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的好。”沈攻玉被沈如晦攥住指尖,那一抹温度传到心头,叫人一暖。
他向来不解为何人们喜欢盘玉,如今倒是明白了。
他这话叫沈如晦听着只觉得像执拗的孩子一般,他松开沈攻玉的手,合上药箱,“莫要闹了。”
命由天定。沈攻玉想的出神。
也不知现在天上的,是哪一位。
第3章 张家少爷
屋内的清静只持续了半刻,门口便再次传来扣门声。
沈如晦听见那门外的响声,叹气道,“今日是别想睡了。”说罢将药箱放到凳子上,起身出去开门。
沈攻玉听着那敲门声“咚咚咚”的响个不停,悄悄在沈如晦身后问道,“我原先,可比他们要好上不少吧?”
沈如晦走到门口听见他这句话,忍不住笑道,“半斤八两,你还以为你多叫人省心似的?”说罢便将门轻轻推开。
门将开一道细缝,院外的人“蹭”的推门进来,也不说其他,扑倒在地便哭了起来。
“沈大夫,求您救救我孩子吧!”
进门的是个女人,身材有些发福,一身艳红柳绿的衣裳搭在身上。
沈如晦听见这话倒是奇怪,问道“你家孩子怎样了?”
那女人闻言嚎叫声更大了,哭到,“今日您若不去张家府,他就要砍下我儿一只胳膊来。”那女人脸上脂粉糊做一团,看起来十分吓人。
沈如晦又问道,“你可是村中的人?”
那穿的花团似的女人心思一转,连忙答道,“是,是的,求你救救我儿子吧!”
自这女人进门,一股脂粉味就飘满门口,沈如晦想了又想也不记得曾认识这人,村中也向来没闻到过这股味道,如今一诈倒是诈出来了。
想到这沈如晦笑道,“若是村子里的人,那便好办了。”他扶起那女人,“不如将那胳膊讨要回来,我定然给你儿子接好。”
“这,这,这...”那女人这了半天也说不出其他话,终于扶着门破口大骂道,“你这还叫什么大夫啊!对病人生死不闻不问的!怎么好说出这种话?!”
“简直没有人性!”
“就该让大伙看看你这幅嘴脸,神医?我呸!”
那女人愈说愈甚,甚至要将沈如晦推在地上,俨然一副泼妇嘴脸。
沈攻玉看的清楚,只觉得不快,他还未见谁如此说话,便对着那女人说道,“滚。”
他这一字出口,那女人立刻没了声音,她诧异的摸上自己的脖颈,惊恐的看着沈攻玉。
沈攻玉伸手招来一道风,四周便卷起一阵旋风,将她镌着推出门口,连那一片脂粉味也吹得一干二净。那女人大睁着眼睛,一副声嘶力竭的样子,却依旧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去。
沈如晦心知他定是做了些什么,不然不会一阵风吹过,那女人就没了声音。他开口道,“你这般损耗这灵力,渡劫时要怎么办?”他说着朝屋内走去,“我可没那么多灵药给你白白浪费的。”
听到这话沈攻玉还认真的思索了一阵,还是没记起自己上次渡劫是何时。他见沈如晦走进院内,伸手把院门关上,和沈如晦一同走进屋中。
等到屋中,他又拉过沈如晦的手放到自己的手腕上。
“诊脉。”他说道。
沈如晦倒是被他一番动作逗乐了,说道,“无碍的,他在乎常理论调,可我不在乎。”
沈攻玉看着他自顾自的说话,元神却是到了山中。他睡了太久,早也不知此时这山上是归什么精怪管着,便对着原先的山神住处说道,“把人看好,别再让他们进来。”。
沈攻玉回神,就见得沈如晦还在兀自说着,“但是人生在世,又有几人能真的跳脱出常理呢?”
“不知那张家许了她什么,”沈如晦道,“许是权势,许是钱财,但终究还是将人说服了。”
“要是真的呢?”沈攻玉问道。
“真的?”沈如晦背起药箱走出院门,“真的也无惧,只尚存一口气,便能医好。”
见他一副要出门的样子,沈攻玉也随着起身。
沈如晦听见他的动作,无奈的摇摇头,“你怎的就赖上我了?”沈如晦说道,“可是我拿了你什么东西?”
他的话倒是让攻玉像是想起那山中拿的东西,从怀中拎出一个瓷瓶,递到沈如晦手上。
竟是温热的。那瓷瓶握在手上还发荧荧的光。沈如晦不知他要做什么,还以为是要自己帮忙,打开塞子嗅闻,“倒是奇怪,”他说道,“没什么气味的,也辨不出是什么东西。”沈如晦问道,“可是毒?”
