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幽不知道他为什么哭得这么厉害,只觉得那眼泪怎么都擦不完,他有些慌了,上下打量了下他,最终盯着他胸口问:“这儿是不是又痛了,我去叫神婆…”
“不要…”狍子精拉住了他。
涂幽回头一看,便见他哽咽道:“我…我做噩梦了,梦见那菩萨要将我的仙根夺去,呜呜呜…我好怕,那样…那样你就醒不过来了…”
狍子精一下一下抽噎着,牵扯到胸口的伤,他忍不住吸了口气。
涂幽看他小小一个,顶着苍白的一张脸,嘴里竟还说着这么可爱的话,只觉得一颗心被他拿捏的死死的。
他呼了口气,咬了咬唇,眼神复杂地望着他,最终,他捂着他那双眼睛,低头亲了他。
“唔…”
一旁的娟儿忍不住捂住了眼,却还是忍不住偷偷露出一点儿指缝看他们接吻,看着看着便觉得脸有些发红。神婆这时低声唤了一声,她应了一声,赶忙出去了。
涂幽亲了亲他的脸蛋,抬起头来同他四目相对,心里着实有些难受。
“以后不许这样了。”他说。
狍子精看了看他,舔了舔唇说:“那你以后不受伤好不好,你一受伤,我这里…”他指了指自己裹着纱布的地方,说,“这里,就很痛,比现在这样还痛。”
“我一定生病了。”他笃定地说。
涂幽愣了愣,耳尖有些发红,他咳了两声,说:“你没有生病,你那是喜欢我。”
狍子精呆了,回过神来之后,他别过头,不去看涂幽的脸,表情像是有些不情愿的样子。
涂幽蹙蹙眉,又将他的头扭过来,“你躲什么,你就是喜欢我。”
狍子精索性闭上眼睛开始装睡了,涂幽的手迟迟不移开,狍子精小声暗示道:“我要休息了…”
涂幽看着他的脸肉眼可见地泛了红,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你是害羞了。”
狍子精睁开眼睛,气急败坏地反驳道:“才不是!你…你总是骗我,我才不喜欢你。”
涂幽被他这么一说心里堵得慌,问:“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狍子精顿了顿,声音低下来,有些难过地说:“你说等我一觉醒来,你就会回来的…还说会给我带糖葫芦…”
他摊开手,问:“糖葫芦呢?”
涂幽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他的确未能等他一觉醒来便回来,也未能将许诺好的糖葫芦一并带回。
“我…”
他看了看狍子精,望着他那双眼睛,虽是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沉默了下来。
狍子精看着他,又想起之前在镜花水月池里看到的那一幕,不由得心里有些泛酸,他低声说:“那个叫玉霜的人,你为他死过一次了。”
第32章
狍子精神色有些落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沮丧,只是单单看着狐狸那张有些愕然的脸,他便觉得伤口处又痛了起来。
涂幽愣了愣,随即抿了抿唇,像是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最后,他搓了搓手,轻轻地为他掖了掖被子,拢了拢他的头发,说:“你刚醒,不要想这些了,神婆说让你好好休养。”
狍子精盯着他,良久没说话,眼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闪烁,过了一会儿,他闭上了眼睛,将眼中那忽闪忽闪的水光遮了下去。
涂幽以为他要休息了,起身准备倒杯茶喝,却被身后一只手抓住了。
“你要去哪儿?”
