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戈》作者:反方向蓓
文案:世有传闻:神明的神格、仙境的卜花、天地异心,能炼化奇药。
当堕入人间的冷酷腹黑鬼王对上敌国诡谲无常的异人,一切就此拉开帷幕。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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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沉醉!”
浑浊的光晕之间,脏污的少年紧紧搂住怀中低烧不已的孩童,嘶哑的低音缭绕不断,“不要睡,跟哥哥说说话,好不?”
自天窗散落的光晕终变得暗淡,沉醉冰冷的小手细细地攥捏着少年也并本宽厚的掌肉,只当钝沉地感受到对方的温度后,这才努力的大张着黑芒的双眼,糯糯道:“哥哥,沉醉困。”
听到孩童的低语,少年原本死沉的双眸先是一亮,接着迅速黯淡下来。
少年本姓梁,字觞,虽年方十四,却原是这大梁国最尊贵不过的皇子。
只叹朝堂风雨莫测,朝夕之间,原是人上之人的皇族连带着幼弟,入了这脏贱牢狱。
恰逢隆冬,连着裹着厚棉长夹的狱卒都有些许禁不住这刺骨之温,更何况牢狱间的单薄孩童。这不,从昨夜开始,那小的便低烧不已,任那大一点的少年如何低声哀求,换来的,不过是扎骨的冰水一瓢。
任你身前金贵如何,一朝跌落,连着原先瞧都瞧不上一眼的虾米螃蟹都会踩上一脚。
梁殇紧缩着身子,夹钳着将幼弟困着在堆满杂草的狱角,仇恨的目光似要穿过重重铁门,将狱外猖狂的卒子碎尸裂骨。
终有一日,终有一日……
晚饭照例只有一个冷硬的馒头,将狱卒留在上面的痰水擦尽之后,看着昏睡不醒的幼弟,梁殇扳下一大半揣入怀中,三两口将剩下的部分塞入嘴中咽下。
他现在,还不想死!
再次将幼弟矮小的身子拥入怀中,梁殇不断祈祷:
沉醉,千万不能有事!
自秋末入狱以来,梁王一直不允许外人探狱,而从狱卒间的碎语间,梁觞却探知,登基不久梁皇将以皇族血脉祭天,而现下,此事已传遍全国上下。回想起现在的皇暴怒地将他下入牢狱的表情,梁殇心中甚是不祥。可是,祸不及幼弟,他这位登基不久大哥为何还要舍弃他的幼弟。
“这可真是应了成王败寇这句话”,将幼弟眼上汗湿的头发拨到一旁,前尊贵的梁三皇子暗讽道,“至高之位想必坐得很是舒坦吧。”
可难保不会是飞得越高跌得越惨,吾之兄长!
“哥,哥”,夜间,梁觞细软的声音惊醒,下意识一搂,怀中空空如也,悚然间才讶异他已躺在叠高的杂草之间,而幼弟温暖的小手正不停的揉打着自己的脸。
一个鱼翻身,将盖在身上的稻草尽数去开,将幼弟搂入怀中,细细的打量开来,只确认对方身上无半分异常,梁觞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哥,渴。”
酸涩再次溢满喉头,看着破碗中凝固的冰水,梁觞的嘴唇抖了抖。伸手,牙齿上下咬合之间,咸涩的液体溢出,俯身,牢牢的将锈腥灌入幼弟的嘴中。
迷迷糊糊吞下几口不明液体后,沉醉终反应过来方才咽下的是为何物,当兄长想再一次哺一口自己的鲜血喂与他时,沉醉牙门紧咬,强硬拒绝。
而似是料想到他会如此反应,这次,这个只比自己年长五岁的兄长按着他的头,活生生地撬开自己的牙门,逼着他咽下最后一口血。
“沉醉,活着永远比什么都重要!”
沉醉的眼泪终于“哗哗哗”地流了下来,绝不是因为伤心!
“别哭”,看着入狱以来首次哭泣的幼弟,梁觞误以为是方才的举动吓到了对方,一边慌忙地替对方揩拭着泪水,一边安慰道,“哥哥不是故意的,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沉醉心道:原来下次你还想着下次,真以为自己是铜墙铁壁死不了么!
梁觞只得将抱起他,无奈揉着他蓬乱发,逗着、哄着:
“哥哥真不故意的!”
“要是不解气,就打哥哥!”
“所以,沉醉,别哭,好吗?”
星火摇曳间,沉醉可以看清那双海蓝般的双眸间盛开的担忧,抚上对方红肿的唇,点点头,而后,疲惫的双眼再次闭上。
孩童的泣声终于低了下来。
夜深,冰冷的牢狱中,只余兄弟两人抱团相互取暖。
再次睁开眼,细微的流水之声透入耳膜,紧紧搂住自家兄长纤白的脖颈,沉醉贴着梁觞的耳根道:“哥哥,逃吧。”这里,已无留下的必要。
意料中,梁觞苦笑开来,他心想,幼弟这两日想必是烧糊涂了,他们早已是瓮中之鳖,现还能怎能逃!
