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焉:“技不如人,何必穷追不舍?”
眼见谢焉要出大门,白长醉如何肯放他走?更何况谢焉怀中还有个让他膈应的傅庭秋,若是他能将谢焉击杀于掌下,傅庭秋离死便不远了。
美梦当真的白长醉,暗提口气,离弦之箭般飞向谢焉。
谢焉察觉身后有风袭来,他转身单腿着地,另一腿抬起,将傅庭秋的腿弯放在膝盖处,聚起灵力,与白长醉对上一掌。
两道掌风同样霸道,谁也不逞让着谁,灵力相撞分散,二人各退一步。
白长醉死死盯着谢焉,咬牙切齿:“谢、焉!”
谢焉后退一步,将傅庭秋稳稳抱在怀中,面色冷如冰雕:“萧云生要跑了,他若是走了,你想再拿到知南令,难如登天。”
白长醉猛然回头,果然看见萧云生站在青铜器上,似在召唤什么,白长醉知道,萧云生在召唤雕,那是种极为灵性的动物,被八神殿常年豢养,必要时候方能出行。
白长醉顾不得许多,转身向萧云生追了过去。
萧云生无可奈何:“谢楼主,你这是何必呢?”
谢焉冷声:“我拖住了他,让你跑了,我有何好处?”
昏昏欲睡的傅庭秋,听闻此话,只想放声大笑,未曾想谢焉竟也会祸水东引。
被萧云生抽走的那条蛊,在傅庭秋身体里肆意游走了一圈,对他照成极大影响,此时傅庭秋精神不济,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场。
萧云生回身与白长醉交手,抽空对谢焉道:“若是我说将知南令还给你呢?”
谢焉好整无暇:“万不可能。”
萧云生躲过白长醉抓向心口的一爪,偏头道:“我将傅公子治愈完全。”
谢焉低头望着怀中皱紧眉头的傅庭秋,再抬头毫不留情:“你不可信。”
萧云生在蛊方面造诣非常,是以年纪轻轻便是八神殿殿主,可他修为武功再高,也不是白长醉的对手。
毕竟白长醉乃是大乘期的高手,他这等金丹期在白长醉眼里不过是个孩子。
萧云生再次躲开致命一击,扬声道:“谢楼主,你若是愿意解我之围,我愿将八神殿在塞外的地方告知你,静候你亲临取回知南令,如何?”
谢焉知道萧云生拿出足够的诚意,八神殿在塞外的神秘程度比之扶桑门更甚,其门下之人从未表露过身份,因见过其身份的人,通通死了。在外未曾留下一丝痕迹,真正的来去无踪。
萧云生委实吃不消白长醉的攻势,他又道:“谢楼主,我再加一条,你亲临来取知南令,我定不动用蛊虫,与你实打实的过招,你赢了便将知南令拿走。”
白长醉冷笑一声:“谢焉,你若是信了这等话,那便是真的傻。”
萧云生步伐飘渺,轻功极好的躲开一招,笑道:“白门主莫要将所有人都想的很坏,你师徒二人为非作歹也罢了,我八神殿可从不杀无辜纯良之人。”
白长醉再次冷笑,身形陡然加速,出现在萧云生身后,轻飘飘的一掌拍出,正中萧云生后背中心。萧云生躲闪不及,只来得及向前扑了扑,依旧吃了白长醉一掌。
被这一掌拍的,萧云生气血上涌,浑身灵力乱了,鼻息喉咙间全是血腥,他嗓子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谢焉挑了处平坦安全的地方,将傅庭秋轻轻放下,摸摸他略惨白的脸颊,低声道:“等一会。”
傅庭秋迷迷糊糊间听见谢焉的声音,未曾听清对方说的话,只觉得对方抚摸他脸颊的手分外温柔,他忍不住蹭了蹭。
谢焉被傅庭秋乖巧的动作,蹭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他深呼吸,将心慈手软压下去,又摸了摸傅庭秋细腻的脸颊,这才收回手,转身走向白长醉与萧云生。
萧云生吐出一口血,行走间不如先前飘逸,但尚有一战之力,正在他苦苦挣扎时,谢焉横空而出,替他挡了白长醉一掌。
二人转眼激战在一处,身影朦胧不清,于空中留下数不清的残影。
萧云生眉头微锁,目光凝重,他未曾想谢焉不过元婴期修为,竟能与白长醉打的不分上下,观谢焉的面相,极为年轻,这般年纪,是如何修成这等修为的?
