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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花依舅在》作者:刀刺
文案:
下部《槐毓烂谈》正在更新中。他怀揣着寂静的欢喜等着小舅舅从海里游回来,这天的这一幕他将永远记住——有个宽肩窄腰、肤白长腿的妖孽男子,从碧海蓝天中走来,浪潮不能阻挡他,海风是他的伴奏,潮汐是他的披风。他的脸庞滴水,眼神深邃,一往无前地走向自己,带着漂洋过海的气度,和光风霁月的韶华,静静在他身旁坐下。朗毓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发现他对周遭的一切毫不在意,光着屁股大剌剌地坐在沙滩上,嘴里嘎啦嘎啦地响着什么东西。朗毓纳闷儿地问:“你在吃什么呢?”去海里游一趟,不会含着珍珠回来了吧?胡愧槐没搭理他,因为他觉得这个小外甥有点儿智障。朗毓再问:“你吃什么呢?”然后他看到小舅舅站起身路过他,路过的刹那突然俯下身捏住了他的两腮,从那只手上流下的水珠淌过他的下巴,眼前出现一片阴影,小舅舅冷俊的眉目在背光里骤然逼近,近在咫尺。朗毓闭上眼睛,尽管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闭上,但是他的嘴唇感觉到一阵令他心颤的柔软,接着有个坚硬的东西抵住他的牙齿,他毫无心理障碍地敞开牙关,一个苹果味儿的糖球儿就滚到他的舌头上,然后另一条舌头也碰到他的舌尖,柔柔软软,又滑不溜丢。那条舌头把糖球儿更深地送到他的嘴巴里,灵活地抽走时,在他牙齿上轻轻勾过,接着他们的嘴唇发出“啵”的一声轻响。再然后,小舅舅直起腰,眼前的光线重新恢复,这个仅仅靠着一颗糖球儿,在他一无所知时就掠走他初吻的人,竟然头也不回地走掉了。美人船长攻V健气海军受1V1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未来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胡愧槐、朗毓 ┃ 配角:凤把头、四大船长 ┃ 其它:智人、神人、非人
☆、第一章
胡愧槐是个假哑巴,但是岛上的人除了朗毓知道他这个哑巴是假的以外,其余人都以为他是个真哑巴。
为什么呢?
因为胡愧槐会说梦话,八岁的小毛孩儿在睡梦中低声呓语,喃喃念叨:“海……鱼……鱼鱼……嘘……”
他声儿不大,除了枕边人谁也听不见。起初他的枕边人朗毓也没听见,在梦里爬树掏鸟儿一通疯玩儿,但不知怎么疯着疯着就来到了海边,海里的小鱼成群结队地破浪而出,蹦出海面十来米高,在朗毓头顶的天空转圈圈,朗毓恍惚间在梦里大喊:鱼会飞啦,鱼会飞啦!
然后乘兴拔高蹦起,想抓几条在天空中飞翔的小鱼,飞鱼抓没抓到没注意,倒是发现自己身体离地、脚踩空气,接着就“扑通”一声掉海里去了。
朗毓在梦里受到了惊吓,在梦外好一顿扑腾,三拳两腿给胡愧槐踹到了地上,胡愧槐一声闷哼,继续四仰八叉地在地上执着梦呓:“嘘……嘘……”
朗毓感觉到周身有一阵温热柔软的水波袭来,于是——他尿炕了。
第二天朗毓他娘来叫他俩起床,一进屋就见大的那个在地上佝偻成一小团,小眉头拧得死紧,还间歇性打哆嗦;小的那个在炕上夹着被子睡得一脸汗,登时走上前,不客气地照着朗毓的小屁股来了一巴掌,打完看看自己的手掌,更惊讶了,喊道:
“朗毓!你把小舅舅踹到地上也就算了,怎么这么大了还敢给我尿炕!麻溜儿给老娘滚起来!”
朗毓一大早遭亲娘毒爪,疼得哼哼唧唧,一边揉着屁股一边迷瞪着眼睛,抱着被子坐起身,屁股底下温热的潮意让他想起昨晚的美梦,他有点儿痴呆,坐在那儿回忆了好半晌,眼前的黑影愈加逼近,朗毓一激灵才醒过神,瞧见亲娘两手叉腰面如包公,顿觉屁股一紧,又见小舅舅也面色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瞬间清醒:“不是我!是他尿的!我都好久没尿炕了,你冤枉人!”
余月凤深知自己的儿子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儿,嘴角咧出一抹狞笑,在朗毓一骨碌窜下土炕之前拧住了他的耳朵,
“撒谎也不会打草稿,你小舅舅都给你踹地上去了,炕上就你自个儿,不是你尿的是谁尿的!还我冤枉你?你闻闻这尿骚味儿,你是不昨晚又偷吃蜂蜜了?”
好嘛,人家的妈是儿子一撅腚就知道拉几个粑粑蛋儿,他这妈更牛,能从儿子的尿味儿判断出他昨晚吃了啥。
朗毓心有戚戚焉,被亲娘耳提面命地提溜着去晒褥子,路过正刷牙的小舅舅时忿忿地哼了一声,
“胡鬼鬼,鬼头鬼脑鬼灵精,鬼模鬼样鬼主意——没有好心眼儿!”
