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弟子恍然大悟:“那我们跟在这些门派身后捡些好处便是。”
师叔一口老血差点被气出来,他弯腰捡起鞋,朝着大弟子丢了过去:“你以为只有你能想到?那些前来的江湖各派怕是都这么想的。”
大弟子躲过鞋子:“蔼雪山上当真法宝遍地,秘籍成堆吗?”
师叔没好气的看他:“鞋拿来,说你蠢有时候倒是机灵,说你机灵有时候蠢得要命,蔼雪山上固然有宝贝,但万不可能如扶桑门说的那般丰富,扶桑门借此机会将我等引上蔼雪山,怕是另有所图。”
大弟子将鞋子送回来,低声道:“八神殿?”
师叔长叹口气,担忧道:“倘若真是八神殿,那我等还是早早离去吧。”
大弟子疑惑:“为何?”
师叔不答,郁闷的喝了口酒,为何?只因八神殿心狠手辣,诡计多端,还擅用蛊,恐怕到时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谢焉逗留片刻,帐篷内无人再说话,他便隐了身形,往山林归去。
离门派扎营的地方远了,山林近在眼前,谢焉的脚步却停了。
他面无表情,转身看向来时路:“出来。”
青涩少年缓缓踏雪而来,出现在谢焉面前,这位少年面容初见俊美,可想而知几年后定容貌不凡,气质冷然,身形修长削瘦,背上束着把长剑,此时分外淡然的望着他。
谢焉认出少年正是白日看见的江家人。
两个不算多话之人遇见,必有一方成为开口之人。
到底是年少,少年先道:“知南楼谢焉?”
谢焉眉梢微动,定睛将少年看了仔细,能将他一眼认出的,江湖上并无多少。
少年见谢焉不说话,便自报家门:“玉衡城江穹。”
谢焉:“江家即受扶桑门之邀,为何只派你一人前来?”
江穹:“只有我到适龄年纪。”
江湖之人对江家了解甚少,哪怕消息灵通如知南楼,也未能收集到更多有用消息,谢焉看了江穹片刻:“天色已晚,你先回去吧。”
江穹不动,见谢焉也不动,他道:“扶桑门想让江湖各派联手对付八神殿,蔼雪山便是八神殿的老巢。”
谢焉已猜到是这么回事,见江穹毫不避讳的将事情告诉他,难得起了恻隐之心:“既如此,你小小年纪,修为不过开光期,不该掺和此事。”
江穹:“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修炼到了瓶颈,需一个契机。”
谢焉:“那你将此事告知我,又为何?”
江穹似乎对谢焉毫无防备之心,实话实说:“我祖父跟我说,知南楼谢焉是个可交之人,要我有机会与你做成朋友,往后必有大用处。”
谢焉目光中一丝怪异,稍纵即逝:“江公子,人心险恶,不可轻易信人,即便是我,也不可。”
江穹疑惑:“为何?你是我祖父说的可交之人。”
谢焉无奈:“防人之心不可无。今日多谢江公子,待时机合适,谢某定当偿还这一人情。”
言罢,谢焉便不再搭理江穹,转身欲走。
江穹:“八神殿拿走了知南令。”
谢焉顿住脚步,扭头看向江穹。
江穹在谢焉注视下,一字一句道:“是八神殿拿走了知南令。”
傅庭秋连喝五日汤药,每每想投机取巧,都被柳雪裳识破,耳提面命的将谢焉抬出来,压得傅庭秋不得不乖乖喝药。
这日傅庭秋方才放下汤碗,便见柳雪裳满脸严肃的走进来,浑身上下皆是萧肃,颇有些惊涛骇浪骤然而起的意思。
傅庭秋将甜杏咬开,指着空碗道:“我没偷懒,药,我喝了。”
柳雪裳眉头紧锁,目光凝重,沉声道:“楼主传来消息,知南令在八神殿手里。”
傅庭秋挑眉:“即是有了知南令消息,为何你还这般表情?”
柳雪裳眉头皱得更狠了,“因为楼主失踪了,在蔼雪山下静候的人,已三天未收到楼主的消息。”
傅庭秋:“谢焉入了山,不传消息应是正常的。”
柳雪裳摇头:“为了让公子知晓进展,楼主几乎每日都留下印记,一是报平安,二是传消息,可这次……”
傅庭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再也坐不住:“去蔼雪山。”
☆、第三三章
柳雪裳自是不让:“公子重伤未愈,若是被楼主知晓雪裳未能照顾好公子,恐怕雪裳难逃一死。”
傅庭秋冷眼:“那你便要我干着急?”
