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焉与傅庭秋并肩而行,余光冷冷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傅庭秋发觉,抬头冲谢焉露了个笑。
二人间亲密无间的来往敲响傅来心中的警钟,直觉他家少庄主与谢焉发生了了不得的事情,在他不知情的时候。
傅来跟在二人身后,心有憋屈说不出,他眼睁睁的看着傅庭秋与谢焉同进同出,判若一人。
谢焉将前往玉衡城一事,告知林老,让他自行离去,怎么说林老也是个元婴期修为之人,无需有人伴着,交代完,傅庭秋跟谢焉快马加鞭前往玉衡城。
玉衡城依山建造,三面环水,出入城皆有吊桥,夜幕降临时,自有守卫将吊桥收起,封锁城门,不再让人出入,城内近来守卫增加许多,入夜后还有护卫队不分昼夜的巡夜,似颇注重百姓安危。
但被保护的百姓,心中隐有危机拂之不去,似阴霾,未得阳光,不见晴朗。
江家百年前曾是号令江湖的一代大家,如今虽落魄,却依旧不失大家风范,江宅立于闹市之中,占地数万亩,极尽大雅,门口两尊石狮子,似是活物,双目圆瞪,仿佛能将世间污秽之物尽数清净。
江穹打开房门,瞧见站在门口的江老爷子,眼皮子一跳,不祥预感骤发。
江老爷子看也不看他,低声叹道:“塞外传来消息,八神殿殿主携四大护法,动身前往中原,观其模样,是要来江家取走惊鸿剑。穹儿,你可做好应战的准备?”
江穹面色一肃:“他来,我让他有来无回。”
江老爷子转身,欣慰满满:“你有此等志向是好的,恐怕你不是萧云生的对手,他养蛊数十载,怎会轻易栽在你手中?况且,他手下还有四大护法,暗中精英无数。”
江穹噤声片刻,轻声道:“无论如何,我都愿与他一战。”
江老爷子:“用过早饭,你便去城外骄阳亭等傅少庄主罢。”
江穹面上欣喜一闪而过:“他果真来了?”
江老爷子挑眉:“傅庄主亲函已到我手中,算算时日,应是今日到,与他同行的还有知南楼三楼主谢焉。”
江穹露了丝笑意:“祖父不是问我交的朋友是何人吗?便是这傅少庄主与谢楼主。”
少年还青涩的面容上有些许骄傲神色,唇角微勾,神采飞扬,端的是风流少年郎的模样。
江老爷子目光隐有哀痛闪过,他垂眼再抬眼,那丝哀痛消失无踪:“你能与他二人成为朋友,甚好。”
江穹随着江老爷子去往前厅用饭,路上江老爷子不断交代江穹,与傅庭秋此类人交好时,需多多注意,又该如何与谢焉交好,诸多事宜,尽数说道,听的江穹疑惑不解。
寻常时候,江老爷子断不会告知他这些事,今日是怎么了?
江老爷子见江穹面有疑惑,便停住不言,转而说起祁小少爷,江穹面色一松,与江老爷子说了几句。
这便到了前厅,令江穹意外的是,往日里不常与他一道用饭的江珀,居然也在。
瞧见他进来,面上存有尴尬,更多的是跃跃欲试,目光遥遥的看向他,张口想说话,却不知为何又闭上了。
江穹对江老爷子父子两的奇怪动作,心生疑惑,奈何两位扮猪吃老虎的老江湖,硬是没让他看出半分不对,三代同堂的用罢早饭。
待江穹临出门时,江珀喊住了他。
江珀将从库房取出的剑递过去:“你剑法早有所成,是时候用临渊,先前你独去蔼雪山时,我便有意将此剑交于你,诸多考虑最终未能给,今日,便给你罢。”
江穹的目光在江珀与江老爷子间来回看,他皱眉道:“你们有事瞒着我。”
江老爷子轻哼一声:“你这个做爹的,还没儿子精明,骗儿子都骗不过,真真丢了做老子的脸。”
江珀满脸尴尬,将临渊剑放到江穹面前,小声道:“接着,为父想给儿子些许好处,还要讨好谄媚,委实有些丢脸。”
江穹未得到答案,不肯接剑。
江老爷子哼笑道:“傅庄主来信明言,傅少庄主带了把好剑前来,在信上将那把剑吹的世间少有,无与伦比,你爹起了攀比心思,非要你用临渊剑,让傅少庄主开开眼界。”
江穹询问的目光落在江珀面上。
江珀抹了把脸,似有难色,他没好气道:“谁都知万秋山庄乃是铸剑世家,我江家乃是藏剑世家,我便不信他铸造的剑,能比得上临渊。”
江穹将剑接过,抬眼看向江老爷子:“祖父多大年纪,竟也跟着胡闹。”