说罢吐舌扮个鬼脸儿,却见比他高上半头的小少年吐出一口白沫子,把牙刷往牙缸里一丢,继而呲出白牙冲他得意地笑。挑衅的不要太明显!
朗毓一睁眼就受此弥天大辱,委屈的打算着离家出走,连饭桌上的红豆包都没看见,待亲娘给小舅舅端来一碗香喷喷冒热气的蜂蜜水时,才张牙舞爪地闹腾起来:“我不干我不干,妈你偏心!不给我吃蜂蜜就给小舅舅吃,他是你弟弟,我还是你儿子呢!你到底是要弟弟还是要儿子,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
朗毓的爹朗权栋,听到这话笑得见牙不见眼,不帮忙教育孩子还帮着煽风点火:“是呗,余月凤同志净会偏心!一大早眼睛没睁开就往你们屋里跑,跑的那个麻利,连你爹她都不管。”
余月凤盛粥的铁勺“铛”地一声敲在锅沿儿上,眼睛还没等瞟过去,朗权栋立马改口,义正严辞道:“朗毓,七岁了你还尿炕,你不应该深刻地反省一下自己吗?你小舅舅被你踹地上躺了一宿,万一感冒怎么办?还一个劲儿叫啊叫的,就欺负你小舅舅不会说话!”
完!朗毓心道没地儿说理了,全家都是偏心眼子。
“阿槐啊,等会儿我给你们多揣几个豆包儿,姐下地,老栋得出海,你们中午就在姥爷那儿吃一口,”说着拍了拍桌上的布包,“这个记得给你姥爷带着。”
胡愧槐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蜂蜜水,拿手在嘴巴上一抹,挺沉稳地点点头,站起身一手拎一个布包,带着朗毓往外走。没等到门口又听余月凤在后面喊:
“朗毓,你没长手啊让你小舅舅给拎包儿!”
小舅舅小舅舅,啥都是小舅舅!朗毓撅着小嘴巴拎过包,果然一走到小路,估摸着爸妈看不见他俩就又把包往地上一丢,
“沉死了,我拎不动!”
胡愧槐脚尖一扭,转回身再给他拎起来,任劳任怨地走在前头。
早上的狼鱼岛阳光正好,道路两旁的小花小草沾满亮晶晶的露水,头顶遮天蔽日的树杈被海风一吹,扑簌簌地砸下几颗水珠子,林子里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不停。
朗毓一路拈花扯草地走到姥爷家的小院儿门口,听到里面朗朗的读书声:“山下兰芽短浸溪,松间沙路净无泥,萧萧暮雨子规啼。谁道人生再无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
一大一小就踩着这清脆的读书声走进教室,姥爷端着个大烟袋,一双浑浊却仍旧锐利的眼睛瞅着他俩。
靠门口的朗琪睿喊:“老师 ,胡鬼鬼和良月每又迟到啦!”
老爷子嘬着烟袋锅子,鼻孔和嘴巴一齐往外喷白烟,随后把烟袋锅往教桌沿儿上磕两下,道:“鬼……愧槐,月每,你俩为啥又迟到呀?”
胡鬼鬼和良月每的称号是这么来的:那一天,朗毓五岁了,余月凤跟她爹商量,娃娃总放在家里野下去不行啊,还是送去学堂规矩规矩。
老爷子是狼鱼岛唯一一个有点儿文化的人,早对岛上习武不习文的风气看不过去,就坡下驴,说把俩孩子一起送来吧,但是来之前怎么也得学会写自个儿的名字,不然跟不上我这学堂的进度。
嗯,老爷子教书也完全看心情,想起来啥就教啥,上至八|九十来岁,下至朗毓这种四五岁的小毛孩儿,都搁一堆儿教。
也不知道余月凤是咋教的,俩孩子送来时,老爷子说把自个儿大名写一下吧。
胡愧槐比朗毓大两岁,人生中的头七年也没学过写字认书,光记着余月凤说的“三字儿里两字儿是一样的”,于是大笔一挥,老爷子接过卷子来一看,得,三字儿错俩:胡鬼鬼。
他端着为人师表的架子,乜斜着眼观鼻鼻观心的胡愧槐:“胡鬼鬼,你这名字起得好啊!鬼头鬼脑鬼模鬼样,嗯,跟你很般配。”
朗毓搁一边儿幸灾乐祸鹦鹉学舌:“胡鬼鬼,胡鬼鬼!”
老爷子伸出手:“你的。”
朗毓把卷子交上去,老爷子再低头一看,得,这个也没好到哪儿去,一个“朗”字中间宽敞得能开闸跑船了,生生劈成两半儿,另一个“毓”又给吃了半边儿,光剩个偏旁,搁一起可不是良月每嘛!
“还笑话别人呢!自个儿就给自个儿改名换姓,良月每?白瞎我给你起得好名儿!”
眼下良月每缩在胡鬼鬼身后,听到姥爷威严的喝问,知道小舅舅这个哑巴说不出所以然,还得靠自己编瞎话,小大人似的说了句:
“路上堵车。”那气派还挺豪迈。
老爷子就给气乐了,岛上就几架牛车马车,还都在地里耕田,堵车?堵你个大头鬼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