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焉:“嗯,对合欢派而言,这应是失传多久,难得可贵的秘籍。”
傅庭秋沉吟,道:“合欢派想找回揽光铃,不仅因为它是派中法宝,更因它藏着的秘籍。”
谢焉:“是,婳祎应是不知晓揽光铃的奥秘,遂才举棋不定。”
傅庭秋笑了下:“也罢,她若是愿意合作,我便将这告诉她,若是不合作,也没有说的必要,端看她的造化。”
谢焉:“就怕她聪明反被聪明误。”
傅庭秋:“你看出她的不对劲了?”
谢焉:“恨意难藏,若是再次分开,不失为一件好事。你不正是知道她别有所图,才让清风跟着她的吗?”
傅庭秋无奈:“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谢焉:“你两声音再大些,这座客栈内的有心人都听得清。”
傅庭秋:“隔墙有耳,先人诚不欺我也。”
谢焉微微摇头,不置一词。
沙漠上的夜晚总比寻常地方来得快,天色渐黑,月明星朗,白日里的炎热被寒冷渐渐取缔,黑暗中,傅庭秋拢了拢狐裘,盘坐在床上,身侧是养精蓄锐的谢焉。
楼下掌柜房内,掌柜的焦躁不安的来回走动,裙摆带起的微风拂起地面上细落的粉尘,让她本就黯淡的裙子,更加黑暗深沉,透着几分诡异。
实在是坐立难安,掌柜的朝着大开的窗户轻声劝说道:“关窗吧,你想惊醒楼上那些人?”
有人顺从的关上窗户,却看不见一丝人的影子。
掌柜的走到桌前,倒了杯水,一口饮下,放下时目光凶狠一片:“门主的命令还未来吗?”
一道暗哑粗糙的声音响起,像是铁器贴合着石头发出的嘈杂声:“没有。”
掌柜:“会不会门主觉得他们不重要了,不需要我动手?”
掌柜的虽有一身出神入化的幻术,但要是对上谢焉那等高手,她这堪堪心动期的修为根本不够看,心里没底的紧。
那声音道:“老实呆着,他们是贵客,需精心招待。”
掌柜的没吭声,腹诽道:“你有本事你上,别让我去送死,光说不动手的死老头。”
忽然从窗户边隐出一人,那人面目疮痍,且只有一只眼睛完好,身形佝偻,拄着一根似人骨的拐杖,阴沉沉的,毫无人气,此时他没什么表情的看着掌柜的,活像再看一具已化为白骨的尸体。
掌柜心中一惊,抖着唇不敢再看老者。
老者握拳放在唇边,似轻咳一声,但掌柜的未听见声音,小心的抬头看去,正落入老者死气沉沉的目光中,她一颤,倏然收回目光。
老者:“听话的傀儡才能活得更长久,若是破了损了,有了自己的想法,都是灭顶之灾,这点你在入扶桑门那日,便听过,今日我不吝啬的再说一次。”
掌柜乖巧的点头,不敢再造次。
扶桑门的手段远比外人看见的凶残百倍,对待叛徒更是惨无人道,她亲眼所见,记忆犹新,所以不寒而栗。
老者无喜无悲的看了她一眼,伸手在半空中抓了一下,有封信轻飘飘的落在他手心,老者只是接下,随手又将信丢到掌柜面前。
“看吧。”
不用老者多言,掌柜的接到信时,已自发的拆开,一目十行的看完,掌柜恭敬道:“门主让我们送他们一层。”
老者古怪一笑,露出没了半边牙齿的黑洞,那瞬间掌柜只觉得毛骨悚然,低头时听见老者自言自语道:“那便送一层吧,好歹是远道而来的客人。”
深夜,一丝动荡略过,微乎其微。
房内的傅庭秋与谢焉同时睁开眼睛,来了。
傅庭秋一手握剑,另只手牢牢的抓紧谢焉的手,力气之大,让谢焉微微侧目。
呼呼呼的通气声,傅庭秋骤然看向门窗处,有一根大小粗细如筷子的管子,正往房内散发着迷雾,想必是迷烟之类的东西。
傅庭秋一错不错的望着房门,谢焉则静听片刻,看向窗户,二人都在等,等有人破窗/门而入。
让他二人意外的是,门窗皆安然无恙,有事的是他们身下的床铺。
床铺被掀翻仅在呼吸间,有人双手持刀自床下来,捅在他二人坐得地方,若不是谢焉反应及时,起身时将傅庭秋一把捞进怀里,这档口还不知傅庭秋会如何。
来人不急不忙,一击不中,双刀齐用力,将床铺中央割出一个洞,恰好一人进出。
傅庭秋刚落地时,火折子不偏不倚的打在油灯上,此时微光照亮下,他二人看见一具没肉没皮的骨架,灵活的从洞里跳出来,双手持刀,目光空空的看着他二人,似乎在掂量先从谁下手。
傅庭秋:“什么玩意?”