柳雪裳无话可说,见傅庭秋起身便要往外走,急忙跟上,不敢拦也不敢多说。
傅庭秋几步走到院外,方才打开院门,便见庄心柔举着手,似要敲门。
庄心柔瞧见傅庭秋一愣,随后扬起笑容,柔声道:“我来寻过公子几回,回回被柳姑娘婉拒,未曾想今日凑巧了。”
傅庭秋一心记挂着谢焉,何来的心思与庄心柔多费口舌,再者……傅庭秋的目光在庄心柔面上停留片刻,他道:“不是凑巧,庄姑娘若是没什么事,便请回吧,我还有要事,需出门一趟。”
庄心柔微怔,眼中顷刻染上泪水,我见犹怜,微微哽咽道:“公子连听我说句话都不愿吗?”
傅庭秋冷脸,对庄心柔的姿态委实看不上眼:“庄姑娘的祖父可还康健?”
庄心柔眼泪微停,略显茫然道:“爷爷身体很是健朗,公子何出此言?”
傅庭秋:“既如此,还请姑娘请你祖父再给你换张脸吧,这张面皮并不讨喜,李姑娘,你说呢?”
庄心柔面色瞬间僵硬,她目光慌乱,生硬道:“我不知,不知公子在说什么。”
傅庭秋冷笑一声:“李婉儿,你与扶桑门的合作可还顺利?不知柳泛看见你,会不会想杀了你。”
李婉儿听见柳泛的名字,嘴唇一抖,面色苍白,一句话都说不出。
偏偏傅庭秋不罢休:“还有你那惯会做戏的哥哥李凤瑞,顺便告诉他,如若让我再碰见他,定不轻饶。”
李婉儿张口想说点什么,便见傅庭秋头也不回的疾步离去,跟在他身侧的柳雪裳,极为冷漠的扫了她一眼,方才离去。
傅庭秋:“两匹快马,快点。”
事到如今,柳雪裳也只能听从傅庭秋的安排,她点头称是,急急忙忙的走了。
傅庭秋靠墙站着,长长的出了口气,拆穿庄心柔是李婉儿一事,他本该循序渐进,从而利用李婉儿抓到扶桑门中人,但他来不及了,谢焉失踪让他方寸大乱。
此事还是知南楼查到的,傅庭秋叹了口气,至于李凤瑞,他早有怀疑,那日在卿门宗宗府,李凤瑞的表现虽很正常,但难免透着几分刻意为之,加上那消失的扶桑门之人,都让傅庭秋有所怀疑。
后来他拿着李婉儿的发簪去找李凤瑞,毫无修为的李凤瑞居然能与已筑基的傅来僵持良久,这越发落实他心中怀疑。
此次在临江镇,他重伤时救他与谢焉的那位老者,不出意外便是李凤瑞假扮的,他让柳雪裳调查,走访左邻右舍,证实那户人家才来不过半月。
他与谢焉受伤时的那条巷子少有人走动,如若不是有人特意安排,怎会有人及时出现?还不避讳的将他二人带回家,要知道寒江镇的本镇百姓,是最不喜领生人回家。
想来想去,傅庭秋只能想到,扶桑门有意借此机会,在他身边埋棋子,可惜的是,扶桑门低估了他,也低估了知南楼挖掘情报的能力。
庄心柔是李婉儿一事,固然藏的很是隐秘,但有踪迹之事查起来无非是时日问题。
斩断李婉儿这条线,算是暂且了却一条烦人的小尾巴。
柳雪裳归来时,身边还带了个老者。
这位老者面容苍白,目光清亮,一身古朴灰衣,手里握着把剑。瞧见傅庭秋时,目光一松,可定睛一看,老者面容严峻起来。
傅珅:“少庄主,你伤势未好,为何不好好养着?”
傅庭秋看见傅珅,面露惊讶:“父亲怎将您派来了?我不是让傅来送剑吗?”
傅珅:“老爷知道扶桑门号召修真各派,齐聚蔼雪山,又听你在此,怕你有危险,便让老奴过来了。”
傅庭秋心下稍安:“说来话长,路上边走边说,上马。”
柳雪裳很是机灵,遇见傅珅时,便多带了匹马,此时果然派上用场。
傅珅:“少庄主,稍后休息时,让老奴替你疗伤吧。”
傅庭秋心急于找谢焉,但他身上的伤势确实是一大隐患,便不推脱:“绅叔,我祖父曾得罪过扶桑门?”
傅珅前来肩负的另一个任务,便是将前尘往事皆数告知傅庭秋,傅庭秋不说被扶桑门接连两次刺杀,傅青松这个做爹的,自然也有办法知道。
仇人找上门了,傅青松怎会坐视不理?
再者扶桑门都对傅庭秋下手了,傅青松怎会坐以待毙。但他相信傅庭秋,想让傅庭秋自行解决,在解决前,还得让傅庭秋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傅珅:“这件事要追溯到扶桑门初入中原时,那时老爷子初得老爷,很是高兴,宴请修真各派,分享喜事,便是在这喜宴上,扶桑门不请自来,狂妄的想与老爷子一较高下,老爷子瞧不上扶桑门,故作羞辱,令其不堪受辱的甩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