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一直用‘小’称呼他吗?
他在湖边来回站了好一会儿,不愿再照,一手牵过身旁个头更小的少年:“阿月,我们往里头看看去吧。”
贤月偏着头,双眸茫然冷漠,似乎正在走神,被寄无忧拉过时,他显然并没有做好准备,足下踉跄几步,险些跌倒。
“怎么了?”寄无忧滞住动作,投去不解的视线。
明亮的眸光闪过些许犹疑,平平出声:“没事。”
软白的脸蛋忽然被向外扯了扯。
寄无忧见他视线看了过来,松开手,悄悄侧目淡笑道:“有话想问吧?你说,我好好听着呢。”
贤月视线向外一瞥,偏头盯着地上落叶,突兀问道:“师父是怎么看那两位前辈的?”
“紫云天他们?”寄无忧捏着下巴,一边回忆,一边诚实回答:“起初觉得他们是两张臭脸吧,之后多多少少打了点交道,自然而然就能聊些闲话了。当然,跟他们接触总会有一堆麻烦事,如果没必要,我才不可能去找他们。”
绿洲之中,因湖水而略带湿润的空气流淌在他们身边。
贤月凝思片刻,又问:“那……君二小姐呢?”
寄无忧稍稍偏头,虽不知他为何对这些事感兴趣,仍旧思索道:“君蓝音?也一般吧,跟她相处太累,实在要接触时,陪着笑两下就够了,不过……怎么,问这些做什么?”
“……没事。”贤月脸色黯然,似有不悦,沉吟道,“只是觉得,师父倒是和谁都聊得挺尽兴。”
……?
……嗯?
寄无忧的视线落在贤月别过的侧颜上,左右打量,想要深究他的想法,却必然抵不到少年的心底。
但他隐隐有种猜想,一种不敢确定的猜想。
寄无忧灵机一动,兀自开腔道:“不过,咱们门派总跟个菩萨庙似的,也不多招些女弟子进来,你看那君二小姐,虽然又高又大,但好歹有一副养眼的……”
‘脸’字尚未脱口,寄无忧眼前视野骤然一晃,左手忽然被用力握住,紧接着,整具身体失去平衡,被一股不由分说的强硬力道拽了过去。
出于未知的恐惧,双眸下意识地闭紧,再次颤着睁开时,便直直对上了一双赤红的血眸——血眸上下,眉头紧锁,薄唇轻咬。寄无忧几乎能想象出,是怎样一副犬齿利牙,暗自藏于其后。
小少年将他锢到自己近前,却什么都未做。但他光是向自己投来视线,就似乎有一根刺,笔直地瞄准心肺,按进了他肌肤下的血肉之中。
眉目间,映着三分凶狠,七分不甘。
进退两难的僵持之下,寄无忧察觉到一阵颤抖。
小少年尚且瘦弱的肩,正在轻轻颤动,脆弱得好像一触碰就要碎开似的。
他瞪着眼,大约是想显凶吓他,但受限于这具过分瘦小可怜的身子,效果连连降了不少,不仅不显得凶狠,倒是看起来委屈又可怜。
——玩笑开过头了吗?
“阿月?”他试探地,轻声唤去。
半晌过后,写在小少年眉心的痛苦,总算渐渐淡了下去,拉住寄无忧的手也松了力道。
“师父要是只看我就好了。”
他声音又低又委屈,令寄无忧悬在半空,本想要推开他的双手犹豫滞住。
随即,环住了静静颤抖的肩。
寄无忧无奈笑道:“他们都是幻境里的人,吃它们的醋干什么?”
“谁都不许。”
贤月说罢,便环住他的腰,深深埋进了他的胸口中。
寄无忧见他难得撒娇,还是用着小孩子的身体,便极为有耐心地问:“那阿月说,该怎么办?”
贤月的脑袋抬了起来,盯着他说:“那,师父把眼睛闭上吧。”
寄无忧愣了愣,脸上一热,还以为他又是要亲自己:“说过了,你这个身体太小了,还不能……”
贤月极为正经地朝他眨了眨眼:“不会做那些事的。”
寄无忧心中有些顾虑,可是看小少年认真的神情,又不像是在骗自己,犹疑之下,还是照他说的,轻轻阖上了眼皮。
“这样?”
