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章
傅庭秋与谢焉敲定三日后前往塞外,梁天阙并无意见。
夜已深,偶有更夫敲梆,警醒百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傅庭秋踩着敲梆声,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谢焉房内。
谢焉房内烛火早已熄灭,此时门窗紧闭,将皎白的月光止于门外,让人看不清房内的景象,傅庭秋顺着白日里看过的景象,脚步轻慢的朝着床畔走去。
临近初冬,帷帐依旧未曾拆去,此时被放下,将床上景象遮的严实,不知为何,傅庭秋忽然想起,那夜在万秋山庄,他也是趁着夜深人静,怀抱玄铁,偷偷摸摸的去找谢焉。
但那时的心境与此刻一比,相差甚远。
此刻,他两双空空,衣衫尚且完整,怀着一颗躁动的心,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越是靠近帷帐,傅庭秋越是紧张,他深呼吸,顷刻屏息,快步上前,像是要给自己一个痛快似的。
人方才到床畔,还未来得及掀开帷帐,自帷帐的罅隙内,伸出一只手,准确无误的擒住他的手腕,趁他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一把将他拉了进去。
傅庭秋张口欲喊,谁知拉人之人,对他颇为了解,另一只手捂在他的唇上。
傅庭秋后背落在柔软的床榻上,身前被人堵着,双手双脚皆被禁锢住,浑似没了自由的傀儡,他抬眸,于黑暗中对上谢焉含笑的双眸。
他动了动唇,只小声道:“你在等我?”
谢焉不答,微微俯身,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待离开,却被傅庭秋追着他亲的姿势引诱,又垂首将他深深吻住。
二人分开,傅庭秋急促呼吸,依旧不肯消停:“一月不见,楼主便想如此打发我?”
谢焉面上染了浅笑,透着几分深情,凑在傅庭秋耳边,气语道:“那你想要什么?”
傅庭秋冷不丁遭此挑逗,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他动了动双手,谢焉会意的松开,方才松开,便觉得那两只手轻车熟路的将他衣衫褪去大半,谢焉也不阻止,似笑非笑的望着傅庭秋。
傅庭秋被谢焉看的面红耳赤,饶是如此,他依旧坚持着将谢焉的衣衫褪了个干净。
到此,傅庭秋停手,竟是没了下文,看其呆住的模样,怕是不知如何是好。
谢焉忍不住笑了,这一笑惹得傅庭秋脸色更红,恼羞成怒道:“有什么好笑的!”
谢焉微微收了笑意,低声道:“先教你点其他的,好菜,得慢慢来。”
言罢堵了傅庭秋的唇,让这人好生消停一番。
天蒙蒙亮时,傅来起身如厕,半睡半醒间,看见他家少爷衣衫不整,手忙脚乱的从谢焉房内跑出来,偷偷摸摸的似做贼般回房关门。
傅来揉揉眼,正巧看见傅庭秋关上门。
他当即呆愣在原地,心中悲怆,不住的哭喊道:身娇肉贵的公子终于遭到魔爪了。
悲怆未完,被尿意逼得惊慌失措,顾不上哭喊,急急忙忙如厕去了。
三日一晃而过,塞外之行的人有傅庭秋、谢焉、傅来、清风及领路者梁天阙。
明面上只有这五人,藏于暗处的知南楼影卫不计其数,几乎掏空整座知南楼。
娇生惯养的傅少庄主选择马车出行,谢焉也没拦着,去往塞外路途遥远,以傅庭秋的娇气,骑马委实过于难为他。
他们一路该吃吃,该睡睡,游山玩水似的,白马过隙,一月已过,寒江镇近在眼前。
傅庭秋裹紧黑色狐裘,手捧小暖炉,对身着常服,喝着茶的梁天阙道:“塞外也如此冷?”
梁天阙咂巴了一声:“远比这寒冷许多。”
见傅庭秋畏寒的缩缩脖子,低眉垂眼间皆是风华,却无端透着几分楚楚可怜,他道:“你是修炼之人,为何如此惧冷?”
傅庭秋:“身体不怕,只不过我心里怕。”
梁天阙哽了哽:“这是何意?”
傅庭秋看了他一眼:“你只当我病了便是。”
梁天阙:“过了寒江镇,再过蔼雪山,便要入塞外,踏进塞外的那一步起,你得收起一身公子哥的脾气。”
傅庭秋:“怎么?”
梁天阙神色严肃:“塞外不论尊卑,只论强者,是个强者为王的地方,你这等容貌,在塞外极容易引起祸端。”
傅庭秋长眉微扬:“如此说来,生的好,也是我不对?”