江老爷子笑骂:“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想要临渊剑多少时日,当我不知?去罢,莫让傅少庄主见不到人。”
江穹将临渊剑看了个仔细,心下愉悦,点头称是,转身带着临渊剑,脚步轻快的离开江宅。
此时艳阳高照,日头渐烈,放眼整片江宅生机勃勃,孕育几代世人,似将流芳千古,世代流传。
江穹踏出江宅几步远后,鬼使神差的回头望去,只见江家古朴的门匾牢牢的挂在门头上,两尊石狮子精神抖擞,四处皆透着朝气蓬勃,颇有气运。
江穹硬压下心头的躁动,将那丝不祥的征兆尽数抹去,朝着城外驾马而去。
玉衡城外,骄阳亭。
江穹虽年少,但容貌惊人,气度不凡,一身华服彰显世家公子身份,令来往不少女子频频看向他,含羞带怯,流连忘返。
江穹视而不见,怀抱临渊剑,目不转睛的望向官路,期盼着傅庭秋早些出现。
傅庭秋并未出现,倒是出现一位令江穹不胜其烦的人。
婳祎得到扶桑门要来江家夺剑的消息,一路不曾停歇的赶来,在江家附近寻觅良久,终得江穹出门,尾随至骄阳亭。
婳祎看江穹的模样,猜想他是在等人,至于在等谁,婳祎无法得知。
她没有更为合适的机会接近江穹,唯有此时,尚且算的良机。
婳祎身姿婀娜,行走间似步步生莲,笑容灿若桃花,望向江穹的目光柔情似水,浓情蜜语皆在其中,走进骄阳亭时,目光中更有势在必得。
江穹只看了婳祎一眼,便毫无表情的收回目光,继而看向官路。
婳祎内心失落泛滥,面上不显分毫,她盈盈的俯身,柔声道:“江公子,婳祎这厢有礼。”
江穹看也不看她,只冷声的轻轻嗯了一声。
婳祎:“婳祎与江公子当真有缘,在此处竟能相遇。”
江穹一言不发,保持缄默。
婳祎再道:“江公子,婳祎虽出生合欢派,但对事待人皆出自诚心,公子果真看不见婳祎这颗真心?”
江穹冷眼看她:“婳祎姑娘,我早已说得清楚,我对姑娘并未有何等情意,更不曾有过想法,还请姑娘不要再做纠缠,贵派如何亦不是我所能批判的。”
婳祎难得听江穹说如此多话,但这话说出来委实伤人心的紧,婳祎眉头微锁,楚楚可怜:“公子,婳祎对你一往情深,哪怕做个无名无分的暖床丫头,也是愿意的。”
江穹单刀直入:“我非好色也非多情之人,做不出姑娘说的这等事,另外,请姑娘自重,贵派若是知晓派中圣女这般追着人,恐怕无颜面对江湖中人。”
婳祎面色青白交错,顷刻间难看至极:“江公子,婳祎好生劝说,竟惹得公子怨怼相待,罢了,我便将真相告知你。”
江穹:“不必了。姑娘还是多看待看待贵派吧。”
婳祎气极反笑,娇笑连连,却有几分恶意:“江公子,江家的惊鸿剑曾名扬万里,更令八神殿闻风丧胆,可惜如今躺在剑冢里如死物,即便这般,还是引得八神殿觊觎,不知江家如今可好?”
江穹面色骤冷,语气低沉:“与你何干?”
婳祎面色有几分怨毒,笑道:“与我无关,难道还与公子无关?我只道今日萧云生便会到玉衡城,为何江公子会出门?”
江穹脸色骤变,想起江老爷子与江珀的反常,心头拂过阵阵冷意,事已至此,他哪还有不明白的?
婳祎观江穹极为不好看的面色,深感扬眉吐气:“江公子,如若江家没了,你可便成了江家唯有的独苗,真真是叫人可怜见的。”
江穹暗自咬牙,不肯相信婳祎的话。
婳祎淡笑一声,反而不再说了,由得江穹胡思乱想。
此时官路远处,有一人驾马腾飞而来,那人容貌俊美,面色肃然,握着马缰的手中还握着一把剑,另只手握马鞭轻扬,一身青衣与白色禅衣飘然飞舞,端的是飒飒风姿,风华月貌。
傅庭秋一眼便瞧见骄阳亭内的江穹,再看见婳祎时,笑意蓬发。
想必婳祎极为烦他,每每有与江穹相处的机会,都被他破坏,换做他是婳祎,定也烦。
傅庭秋翻身下马,走进骄阳亭,打破江穹与婳祎的沉默以对。
傅庭秋:“婳祎姑娘,又见面了。”
婳祎笑容轻快:“傅少庄主有礼。”
傅庭秋:“姑娘何时与江穹关系这般好?相约在此处等我。”
婳祎笑道:“傅少庄主说笑了,婳祎偶遇江公子,多说上几句话罢了。”
傅庭秋扬起笑容,笑意不达眼底:“姑娘想看江家的笑话?姑娘以为,我会不知道扶桑门与八神殿打的什么主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