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所有人乱了起来,尖叫不止,拼命往外跑,人人互不相让,一窝人尽是挤在门口。
明深趁着混乱,从地上爬了起来,躲在柱后。
只见那些杀气腾腾的黑衣人皆对着明骄甯下手,而明骄甯被他的手下护着,他身边的人,功夫自然不低,打起来,叫黑衣人无从下手,明骄甯毫发无损。
而明祎不知从哪里抽出来的剑,直直逼向明骄甯。
看样子,他是想鱼死网破。
带去淮辽,死路一条,垠艮山是必经之路,而垠艮山上早已布了天罗地网,怕是竖着进去,横着也出不来了。
明骄甯想来是算好了一切,准备将计就计,让明祎自食其果,死在自己人的刀刃之下,顺便带上他的生母与明深,只是没人能明白,明骄甯是否真的要将自己唯一的儿子送上断头台。
毕竟明骄甯已不比当年了,也不一定还能有儿子,就算有了,说不准儿子还没养大,人就去了。
明祎使起剑来,还是有模有样的。
屠钰想:这人必然练过家子,而且功底不差,难保不准明骄甯的脑袋真的就这么被他砍下了,他先前那般诋毁明深,与明深撇清关系,只不过是为了保住明深,是个情种。
如屠钰所猜测,有了明祎的加入,很快,被护得滴水不漏的明骄甯露出了破绽,眼看那剑就要刺入明骄甯的胸口。
忽而,明深有了动作,乌琨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他一把拔出乌琨腰间的剑,目光寒冷的看着厮杀的人。
没人知道他想做什么,也没有人注意他,乌琨也没拦住他,转身匿于房梁之上。
明深踏过尸体,剑尖朝下,每一步都极为坚定。
而明祎的剑眼看就要穿入明骄甯的体内,却不曾想,明骄甯很是淡定的伸出两指,夹住剑刃,轻轻一折,剑断,明祎被震退了几步,可想而知,明骄甯有着功底,而且还不低。
他对着错愕的明祎微微一笑,聚起灵力,欲要一掌夺走明祎的性命。
却不想,有人先下手,一剑将明祎贯穿。
明祎错愕,回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他穷其一生最想保护的人,最爱的人。
正以剑相逼,刺穿了他的胸膛。
“为什么?”明祎怔神喃喃,少以落泪的他,终是眼角浸湿。
明深面无表情的拔出剑刃,红艳鲜血划过剑身,落地,正如同一颗心,生命失意的陨落。
他垂眼看着地上失去生命的人,眼里干净分明,并无任何过多的情绪。
“你这是何意?”明骄甯冷冷道。
明深抬起头道:“杀了以下犯上的人。”
“谁给你的胆子?”明骄甯道。
“这都不重要。”明深道。
......
这深宅的夜,并不亚于宫廷的夜,静谧而暗藏杀机。
不知明深对明骄甯说了什么,明骄甯居然没动他。
他就这么坐在屋顶,望着黑空中的一轮明月,不是很亮,照不亮这宅院的黑。
“他死了,咽气的时候也没能明白为什么。”乌琨再次神出鬼没的出现,与他并肩坐着。
明深目光依旧不曾离开那轮明月:“明骄甯现在防着我呢,你还敢来?”
“怕什么?”乌琨不以为然。
静默片刻,明深语调落漠:“你看。”
他指着明月,自嘲的笑了笑:“自古以来,无数人歌颂着明月是多么的皎洁,其实也不过如此嘛,仔细一看,就会发现月上的缺陷,污点。”
“别跟我绕弯,我听不懂这些拐弯抹角的。”乌琨没好气道。
“我喜欢他,或许可以说成是爱吧。”明深不再看那轮被他评判过的明月。
“明骄甯能爬上今天这个位置,自然有些自保的手段,他会一掌取了明祎的性命。”
“这不是我想看见的。”
“我也没有那个能力,杀掉明骄甯,与其让他死在别人的手上,我更愿意他死在我的手上。”
乌琨叹了口气:“明祎寒了心。”
此话并无不对,换谁来,自己心心念念护住的人,忽而就在背后给你一剑,而且眼底清明寒冷,并无丝毫过多的情绪,叫人看了就心寒,含泪而去。
“人都死了,心自然寒了。”明深道。
屠钰想:的确,人死了,心的确跟着寒了。
只是谁都没想到他会真的狠得下心,当真是应了他先前的话,情对他来说,是阻碍。
现在阻碍已除,却也不知道明深下一步会做什么。
“他恨死我了吧?”明深喃喃道。
乌琨接着他先前的话,哼道:“人都死了,怎么恨?”
