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秋没想到梁天阙还知道谢焉废了白独归一事,他奇道:“你知道不少事情啊。”
梁天阙瞧了他一眼,嗤笑道:“我们塞外什么都不如中原,但情报,绝对比你们中原厉害,这点你无法否认,你们修真各派的掌门今日吃了什么东西,睡了哪个美娇娘,不出一日,塞外无论老幼妇孺,人尽皆知,只有我们想不想,没有我们知不知道。”
好比与白长醉合作一事,他听信白长醉一面之词,没想过查证,结果被白长醉摆上一道,惹下傅庭秋这个麻烦。
这等狂傲之话未免太过于嚣张,傅庭秋笑道:“那你倒是给我说说,白长醉与萧云生打算如何对付我?”
梁天阙沉默片刻,抬头看他,似有些怜悯,他煞为好意的劝阻道:“不要去塞外。”
傅庭秋:“不可能。”
梁天阙叹气:“那个什么知南令,真的那么重要?”
傅庭秋:“我与梁公子无亲无故,你为何要阻止我去塞外?”
梁天阙默然,少顷道:“因为不打不相识嘛,我义父说,中原强者多如牛毛,让我懂得察言观色,多交些朋友,如若能在中原混的如鱼得水,那七星寨前途无量。”
傅庭秋:“做朋友言之尚早。”
梁天阙:“你不就是想让我带你去塞外,找萧云生吗?”
傅庭秋轻笑,并不说话。
梁天阙目光一转,小声问:“如若我助你取回知南令,你是否能助七星寨在中原站稳脚?”
傅庭秋抬眸审视他,见梁天阙满目认真,态度诚恳,仿佛这是经过他深思熟虑后,方才提出的可行办法:“我怕你与白长醉联合起来算计我,再者,你不怕我事成后杀你灭口?”
梁天阙闻言一愣,随后洒然一笑,竟有几分畅快:“若是如此,那万秋山庄的名头也算尽数毁在你手里。”
傅庭秋嗤笑,懒得接话。
“若是公子真愿意做引路人,事成之后,知南楼愿倾力相助。”有人含笑道。
傅庭秋缓缓抬眸,看向台阶口。
梁天阙在此人开口时,浑身紧绷,戒备满满。目光倏然凶狠,若是来人有一丝妄动,他便能倏然出手。
清风露面,感受到梁天阙的杀气,哑然失笑:“梁公子不必紧张,我不是来同你打架的,我是生意人,只会谈生意。”
梁天阙窥见傅庭秋毫不意外的神色,明白来人怕是与傅庭秋认识。
傅庭秋:“清楼主,近来安好?”
清风彬彬有礼:“极好,少庄主安好。”
傅庭秋:“挺好。”
傅庭秋扫向清风身后,并未见到谢焉,不免有些失望。
清风混迹人场多年,早已修成识人眼色的人精,他轻抬下颚,意有所指。
傅庭秋微怔,目光顺着清风所指方向看去,一个冷若冰霜的男子,自另一边台阶口走来。
梁天阙又见到一个陌生男子,且这陌生男子武功修为他皆看不透,这让梁天阙内心一颤,已有奉命唯谨的意思。
清风走到傅庭秋与梁天阙身侧:“想必梁公子知道知南令本是知南楼的东西,不过是被萧云生伺机盗走。”
梁天阙被谢焉威慑,谈吐自然别扭起来:“知道是知道,但八神殿岂是那么好闯的?没点真本事,八神殿早被扶桑门端了老窝。”
傅庭秋:“纵使龙潭虎穴,也得走一遭。”
梁天阙无奈:“我并未不答应,只是不想你们去送死。”
傅庭秋:“多谢梁公子的好意。”
梁天阙偷瞄谢焉,轻声道:“萧云生没安好心,若是你们贸然前往塞外,怕是前脚进,后脚便被放在砧板上,剁成包子的肉馅。”
清风忍不住笑了,他道:“塞外果真有人肉包子?”
梁天阙面色严肃,纠正道:“我并未与你们开玩笑,要不,我先将我们那的景象说给你们听听,你们再做打算?”
旁听未曾出过声的谢焉忽然道:“不必。”
傅庭秋亦点头,确实不用,无论如何都要走一趟的地方,听些无稽之谈,并无多大用处,以梁天阙先前的说话,对方应是想吓吓他们,好让他们打消去塞外的打算。
梁天阙吃瘪,小心翼翼的瞄着谢焉,生怕惹的谢焉不快,便稀里糊涂的丢了性命。
梁天阙身为芙蓉阁的少东家,莫名其妙的被砸场子,还被人带走,他将事情来回想了几遍,都觉得十分憋屈,有心发怒,碍于谢焉,不敢发作。只好躲进清风给他安排的房间内,悄然发泄。
谢焉落脚的地方依然是前几次的小院。
傅来自芙蓉阁包厢内被摇醒后,寸步不离的跟着傅庭秋,生怕他眨眼便没了人影,又同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打起来。
傅庭秋:“你是说萧云生没给你具体地方?”