“哥哥,这里。”看出了兄长之意,沉醉牵带着梁觞来到一壁角之处,扯开多余的杂草,借着微弱的月光,一雕刻着繁复花纹的光滑壁砖出现在两人眼前,黑沉的光晕之下,似乎是黄泉缠绕并蒂之象。
这铜墙铁壁困牢之下,居然还有着这么块华丽的雕砖,着实有些令人惊异了。
夜色正浓,一缕迷烟飘忽而过,不多时,哆嗦着打着哈欠的狱卒便陷入更深的睡眠。
梁觞诧异不已,几月来,这地方任何一处纹理他都早已铭记于心,这块华丽的壁砖,决计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但现下也等不得他再细究其他,在幼弟的示意下,他将手覆在看似繁复的纹理之上,用力一推,暮而直觉手下一空,接着便是天旋地转,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幼弟如花般的笑靥。
“咔擦”一声,淡定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黑洞转瞬吞没了兄长,沉醉眼中的笑意渐渐染上了不符年龄的酷然。
终于,将兄长送去了该去的地方!
沉醉心中暗讽道:梁国的皇,这下,你的心,想必终于可以稍稍放肚子里,一点点了吧!
“噗嗤”,水花飞溅,醒神之际,梁觞已身处一暗河之间,感谢这水不是一点温度不余的通心凉,再望着上方森黑的岩石,心中不由挫败万分,“沉醉,吾弟!”。
他还是大意了!
帝都的物志上曾有记载梁有暗渠河流向于北,恰界四方水域,却不成想幼弟居然擅自更改了其流向。原来,沉醉前两日并不是因为温度的缘故而低烧,分明就是的在打通这暗河之后出现的力竭。而这一切,只要有那个人在,迟早都瞒不得过高座上的王,而那王的目地早已是司马昭之心。
梁国初登基的皇,是为皇子之时便有意兴复人祭,而用来祭祀人,除了奴隶,还有更好的选择:异人!
身负异力而未编入祭师的人族,蔑称,异人!
“真是,该死!”在想通事情来龙去脉后,梁觞变得咬牙切齿开来:“梁王,汝要是真敢拿幼弟祭天,吾绝誓死绝不罢休。”
幼弟,从一开始便打算替他受过!
而沉醉对自己的未来,没有表现出半分担忧,将兄长弄走之后,他躺回草堆继续,优哉游哉,睡觉。
听说小孩子要是睡不好的话,可以不容易长高的!
直到梦碎蛋疼,现任的王,哦,他名义上的兄长派人将他拖出牢中,沉醉还保持着一副醉沉沉的模样,他发誓,他真只是想好好睡个觉罢了!
当人犯沉醉被“拖”至大殿,高坐之上的人,嘴角再次禁不住抽了抽,他实心觉得殿下那自小泼皮赖脸之人是个实打实的怪胎,不,应该说怪物才对。怪胎至少还有真实表情,但怪物确没有,他们只会,皮笑肉不笑,然后,趁你一个不留神,便给你个玉石俱碎的下场。
更何况,皇室之中惯常出养不熟的白眼狼,更何况,这个人……
高高在上的王沉着地打量着殿下本该唤自己一声“皇兄”的人,越看越是嫌恶得紧。
沉醉,从不会在自己兄弟以外的任何人面前漏出半分表情,更何况是惶恐祈怜。现下这般没脸没皮,要是换种场景,他真愿赞上一句,好演技。
若非如此,堂堂皇子殿下,除了在兄长面前假装自己是个乖小孩外,一离开兄长的眼皮,旁人眼里,他装都不愿意装,那倒真是无法无天。
但沉醉是理会不了梁王现下心思的,为得争取到一个“好”印象,他及时抬头,妄图将给上方摆出一副花儿般的笑脸。当,终究未得如愿:刚抬起的头瞬间被周遭压下,只见得一片明晃之色一闪而过。。
“崩溃”的沉醉:我只是想笑一笑罢了,有这么难么!
同样奔溃的梁王:……为什么,那异子又向这边望过来了……
梁王抚了抚额,其实,只要沉醉不挡他的道,梁王也懒得去管这讨嫌之人,大不了便是眼不见为尽,撵其去封地便好,但,坏就坏在,他又那样的兄长,那样的眼!
谁又能想到,当今梁氏之王,竟害怕异母同父之弟的眼!
俱梁氏可靠传闻,这梁国宫中,都不敢对上沉醉那双黑沉的双眼,一旦对上,便会看到其内心竭力埋藏的东西,贪婪、□□、傲慢、无知……
当人性的抽丑恶尽展与人前时,谁人能真正做到坦然?
逃避才是的家常所态!
很不幸的是,这根究不明的传言在眼起这位高高在上的王这里,得到了应验,所以,即使沉醉与之并无过节,但一见着那双眼睛,现任的王便无时无刻不想让其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