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端着茶盏,维持着掀开茶盖的姿势,偏头道:“今日你想问什么,我便答什么,过时不候。”
傅庭秋低声叹了口气,抬眸笑道:“那您可知七星寨?”
徐老再次抿茶,轻声道:“知道,几百年前不过是没什么用的山贼窝,如今应该混得不错吧,前几日听你父亲说,七星寨入了中原,大抵是寨子做大了,胆子也跟着肥起来,不知天高地厚。”
傅庭秋:“我与七星寨的梁天阙交过手。”
徐老放下茶盏,捋着胡子道:“我已多年不问世事,不知这梁天阙是何人,但依稀记得七星寨寨主姓梁,应是有关系的。”
傅庭秋:“我与梁天阙短暂交谈得知,如今七星寨与扶桑门合作,但与八神殿不合,几百年前的八神殿,也像如今这般厉害?”
徐老老神在在,坦然道:“自然不是,那时扶桑门称霸塞外,八神殿这等小门派,在扶桑门的压迫下,根本成不了气候,再者,八神殿那时养蛊的只是女子,塞外的女子本便稀少,更让八神殿岌岌可危。”
如今的八神殿,男子居多,至少在与八神殿打交道的几次,傅庭秋未见过一个女子。
徐老又道:“近数十年,八神殿遭到大换血,门内弟子不再局限于女子,这才给了八神殿与扶桑门对抗的资本,我知如今八神殿的殿主名曰萧云生,是个极难对付之人。”
傅庭秋点头,萧云生确实狡猾,比之白长醉而言,萧云生更难对付。
徐老站起来,走进房内,片刻后折返,手里拿着一方小瓷瓶。
徐老:“这是能逼退蛊虫的药丸,你拿着,以防万一。”
傅庭秋伸手接过,轻声问:“百凤蛊只有女子的血能豢养出吗?”
徐老摇头:“不尽然,但纯净女子血养出来的百凤蛊最好。”
傅庭秋:“萧云生曾说,百凤蛊在他眼里算不得什么。”
徐老沉吟片刻,面色陡变:“莫非他养出更为厉害的……”
傅庭秋不追问,静静的等着徐老自行开口。
徐老抬眸,拧眉沉声问道:“你与他交过手吗?”
傅庭秋缓缓摇头,他与萧云生并未交过手,只知道萧云生修为武功不低,但处在何等境界,他不得而知。
徐老似瞬间紧绷,交代道:“与他交手,千万要小心,他若是炼成比百凤蛊更为厉害的蛊虫,恐怕…他想让谁死,谁便死。”
傅庭秋忍不住问道:“没有对付他的办法吗?”
徐老沉思少顷,缓缓摇头:“我未见到他人,不好妄下结论,你只需记住,若是他不死不休,你定要小心,莫要被他养的蛊沾上身,否则性命不保。”
傅庭秋心下惊讶,连连应下。
作者有话要说: 咸鱼作者,三本同时更新,慌的一笔。:)
再次给梁天阙求个收藏…巨甜巨撩,信我!
不信,我给你们开小灶。
☆、第六十章
傅庭秋还未来得及同谢焉说他遇见梁天阙一事,谢焉的来信先到了他手中。
拆开信方才看了两行,他忍不住捂脸,在他昏迷的这几日里,他爹到底干了啥。
傅青松听闻他回来了,带着端着药的傅来前来寻他,见他拿着信,一脸的惨不忍睹,不免生出疑惑,他怎么了?
傅青松:“想知道的徐老都告知你了?”
傅庭秋点头,对傅来道:“你先出去,我同老爷有些话要说。”
傅来犹豫着,看见傅青松微不可见的点头,方才躬身退了出去。
见傅来将门带上,傅庭秋将信递到傅青松面前,有气无力道:“父亲,你对谢焉说了什么?”
傅青松一脸无辜:“我什么都没说,只道你在归家途中被扶桑门伏击,重伤未愈,让他处理完璇玑城的事,来万秋山庄寻你罢了。”
傅庭秋会信才真是见鬼,他点着信上那句‘他心意我已知晓’,满面严肃道:“那这话是何意思?”
傅青松见傅庭秋面色不太好看,也不想因这等事耽误傅庭秋,他从实交代道:“我不过是以长辈的身份向他询问,是否有意与你结成伴侣罢了。怎么?我儿觉得我多管闲事了?”
傅庭秋无话可说,这叫什么事?他与谢焉的事堪堪有些眉目,傅青松便迫不及待的追问谢焉,换做他是谢焉,大抵也不是个尴尬能揭过去的。
傅青松见他面色更不好看了,不由得担心道:“若是他不肯与你诚实相待,让你苦苦追着,怕是结果不太好。”
傅庭秋板着脸道:“此事我自有决断,父亲,我想将揽光铃归还给合欢派。”
傅青松微怔,皱眉道:“你与合欢派有交情?”
