己的后劲。
楼清尘把手搭到了姜别环在自己腰间的手上。
“清尘。”姜别道。
“嗯。”楼清尘轻轻应了一声。
姜别接着道:“今年神行岩的桂树没有开花。”
楼清尘意识到姜别在暗指什么,转过身看着姜别。
姜别死死攥着楼清尘,眼睛微微发红,像是要魔怔。
“怎么了?”楼清尘让姜别躺平,俯下|身轻轻吻了吻姜别的额头。
姜别的手抓得更紧了,咬着牙一字一句问道:“清尘,你都骗我什么了?”
楼清尘像是意料之中一样,坐起身,浅浅笑了一下:“你都知道什么了?”
姜别死死盯着楼清尘,他太沉溺于楼清尘给他的温柔了。要换作以往,楼清尘绝对甩个脸子:“爱滚哪滚哪,少上我这矫情。”
楼清尘哄着他,骗着他,图什么呢?
姜别突然抓起楼清尘的手腕,拽着他往外走:“跟我回神行岩。”
楼清尘反手拧住姜别手腕,力道不大,痛觉足以让姜别清醒不少。
姜别道:“师尊你打我吧,你这样装着,我不放心。”
楼清尘都惊了,他这辈子就没听过这么贱的要求,伸手指着门外,不出声。
言下之意,滚。
姜别肯定不会滚,他握住楼清尘的手,轻轻吻着他的指间。
他真的很生气,他知道楼清尘绝对在盘算什么,可他猜不出楼清尘想做什么,阻止不了楼清尘,那么的无力。
楼清尘用力甩开姜别,指间划破了姜别的嘴角,顺带打落了书架上的檀木盒子,几千封白花花的信洒落出来。
“别看!”楼清尘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姜别拆开一封信,上面是楼清尘写给姜别的话。
下一封依旧是。
都是这五百年间楼清尘写的,无法寄到姜别手里的。
这五百年,姜别一直心如死灰。而楼清尘的出现好像星星火种,足以让死灰复燃。
姜别的头越来越疼,额头好像沿着什么纹路裂开一样。他这几天都在想楼清尘,想要楼清尘,非常想要,一刻也舍不得松手。
失而复得,继而患得患失。
姜别一把扯过楼清尘压在身下,扯着楼清尘的衣服啃咬着楼清尘肩膀上的皮肤。
楼清尘再惯着姜别也讲究个场合,被自己徒弟按在地上做,他老脸得丢到地底下去。
他挣着推开却发现姜别力气大的吓人,像野兽一样。
“姜别!醒醒!”楼清尘发觉不对,用力拍拍姜别的背。
姜别却好像受到鼓励一样,挤进楼清尘的双腿|间,话说的越来越不中听。
“操!”楼清尘忍不住骂了一句,看姜别额头渐渐出现了红色的纹路,也不挣扎了,骂道,“老子可是太他妈喜欢你了。”楼清尘躺在地上,冰冷的触感让他打了个机灵。背后是铺了一地的信,句句都是写给姜别的,又灼得他背后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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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行岩掌门脸上顶着一个巴掌印回去了,崔景言正坐在山门口,脸上也顶着一个巴掌印。
姜别坐到崔景言旁边,两人都沉默着。
半晌,崔景言问道:“你那是……被师兄打的?”
“嗯。”姜别应了,反问道,“你那个,也是被师兄打的?”
“不!”晏子萧骄傲地一扬头,“我这是自己打的。”
你在得意个什么劲儿啊!
作者有话说:
麻烦大家关注一下我的微博:沐爱而生s
有的之前被锁了,有的部分被删掉了,完整版在微博,感兴趣的可以看一眼。
第53章 直道相思了无益?
崔景言把从月奴那知道的事情和姜别讲了一下,建议道:“去阳羡打听打听,名门大派订制都是有记录的,或许能摸到点源头。”
“也别抱太大希望。”姜别摆弄着一套新到手的钗具,“五百年前的事了,更架不住有人刻意销毁,没准空欢喜。”
崔景言比较乐观,摊了摊手:“总比没有强。”
姜别笑着:“那倒是,我今儿个就去,师叔你留山里守着吧。”
崔景言最坐不住板凳,一听立马不乐意了:“你这不为难我吗?”
姜别打量着崔景言脸上的巴掌印,调笑道:“晏师兄原谅你了吗?你就出去瞎跑。”
一句话给崔景言堵得没脾气了。
姜别又补道:“况且现在我也坐不住,出去逛逛兴许好点。”
崔景言一想也是,晏子萧好歹能在神行岩陪他一起,姜别看不见楼清尘,在神行岩坐以待毙未免太折磨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