出于修士本能的直觉,他察觉到脖颈前,有什么正在渐渐靠过来,明明是足以致命之处,却并不让他觉得慌张。
就算是这么短暂一瞬,他都走了神——脑中猜想,换做是阿月以外的人,自己肯定早就一拳挥出去了。
阿月会对他产生那方面的心情,是不是也是他太过纵容,咎由自取。
但是,就算这样,他也……
思绪被一阵尖锐的痛意骤然掐断。
如针般的尖锐痛意,如同一滴墨汁滴入水中,瞬间变形发散,蔓延到周围的肌肤,热意流窜,升温。
寄无忧下意识地抚上伤口,沾到一滴淡红的血印,瞬间愣住。
虽然无法看到颈前的状况,但他已经能清楚地想象出,自己颈前该是怎样一副令人脸红的景象了。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寄无忧在青楼听曲多年,从关系好的姐姐们口中,对各类新奇玩法都有所耳闻,更别提自己脖颈上的这一点小红印子了。
……吻痕?
寄无忧望着血印愣神半天,竟一时误了重点,拉过贤月质问他:“谁教你这些的?”
贤月坦然应答:“是师父教的。”
寄无忧立刻否认:“胡说,我怎么可能教你这些?”
只看见眼前少年眸中掠过一撇淡光,将心中藏了许久的话语缓缓道来:“师父记不记得,一张叫做……‘野花图’的图画。”
寄无忧瞬间哑了声。
野花图,这三个字拆开来都正常,一拼起来,便让人总觉得怪怪的,不太正经。
因为它其实是一副春宫画的名字。
仙鸣山派的弟子们向来禁酒禁欲,一心求道,就连月供的银两也不多,只能攒着在回乡探亲时,勉强充作路费。
寄无忧经常瞒着师兄与掌门,自己一个人溜下山买酒喝,但苦于月供太少,时常囊中羞涩,打了酒却付不出酒钱。
但这种小事哪里难得住他?
于是他灵机一动,从凡界的小书摊那儿买了几本春画册子,拆了书线,一张张分散,夹在封面正经的剑本之中,抬了价格,专门售卖给那些不敢下山,更不敢买这些□□的师兄师弟们。
只要在约定好的时间潜入山后的竹林,在一个洞口放下银两,说一声‘我是来采野花的’,天上便会飘下一张春画,落在他们满是期待的红脸上。
如寄无忧所料,春宫画的生意大为火爆。
别说是吻痕,春画上的女子姿态妖冶,赤身裸.体,花丛大敞,淫.乱至极的九九八十一位更是将这些禁欲已久的男修刺激得血脉喷张,难以自持。久而久之,男修们虽不知春画为何人所卖,但都将春画暗代为‘野花图’,以作平日聊天的暗号。
但好景不长,意外发现春画生意的项逐天勃然大怒,追查之下,终于把寄无忧逮了出来。
但野花图的传阅并未停止,并未被没收的几张野花图在如狼似虎的男修之间争相传阅,那势头之大,就好像是在吃斋数月的小和尚面前摆了一碗大肉面,哪里想得到什么菩萨念珠,抱起来就是一顿狼吞虎咽。
虽然寄无忧作为始作俑者被禁足了整整六个月,可现在想起逃学下山,偷去酒馆快活的日子,他心里竟是有些怀念的。
寄无忧望着贤月瘦小的身子,惊讶道:“……你,你也买了?”
“没有,但我在惩戒室里帮忙打扫时看到了。”少年微笑而正经地解释说。
确实,阿月才不是那类会光顾他春画生意的人。
但少年脸上的笑意,此刻却令他觉得脸上发烫,无地自容。不知为何,不安的情感在他胸口乱窜起来。
很快,寄无忧的不安便应了验。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而师父,却懂那么多……”
贤月启唇微笑,咬破他颈前肌肤的虎牙锐利地快要闪出光来。
“以后……就由师父陪我,我们像画上一样,一点点学,好不好?”
第九十章
寄无忧很清晰地感受到,大脑中的一根弦,‘啪’的一声——断了。
学?
学画上?
学画上的什么?
九九八十一式???
寄无忧猜自己大概是真的被他吓住了,双唇微启,竟是就这么问了出来。
视线中,小少年稚嫩瘦弱的面容露齿一笑,纯真可爱。
“九九八……”
“等等!”
寄无忧顶着满脸绯红,慌忙叫出,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贤月抿起唇,歪过脖子,似乎不明白为何叫住自己。
“怎么了吗?”
寄无忧的视线瞥向一边,垂下眸,故作严肃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先松手。”
贤月淡笑着,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力道依旧。
“那,师父得先答应我才行。”
的确,若是阿月现在松手,准是要被他百般抵赖,扯谎逃脱的。
但是就算这样……
九九八十一式也不可能啊!!!
不过一直以来,他都在这方面极为被动,半推半就,居然就已经到了谈这档子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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