谢焉:“骸骨。”
傅庭秋:“……”
傅庭秋:“弄虚作假,大半夜的吓着谁?”
谢焉:“……”
二人对着一具话也说不出来的鬼东西,先叨了两句。
那骨架在他二人还想再说话时,忽然动了。
白骨握刀,挑着傅庭秋的胸膛便要刺下去,看样子是笃定傅庭秋是个软柿子。
傅庭秋长剑出鞘,挡住双刀,猛地一抬,将双刀抬起,抬脚将骨架踹到墙上,骨架倒地摔断了条腿,摇摇晃晃的再次站起来,冲着傅庭秋冲了过来。
傅庭秋面不改色,剑一松一转,撇开骨架的两刀,身形贴近,折扇一出,直接将骷髅头销断,刹那骨架身首分离,惨不兮兮,骷髅头落在地上还蹦跶了两下,发出咚咚的顽皮声音。
未等傅庭秋松口气,唰啦拉几声响,从洞口又爬出几个骨架,阴森森的望着他二人,发出磕磕磕的阴笑声,颇为瘆人。
作者有话要说: 咸鱼想求个评论,并丢出一个泡泡蛋。
☆、第六九章
傅庭秋头皮阵阵发麻,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方才被他扇残了那位,依旧不肯罢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双手持刀,锲而不舍的再次朝他跑了过来,动作灵活比之之前有过之无不及。
傅庭秋面色一冷,对这等化为白骨不肯安息的货色,格外嫌弃,让傅庭秋更不喜的是操控白骨的人。
不知躲在何处,心怀不轨,伺机下手。
傅庭秋应付起这等没血没肉的骨架,几乎无从下手,他已让骨架身首分离,结果这玩意活蹦乱跳的跟个完整人似的,还对他穷追不舍,傅庭秋简直没了脾气,一边遛着骨架,一边看向谢焉。
谢焉的情况没比他好到哪里去,一贯而出的几个骨架对着他一拥而上,仿佛谢焉是过了这村没这店的稀罕宝贝。
傅庭秋收回目光,专心致志的对付起骨架。
不知操控骨架的到底是何方神圣,但对方似乎对他们颇为了解。
这几个骨架身形极快,下手极狠,更不怕缺胳膊少腿,毕竟是个早没生息的死物,感受不到疼痛,动起手来,全凭操控者的心情。
傅庭秋来回躲避几次,找准机会,将骨架拦腰斩断,这还不算完,为防止骨架趴地撵他,剑来回一划一挥,那两只握着剑的白骨爪齐刷刷的切开,利落干脆,惹得谢焉分神看了他一眼。
傅庭秋:“有点意思。”
谢焉没他这份耐心,被几个骨架逼得没退路,抬脚踩在墙壁上,一个翻身,双手轻描淡写的一挥,灵气随之汇成一支箭,纷纷扬扬的扎在骨架的腰间,须臾间便听见咔嚓一声,骨架支离破碎,满地骨头渣。
傅庭秋浑身恶寒。
谢焉:“操控人在客栈内。”
傅庭秋遥遥的看向被开了膛的床铺,那方黑漆漆似无底的深渊大口正无声的邀请着。
傅庭秋:“走?”
谢焉没说话,脸色一肃,长腿一迈,意思极为明白。
傅庭秋也不废话,见谢焉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跃,他连个停顿都未给自己留,也跟着跳了下去。
傅庭秋后知后觉的想,若是他与谢焉落地便遭到人暗算,该如何是好?
美色误我,他低叹一声,算了,不是说过要跟着谢焉么?担心也要亲眼看着。
傅庭秋落地时,只觉得这个洞远比他想象中的要深的多,还未来及说什么,便被人一把拉住,拽进黑暗中,鼻息间满是淡淡的沉香味,这些时日谢焉总与他混在一处,不可避免的染上这味道。
这时候有绮思念头,极为致命。
傅庭秋收起不该有的念头,与谢焉屏息静听,半晌后,一丝动静全无。
他侧目望去,黑暗浓密的弥漫在四周,远远地,似乎是黑暗的尽头,漂着一团蓝火,蓝火悬浮在空中,时隐时现,诡谲莫名。
蓝火光亮浅薄,傅庭秋依稀看见那是个极深的洞穴,而他之所以能看见蓝火,是因站在通往洞穴的密道上,傅庭秋眼尖的发现正对着他们的地方,似乎还有洞口,如此洞穴内应不止一条密道。
傅庭秋手腕极轻的动了下,立刻遭到身侧人的大力镇压,他还未有其他动作,便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细碎声,这声音过于熟悉,让傅庭秋想到满地的碎骨头。
来者极快,与傅庭秋二人先前见过的骨架略有不同。
来势汹汹的骨架上空空如也的两骷髅眼里飘着两团蓝火,与洞穴内的那团蓝火如出一辙,如若非要说个不同,那便是要小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