明深一噎,哑然失笑。
次日,明骄甯不知何意,带着明深上了前往淮辽的道路。
经过垠艮山时,安然无恙。
主谋已死,埋伏不存。
一行人踏上垠艮山的主道,连个土匪的呼吸都没感受到。
明深沉默的坐在马车上,他并没有同明骄甯一块同乘。
他掀开一条缝,看向外头,风光无限好。
酉时,天逐渐暗沉下来,片刻,风起。
天色暗淡,雷鸣交加,风雨将临。
侍从轻敲了车板门,毕恭毕敬道:“老爷,大雨将至,附近毫无人烟,并无可落脚的。”
“到哪了?”明骄甯揉了揉太阳穴道。
“刚从垠艮山里出来,正在山脚下。”侍从道。
明骄甯探出头看了看,顿了顿,道:“这附近有座荒废的庙,找一找,就在那落一下脚。”
面对着自家老爷的肯定,侍从便在附近找了起来,果真找到了一座荒庙。
侍从大喜,连忙顶着大风,回来通报。
一行人刚入庙,雨倾盘而下。
本是落日之时,加上大雨,天已然暗了下来,这庙荒废很久了,风夹着雨不停的从破碎的窗纸泼了进来,屋顶还漏着水,台上的神像早已成了烂石一堆。
作为一个道长,屠钰还是看出来了,这庙阴的很。
明深自个找了块的地,擦了擦,坐了下来,正在石像的不远处。
相对比一下明骄甯,有着侍从给他搬来不知哪来的板凳,生着火堆,烤着同样不知哪来的肉。
天差地别。
“坐那么远做什么?过来。”明骄甯似乎终于想起自己还带了个儿子出来,朝明深招了招手。
明深从一旁掇了张板凳,坐在了明骄甯旁边。
哪里还有先前装模作样的懦弱?
明骄甯也没说什么,父子就这么烤着火,侍从们忙碌着。
片刻,肉香味弥漫着,饥肠辘辘。
一行人吃了起来。
夜间,明骄甯拿着木棍探着烧得火红的木块,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出门学做生意好几年了。”
这是明骄甯第一次跟人提起他的过去,明深有些恍神,随即低了眉眼道:“儿子不才。”
“那时候竞争大,不有点本事,就得饿死,被挡剑使,那像你们现在,又没有什么竞争,却还不知足,妄想着杀掉为父,独占我的财富。”明骄甯笑道。
明深不语,没将心里话说出来。
“觉得我残忍?”明骄甯笑悼:“等你明白了,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如何明白?我明白不了。”明深毁笑。
“你会明白的。”明骄甯道。
明深皱了皱眉,觉得明骄甯很是莫名其妙。
不仅他这么觉得,屠钰也是这么觉得,他还是继续静观其变。
......
草丛边上有一条石块连接而成的小道,通往的尽头是一座悬在池水上方的单檐扇形亭,底部支着几根圆柱,清澈的细水潺潺洗刷着柱身,池中的数几条丹顶三色锦鲤不亦乐乎的环绕着圆柱游戏,碧绿如流水。
明深看清周围时,才发现是明府的花园。
亭上有个小小的身影,跪在地上,小孩的面前是一位身姿窈窕的女子,她正拿着藤条抽打着小孩,边骂道:“你不是很硬气吗?”“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没出息要你何用?”
屠钰心中一怔,廖师也是时常这样拿着藤条追着他打的,只是无论廖师怎么打,他都是死性不改。
明深就这么静静的站在亭边上看着,二姨娘似乎打累了,狠狠的拧了小明深一把,离开了亭子。
小小年纪的明深就那么一直跪着,不哭不吵不闹,安静得如石像。
“起来吧。”一道年幼的声音响起。
只见另一个小男孩朝小明深伸出了手,是明祎。
小明深并没有搭他的手,而是静静的看着他。
明祎不耐烦的扯起他,吼道:“她打你,你就受着啊?不会告诉父亲吗?!”
他这么一吼,明深的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小明深与明深两人同时掉起眼泪来。
“不能说,娘会死的。”小明深呜呜道。
明祎有些愣,眨眨眼,一把把他抱进怀里,摸了摸他的脑袋:“那兄长以后保护你好不好?”
“不要......”小明深摇摇头,抽噎道。
“为什么啊?我不找父亲告状,二姨娘不会死的。”明祎道。
小明深抽抽噎噎道:“保护一个人很危险的,会万劫不复的,我娘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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