傅庭秋:“与名动界内的婳祎姑娘有些交情,我想问父亲与合欢派的恩怨,是否当真无法释怀,这几年万秋山庄的声势一如既往,但实际大大不如从前,下坡路走的不算明显,时日久了,有心人自然看得出来。”
傅青松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正因为如此,你才让我同江家交好,如今又与我说起合欢派的事,我哪能不明白。”
傅庭秋只听傅青松提过一嘴与合欢派的恩怨,但具体如何,傅青松却从未明白说过。
傅青松将药碗推到傅庭秋面前,轻声道:“你先将药喝了吧,合欢派的事情,待我慢慢说与你听。”
傅庭秋喝完药,苦得直皱眉头。
傅青松失神片刻,听见碗底轻轻落在桌面上的声响,他回过神来,将尘封多年的往事娓娓道来。
待傅青松说完,傅庭秋只觉得匪夷所思。
他望着傅青松,难以置信道:“所以,你是因派中门主瞒着身份与你谈情说爱,才……”
傅青松老脸一红,死撑着面子道:“她若是坦言,我定不会介意她的身份,可她欺骗在先,又始乱终弃在后,怎能让我不生气?”
傅庭秋忍俊不禁:“分明是你恼羞成怒,才为自己寻了个借口,还将揽光铃收起来,等着人家亲自上门来寻。”
傅青松惆怅道:“怕是等不到了,她早已不在人世,是以为父很是着急你与谢焉的事,这趟塞外之行凶多吉少,若是……”
傅青松说不下去,眼眶已红,不再望着傅庭秋,转脸看向别处。
傅庭秋明白傅青松的意思,人生在世有太多的措不及防,傅青松在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他,要珍惜眼前人。
听完傅青松与合欢派间的事情,他并未有轻松,心头反而沉甸甸的。
傅青松神色已平复,面色如常道:“起身去璇玑城前,先去看看你娘吧,她许久未见你,想你的紧。”
傅庭秋想起傅夫人波澜不惊的模样,忍不住问道:“我娘她知道……”
话还未完,便被傅青松打断:“她自是知道的,与我成亲亦是心甘情愿。”
傅庭秋:“我娘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这都能忍。”
傅青松笑道:“她对我不爱,便不在乎,生下你后,一心皈依佛门。再不问尘世凡俗。”
傅庭秋:“那揽光铃……”
傅青松想了想,道:“你若是想还,便还了吧。反正咱山庄内不差这一两件法宝。”
傅庭秋点头,心想:若是让婳祎听见这话,不知她会作何感想。
又过几日,傅庭秋的伤势好了许多,带上傅来,傅庭秋辞别傅青松,踏上探母的道路。
傅夫人潜心修佛的地方离璇玑城不远,也算顺路,傅庭秋启程那日便给谢焉去了信,让谢焉有个准备。
至于,为何让谢焉有准备,傅庭秋自己也未想明白。
谢焉闭眼揉着额角,手边是清风方才送过来的消息,八神殿在塞外的地位虽不及扶桑门,但也不甘示弱,尤其这几年在萧云生的带领下,许多事上都与扶桑门平分秋色。
塞外的修真界只比中原的复杂,撇开八神殿与扶桑门不谈,如今又冒出个七星寨,前两日他与清风装作寻常人去芙蓉阁,还未打听出什么,便看见白长醉跟白独归,二人为了避免与白长醉正面冲突,只能提前离开。
探子也无法从芙蓉阁打探到更多有用的消息。
因芙蓉阁被七星寨接手后,阁内多派的眼线被拔出不少,若不是知南楼的眼线机灵,此时该已气绝,暴尸荒野。
眼下能确定的是,扶桑门与八神殿却是闹翻了,转头与七星寨勾结在一处。
难处便在这七星寨上,中原界内对其了解颇少,偏偏塞外传回的有用消息寥寥无几,这便成了变数。
清风去而复返,眉目间皆是凝重:“白长醉回塞外了。”
谢焉睁眼,目光冷然:“萧云生已先一步回去,他怕再晚些,塞外的霸主怕是要易主了。”
清风欲言又止。
谢焉看他:“何时学的婆婆妈妈的?”
清风想将金算盘甩到他脸上,无奈心疼金算盘被剥削,只好忍耐道:“傅庭秋来了。”
谢焉目光中有丝亮光闪过,他道:“一月有余,他的伤势应还没好全。”
清风见他面色与寻常不同,遂古怪道:“先前朗月与我说,你对傅庭秋有所不同,我还不信,如今一看,你这分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