梁天阙笑道:“你若是肯委屈几分,做出攀附谢楼主之态,倒可以抵挡些许欺软怕硬之徒。”
傅庭秋:“我似乎没得选。”
梁天阙:“以你武功修为,亦可以以强制强,但因此麻烦定会不少,此行你们必不想节外生枝,是以,你稍作遮掩较好。”
傅庭秋明白梁天阙是一片好意,遂点头领情。
二人在马车内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车外驾马而行的清风亦不甘寂寞。
清风:“那晚,你将人如何了?”
谢焉瞥他一眼,似在问哪一晚。
清风眼角一抽,压着声音道:“别装傻。”
谢焉:“没怎么。”
清风:“看来你注定要入赘万秋山庄,我和大哥还需为你准备份丰厚的嫁妆,免得被人瞧不起。”
谢焉静默片刻,问道:“在你与大哥眼中,除去嫁娶,未有其他说法?”
清风惊疑:“还有什么?同住吗?”
谢焉:“倒也可行。”
这会儿轮到清风静默,片刻后他道:“行吧,你与傅庭秋开心便好。”
谢焉不答,他能感受到清风那秘而不发的紧张感,此行清风的目的,是为勘察,对塞外的不了解,让他们束手束脚,极为被动,是以朗月与清风一合计,想在塞外建立一处知南楼。
想法是好的,只是不知塞外的景象允不允许。
清风左顾右盼,见诸多苍凉景色,无端为心头也添上一抹苍凉,低叹了口气。
谢焉难得见他愁眉苦脸的模样,于心不忍遂安慰道:“在塞外,人虽寸步难行,但钱却是畅通无阻的,你无需担心。”
清风并未因他安慰而放松,反而有些毛骨悚然,他道:“你何时变得这般善解人意?莫不是被走了舍?”
谢焉:“……”
清风见他冷面不答,分外不想理自己,又是熟悉的棺材脸,方才放心道:“应是错觉,我说你怎会安慰我呢,肯定是我日思夜想过度,幻听了。”
谢焉:“……”
清风自我感觉良好后,情绪恢复,同谢焉碎碎念起来:“出行前,大哥说为你备下一位得力干将,便在这寒江镇候着呢,说是你熟知之人,你可知是谁?”
谢焉静思片刻,缓缓摇头。
清风啧了一声,嘀咕道:“大哥装神弄鬼,弄得我十分好奇。”
谢焉不再理他,自顾自的驾马。
清风见状,倍感无聊,只好将算盘取出来,放在马鞍前,噼里啪啦的算起来。
待见到庭院前与柳雪裳站在一处的绝艳女子时,谢焉便明白朗月说的干将是谁。
如今婳祎身为合欢派的活招牌,周旋在与各大门派交好的旖旎漩涡内,时时要以表态为由的出行,此时答应朗月前往塞外,不仅是为合欢派拉的知南楼做靠山,更为她自己。
前几月得归隐寺大师提点,她修炼更上一层的机缘便在塞外,让她孤身一人前往,固然是不敢的,恰好接到朗月的来信,当真是瞌睡了,便有人送枕头。
傅庭秋裹紧狐裘,掀开车帘,瞧见婳祎时,笑意更浓了些。
反观婳祎,看见他,面色先是一僵,后若无其事的上前一一拜见。
婳祎福身:“傅少庄主,近来安好。”
傅庭秋走到婳祎面前,回了一礼:“安好,没想到会在此见到姑娘,真让我惊喜意外。”
婳祎微笑:“此行还请傅少庄主多多照顾。”
傅庭秋后退半步,谦让道:“姑娘客气了,说不准谁照顾谁呢。”
婳祎笑容不变,只是眼中真诚稍多了些。
梁天阙同傅来站在一处,看见婳祎,仅是一眼,便挪开目光,四处张望。
傅来见状,疑惑道:“她不好看吗?”
梁天阙胡乱点头,似承认傅来的话。
傅来不放弃的追问:“那为何你不看她?”
梁天阙觉得傅来有些一根筋,但不知傅庭秋为何带着一根筋出远门,遂不好轻易得罪,他道:“好看是好看,不合眼缘罢了。”
傅来只当他与傅庭秋一样,喜好不同,颇为遗憾的转开目光,继续看婳祎。
婳祎:“清风楼主,谢楼主,朗月楼主特意遣我在此等候,一是让我与几位一同前往塞外,二是托我给二位带句话。”
谢焉惜字如金,清风可不是。
清风落落大方:“姑娘请说。”
婳祎:“无论是否能取回知南令,你二人务必平安归来。”
谢焉垂眸,平静的内心忽然热了。
清风微怔,半晌讷讷道:“那是自然。”
婳祎装作未看见,笑颜如花道:“那各位先暂做休息,明日再行启程。”
傅庭秋也有这个意思,马车虽不劳累,时日久了,难免有些受不住,近来又临近冬季,他畏寒怕冷的紧,总觉得哪哪都透着冷意,让他颇为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