谢焉点头。
傅庭秋哂笑:“萧云生不知你会如何对付他,竟想出这法子来拖延时日。”
谢焉:“此处知南楼的账房先生是他的人,倒是给了线索。”
傅庭秋:“如何?”
谢焉:“茶楼已去过几回,并未有明确消息。”
傅庭秋笑道:“那楼主今日便与我再去一趟吧。”
谢焉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因清风的缘故,每每在茶楼听书,总能遇见相熟之人,惹的人没法好好查询。
傅庭秋回头交代:“傅来,帮我办件事。”
傅来苦着脸上前,明知这是傅庭秋为了支开他想的法子,他也不得不从。
傅庭秋耳语交代一番,傅来皱着脸的瞬间撑开,眉开眼笑的走了。
谢焉低头喝茶,抬眸对上傅庭秋声色犬马的目光,他不由得抿唇,轻声问:“怎么了?”
傅庭秋知晓附近定有知南楼的高手暗中守着,高手自当耳聪目明,心思细腻,但他仍然按捺不住想撩闲的心。
傅庭秋前倾,压低声音道:“一月未见,你可想我?”
谢焉不动声色的挪挪位置,让自己离桌子更近些。
傅庭秋见状,眼中带笑,继而压着声音又道:“你既想我,为何不给我写信?”
谢焉不答,只静静的看着他,目光中的情意无法描述。
谢焉不说话,傅庭秋不会善罢甘休,他双臂放在桌子上,又向谢焉那边挪了挪身躯,想离谢焉更近些:“你倒是说句话,是想我,还是不想我?还是说,在这一月里,谢楼主另寻新欢?江湖上能与我一争高下,又能拉下脸面主动向谢楼主求欢之人,怕是只我自己。”
谢焉垂眸,不让傅庭秋看见他目光中的笑意。
傅庭秋自言自语:“好啊,我说这么多的话,你竟是沉默不语,难道说还未翻云覆雨,你便对我失了兴趣?亦或者,楼主你身患隐疾,不忍我往后过苦行僧般的日子,想放我自由?”
谢焉听不下去了,不过是不想将情爱挂在嘴上,结果惹得傅庭秋胡乱猜忌。
他伸手捏住傅庭秋的下巴,身躯前倾,在傅庭秋唇上印下一吻,想起这人方才的胡言乱语,他泄愤般的轻咬了一口,才将人放开。
傅庭秋吃痛的捂着唇,两眼泪汪汪。
谢焉看了他一眼,施施然的端茶再喝一口。
傅庭秋:“原来如此。”
谢焉喝茶动作一顿,抬头疑问:“怎么?”
傅庭秋挤眉弄眼:“你不想我多说话,只想让我动手动脚。”
谢焉:“……”
傅庭秋:“别害羞,下次我什么话都不说,直将楼主封唇便是。”
谢焉轻咳一声,只觉得待在小院四周的高手心里怕是不好受。
傅庭秋:“楼主觉得,此行能否取回知南令?”
谢焉淡然道:“能。”
傅庭秋轻笑:“楼主说能,那便能吧。”
谢焉不再说话,垂眸想,知南令是他给出去的,自然要由他收回来,理所当然的一件事,并没有什么好怀疑的。
再者,塞外江湖再危险,他不是孤身一人,又有何惧?
☆、第□□章
傅庭秋与谢焉欲前去茶楼打探消息,梁天阙听闻后,犹豫再三,也跟着一道。
茶楼热闹依旧,门庭若市,傅庭秋几人来的不算晚,饶是如此,也只能分的一处偏僻的雅座。
方才坐下,说书人手持旱烟袋,端着方小茶壶,一步三晃的行至案台处。
梁天阙偏头一看,轻轻嗤笑。
傅庭秋见状,轻声道:“可有不妥?”
梁天阙:“在塞外混不下去的江湖骗子。”
傅庭秋长眉一挑:“哦?”
梁天阙见说书人居然是个熟面孔,便生了几分聊聊无趣,他道:“此人在塞外以卖情报为生,后因一手情报卖多人被发现,断了生路,原以为死在无人知晓的角落,谁知竟在此处混的风生水起,看架势挺多人愿意捧他的场。”
傅庭秋回想起前两次来的景象,确实有不少人冲着说书人来的。
傅庭秋:“依你之言,这书咱们没必要听下去?”
梁天阙:“不,听听吧,我也想听听,他会给你们什么消息。”
傅庭秋:“我觉得他胡说八道的可能更大些。”
梁天阙一笑,唇角梨涡乍现:“他若是空口无凭的胡说八道,我便将他拦下,帮你们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