萧云生咬咬牙,这时候他万不可能走的,谢焉因他与白长醉对上,虽他许下诺言,但若是谢焉执意看他被杀,也无可奈何,思及至此,萧云生运力而上,同谢焉一道对付白长醉。
三人在空中斗的你死我活,地面因三种强大灵力相撞蓬发,引发阵阵动荡,傅庭秋自半醒半睡间醒来,撑着石块半支起身,只见山顶洞口处,三道光芒交叉呼应,分不清谁是谁,只依稀看得出,有两道光生生的压着另一道光。
三道光芒越来越亮,直到傅庭秋不能直视。
轰的一声,三道光芒骤然分开,灵力炸裂,波动不止,整个山洞跟着动荡起来,碎石不断从洞口掉落,四周山壁震耳欲聋,竟有崩塌之势。
傅庭秋忍痛站起来,身姿摇晃躲着不断掉落的石块,谢焉自半空中落在他身后,将他一把抱起,沉声道:“闭眼。”
傅庭秋听话闭眼,那一刻只感觉犹如飞龙在天,瞬间拔地而起,冲出洞口,于云端飞翔,竟是从未有过的安心欢喜。
☆、第四一章
谢焉怀抱傅庭秋,自山顶洞口一跃而出,出了洞口的刹那,脚尖在山顶边缘轻点,再次借力跃向更远处。
实际上谢焉并未将人带远,他落在主峰旁的一处山峦,此处山峰仅次于主峰,能将主峰上的景象看的一清二楚。
谢焉考虑到傅庭秋的脾性,怀抱着人面向主峰,不出他所料,傅庭秋在他怀中悠悠睁开眼睛,偏头望向轰隆声不断,已有坍塌之意的主峰。
此时大雪已停,暖烘烘的太阳从东方缓缓升起,层层云海围绕着新日,似要将它藏于身下,奈何无光相争,反而被初生阳光反照的五彩斑斓,入目一片暖意。
傅庭秋垂眸抬眼间,似有笑意:“八神殿毁了?”
谢焉:“那处本是山体凿空建造,遭受我与白长醉灵力相碰,想保存下来极难。”
傅庭秋轻轻抬头,映入眼帘的是谢焉微微紧绷着的下颚,及修长的脖颈,他伸出双手,搭在谢焉的脖子上:“楼主愿用知南令换我一命,我无以为报,便以身相许,楼主以为可好?”
谢焉垂眸看着他,嘴唇动了动,终究是一字未说,只将他朝怀里揽了揽,抱着他的手臂微微用上些许力气。
傅庭秋感受到谢焉的动作,脸上笑容化作柔情蜜意,脑袋靠在谢焉胸膛上,轻声笑道:“楼主可曾想过,若是拿不回知南令,该如何是好?”
谢焉干脆利落:“我给出去的,那我便能拿回来。萧云生再得意,也未必能让知南令发挥作用。”
傅庭秋:“楼主这番自大让我大开眼界,也罢,看在楼主救我命的份上,我便不口出损话。”
谢焉:“你是在担心萧云生未必肯兑现诺言,将八神殿在塞外的地方告知我?”
傅庭秋无言以对,他先前以为谢焉极为聪明,谁知此时对方硬是给他来了套大智若愚。当真让人哭笑不得。
谢焉反应过来,带着几丝笑意道:“放心,萧云生固然诡计多端,但为人尚有几分君子风范,他想看我与白长醉斗得你死我活,好坐收鱼翁之力,便会将地方告知我,说不定会将扶桑门本宗一并送到我手中,也并非不可能。”
傅庭秋认识谢焉至今,第一次听他口如悬河,甚至将一个人分析与自己听。傅庭秋恍然间意识到自己与谢焉间发生了些许变化。
并非是一语道破的关系,也非二人肌肤相亲后的亲昵,而是无形中经历过的风波,让两颗心,缓缓的靠近,比之先前多了些坦诚相待。
这种感觉傅庭秋从未在其他人身上真切的体会过,亦或者说是他从未对人起过关切,喜爱之心,乃至于得到对方一丝半缕的回应时,他心中陡然生出此生与眼前人生当同堂,死当同穴的铿锵之声。
傅庭秋压下心头澎湃之感,再次看向摇摇欲坠的主峰:“萧云生在塞外等你,必定是布下天罗地网。”
谢焉:“并无可惧之处。”
傅庭秋:“塞外与中原不同,有任何不妥,中原都鞭长莫及,未有应对之策前,你不能去。”
谢焉几不可闻的应了声,高处不胜寒,二人所在的山顶即便不是主峰,寒冷依旧,此时日光还未大盛,四周冰天雪地,并不舒服。
傅庭秋朝谢焉的怀里挪了挪:“主峰倒了。”
随着傅庭秋这句话,主峰发出轰隆隆的响声,大片碎裂的石头,成群结队的翻滚,顺着山体往山脚下滚去,忽然间有人自碎石乱堆中凌空而出,一身黑衣在浓妆素裹的雪地里格外耀眼。
山峰不断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各种各样的石块纷纷落落,期间不断有人从碎石间一跃而出,待脱离地宫时,便如同一尾流星,消失在雪地中,不见踪迹。
傅庭秋盯着那抹黑色身影:“白长醉?”
谢焉轻轻颔首:“扶桑门此行高手如云,以其对八神殿的了解,此山崩塌与之脱不开关系,只是不知地宫内的人能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