“不是。”沈攻玉答道。方才他元神初到山中,见那地方出了着一小瓶东西外别无他物,便顺手拿了回来,想来山神非恶神,也不会造些毒物来的。
闻言沈如晦顺着瓶口轻舔一下,无味。
“你可是在哄我,”沈如晦将瓷瓶用塞子塞好,丢回他怀中,“不过常日里喝的水罢了。”
沈如晦看着手中拿荧荧的一团,将灵力灌满瓶中,再递回沈如晦手里,道,“店钱。”
“你这人,倒是真把我这儿当成客栈了不成?”沈如晦叹一口气,把瓷瓶收进药箱里。
等到沈如晦把那瓷瓶收好,沈攻玉才慢慢的说道。
“那是仙露琼浆。”
他这话倒是到是引起沈如晦的兴致。
“那你这仙露琼浆是如何配置的?”
“晨露罢了。”
“晨露何用?”
“解百毒。”
沈如晦权当是玩笑话听着,也没放到心里去,可他哪里能料想道,这一方小瓷瓶,却是那精怪辛苦炼试来的,此时被沈攻玉拿去了,心中定然万分恼火。
走出小院一段路,沈攻玉才后知后觉的问道,“这是要去哪?”
沈如晦走在他身前,昨日刚下过小雨,连绵的细雨留在叶尖上,随着他的动作聚成一滴跌落下来,正巧掉在沈如晦的鼻尖上。他伸手将那水滴擦去,说道,“去张府。”
沈攻玉在身后看见他的动作,将那绣了盘云闲鹤的袖子一抖,前路上的露珠便浮起飘在半空。等两人走过那片小林,露珠又掉回了原处。
张府离小院不远,只两炷香的功夫就到了门口。
确实是富贵人家,大门左右各一尊石狮,两侧红木漆柱,门半掩着,像是门房有什么急事开门开到一半就被叫走一般。沈如晦上前摸到门已经开了,却还是拉起门环敲了敲。
无人应门。
沈攻玉见他倒是有一直敲着等人来应门才进去的架势,索性将门一把推开,拉着沈如晦走进去。
影壁墙。
那墙上刻着的不是仙鹤孤松一类的东西,而是一副神像。此时那神像上被泼了一盆血,四周都已经被血染红了,只剩神像那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门口。
沈如晦嗅觉比他敏感的多,自然是早就闻到的,却一直在门口敲门,显然是不想进来参和此事,却被沈攻玉拉进府中,还是迎面对着那一面血墙,登时被那血腥味呛的直皱眉。
许是屋内的人终于听见的敲门声,此时门房的人才急急忙忙的跑来,看见站在门口的沈如晦两人,又连忙喊着“沈大夫来了,沈大夫来了。”赶忙把两人请进府内。
那一道走廊空的很,小厮侍女一概不见,静的只能听见三人的脚步声。
沈攻玉发觉屋内溢着淡淡的鬼气,灵识移到了沈如晦身上,“鬼仙。”他说道。
沈如晦闻言一愣,他也发觉府内有些异常,又闻到门房身上也是一股抑不住的血腥味,问道,“何故要在墙上泼血?”
“您...您是有所不知啊,”那门房像是终于找到一处能倒苦水的地方,忙向沈如晦说道,“我家少爷自前几日起就像中了邪似的,先是睡个不停,接着起来就朝地上挖土,手都磨出血了也不停!”门房见左右无人,继续说道,“也不知地底下埋着什么东西,后来老爷请了一位道士,那道士说以血覆之便可解,这才弄得府内到处都是这样。”
听到这沈如晦问道,“这血倒是泼了,你家少爷可好了?”
“没有啊!不然也不会请您来了!”
“莫不是癔症?”沈如晦喃喃道。
“那可不是!”那门房听见沈如晦的话连声说道,“好多大夫都被老爷请来看过了,都说不是,但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那门房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悄悄的说道,“我们都觉得,少爷是被山怪附身了。”
沈如晦笑着摇摇头,“若是山怪,你请我来也是无用的。”他说道,“降妖除魔的事情,向来都是玉山观的营生。”
那门房见他不信还想继续说,到被沈攻玉接下话头来。
“山怪?”沈攻玉看他,“哪一个?”
“这,这怎的还分哪一个啊!”那门房迫切的想得到回应,哪里想去搭理沈攻玉的话。
沈攻玉斜睨他一眼,将视线落回门廊。
三人说话间已到了门口,小厮侍女围成一圈站在那里,门房连忙将人扒拉开,一面喊着“沈大夫到了,沈大夫到了。”一面领二人向前走去。
第4章 秦行知
张家属实是名门望族,各种物件都摆置齐全,从大夫常用的药箱九针到道士玄门四宝应有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