涂幽回头一看,见他满眼惊惶。
他愣了愣,指了指那桌上的茶壶说:“我倒杯水喝。”
狍子精捏着他两根手指头,摇了摇头不愿松开,“你又骗我…你要走了…”
手指被攥的很紧,狍子精脸色仍然不好,却因为过分激动,显得有些发红,涂幽愣了,他脚步一转,重又坐在床边,有些无奈地开口:“我没骗你。”
“我再也不骗你了。”他说。
“你看…”他一点点挪开他的手,起身从桌上拿起那茶壶,为自己倒了杯茶,仰头喝尽,又回到他身边,说:“我还在这里的。”
狍子精眼睛死死盯着他,见他确实没有要走的意思,才放心的闭上眼睛睡着了。
涂幽看着他的睡容,心里颇不是个滋味,他突然一下觉得自己从前那般哄着他玩儿,简直像个混账。
真话假话,寻常人一听便能分辨出来,但狍子精不一样,他不懂这些弯弯绕绕,花花肠子,每句话都能放在心上。如今他知道了人们说的总是假假真真,为了防止被骗,竟索性一句话也不相信了。
神婆搬了把椅子坐在院子里,她手里拿了串石头手链,样子朴拙的很,像是由这山中的寻常石子打磨穿孔而成的。她一边把玩着那手链,一边仰头看着远处的山,不知在想什么。一股寒风吹过,她手中一顿,那串手链忽的一下子断了线,红色的石头撒的遍地都是,她先是顿了顿,紧接着突然冷不丁地笑了一声,又将那石子一颗颗捡了起来。
狍子精在神婆家休养了一日之后,涂幽说那镜花水月池中的水,兴许能让伤口能好的快一些,不如还是先回到山上休养吧。
狍子精点了点头。
临走时神婆正执着那剪刀剪着一块红纸,听涂幽说他们要走,却也是头也未抬,只是慢悠悠剪出一个形状不规则的圆,将它递到了涂幽手上。
“天子杀生,也是要还的,新仇旧仇,积了这么久,总不可能平白消散,若你要报仇,还需要趁早。”
那红纸攥到掌心,皱巴巴的一块儿。涂幽看了看手心那红纸,又想起初见时这神婆所说的那“红色的月亮”,不由得面色复杂了起来。
他看着神婆,问了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
神婆笑了一声,声音极轻,落在这屋内却平白让人心里发凉。
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哑声道:“知道太多,也是会付出代价的。”
涂幽蹙了蹙眉,心下禁不住有了个猜测。
这神婆,难道真能窥得天机?
可说起这卜卦算命之事,除了当年应天子之命,祭法灭了他全族的天师祝羲之外,他还未曾见过这世上还有第二个能窥得前尘往生的人。
他看了眼神婆,心下禁不住有了些疑问,但还未待他问出口,那神婆倒是先开了腔。
“你那恩人,如今可还安然无恙?”
涂幽闻愣了愣,脸色一下变得极为难看,他想起了那镇上的转世阚罗,冷笑了一声道:“阚罗还是那般脾性,但凡是他要得到的东西,未得到之前,总要百般折磨别人的,他既对我起了兴趣,便不会再动玉霜了。”
神婆点了点头,说:“但你也知道,他耐性极差。”
涂幽往前走的脚步顿了一下,紧接着又掀开那帘子,进屋将狍子精从床上抱起来,然后辞别了神婆和娟儿上了山。
狍子精伤还没好,十分嗜睡,闭着眼睛乖巧地缩在他怀里,任他抱来抱去,也只是哼哼两声。
待到回了山上,涂幽想将他放在玉台上,狍子精却还是搂着他脖子不撒手,十分黏人,像一块甜蜜蜜的软饴糖。
涂幽笑了笑,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谁知道这一路都闭着眼睛的狍子精,偏偏这时候睁开了眼睛。
涂幽猝不及防被逮了个正着,愣了愣,便见狍子精睁着双圆圆的眼睛,小声控诉道:“你…你偷亲我…”
涂幽一愣,先是觉得被逮着了有些不好意思,过了一会儿又板起脸来理直气壮的说:“你先搂着我不撒手的。”
话音刚落,狍子精立刻撒了手,涂幽扯了扯嘴角,顿时有些后悔,这会儿他只好将他放在那玉台上。
狍子精一被放下,立刻伸手掀开一角被子便蒙住了头,涂幽不由得皱了皱眉,将那被角拉下来,说:“不要蒙着头…”
被子底下的狍子精一下没了遮挡,露出了脑袋,他侧过去头,只露出一只红通通的耳朵,说:“我要睡觉了…”
涂幽看着那发红的小耳朵,先是愣了愣,又凑过去捏了捏,问:“你又害羞啦?”
奇怪,之前胆子如此之大,上来就敢亲他,眼下他才只是亲了亲他额头,这傻狍子便就红了脸。
狍子精伸手推了推他,企图让他离自己远些,他挣扎着往后退了退说:“你不要离我这样近…”
涂幽一愣,便听见他又偷偷摸了摸自己那伤口之处,小声道:“这里会跳的很厉害…”
涂幽捂着眼睛呻吟一声,他又忍不住想要亲他了。
但一想这样好像会显得他非常没有面子,于是他忍住了。
他僵了好久不知该干什么,最后想起还未给他清洗伤口,于是他酷酷地伸手一握,岩壁上的小水壶便一瞬到了他手上,他走了两步,去那镜花水月池中舀了一壶水,又重新坐到了玉台上。
解开狍子精胸前裹着的纱带,露出了那近两寸长的伤口,涂幽有些心疼,又忍不住想骂他:“你傻不傻啊你。”
狍子精扁扁嘴,说:“我才不傻呢。”
涂幽心里闷闷的,他将那镜花水月池里的水轻轻淋到了他那伤口处,问他:“疼不疼?”
狍子精摇摇头,说:“不疼,凉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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