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事小集 (这个六月超现实)
- 类型:玄幻科幻
-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 入库:04.10
可是听闻外头乱得很,慢慢就没了音信。
一等,就是两三年。
已经是二十来岁,庭佑从起初的惴惴不安,逐渐变得冷静,整日做些活计,以求不时时记着谷喜。越想,心里就越发难受,只能暂且忘却,唯有夜深时分,才辗转反侧,泪水沾湿衾枕。
村里大多私下说,谷喜是死在外头了,连近旁的人家都有收到口信,唯独……不敢在庭佑和谷喜一家面前多嘴,仅仅叹息几句。
又过了月余,从外面回来的人到处报喜,据闻那边平定下来了,被征兵带走的青壮男子许是很快就会归家。庭佑听了,心下稍安,稳住心神继续裁剪布料要给谷喜制件新衣,在外和敌寇搏杀,想必身上也无甚好衣衫。
可惜,等了又等,附近人家或许收到了死讯,痛哭流涕;或许见着了回来的儿子、丈夫,喜不自胜;还有人回来了,却受了伤,又喜又愁,不知往后该如何是好。唯独谷喜还未回来,庭佑暗自抹泪,问了一圈也无人知晓当时谷喜是随了哪支队伍、去了哪里。“不……不会……他许诺的……都会做到……不会骗我……”念叨几句,才不至于心慌失措。
不只要顾着自己,还得照看谷喜的父母,自己家中时常来要银钱,好言好语劝走了还骂骂咧咧。庭佑心力交瘁,靠着一股劲硬撑着。
又过了两三月,村人从猜测是谷喜死在异乡,渐渐变为传出了说他受了大官青眼,攀上了一门好亲事,所以抛下了村里的父母和庭佑,改头换面换取富贵去了。为何会有这般说法?正是临县有几人和谷喜在同一队里待过,交口称赞他上阵勇猛,还略带嫉妒地叹道:“唉,听闻后来上峰将他调走了,怕是被看重升迁去了,和我们这些寻常人不同的啊!”
庭佑自然不信,仍旧在家中苦等。可到后来,连谷喜的父母皆冷了心,不知儿子是死是活。又见庭佑年纪轻轻就生了几缕白发,大为不忍。即使想要庭佑为谷喜守着,可生死茫茫,要是耽误了这孩子,倒是坏事一桩。便出言劝说,让他……稍稍放下,不必整日念着。
听出了话中之意,庭佑既悲且惧,连连摇头:“若是真的……我也会照顾好家中老人。与他成婚不久,遭受这般苦楚,我却不能抛下他一人。”因而,谷喜的父母也长叹一声,绝口不提要他改嫁之事。
可庭佑家中倒有别种念头,想着幼子孤苦无依,谷喜又大多是死了,便偷偷打听,要给庭佑另找人家。反正,庭佑模样不差,身为男子当不上正室,倒还能给大户人家当个小宠,也算能提携家里。万一有家境不错的好女子看上了,要他入赘,便更好了。打探清楚后,庭佑父母商量了一夜,找来大儿和儿媳一同去劝庭佑。
正巧带了些熏肉过来,庭佑不明所以,被喊住听了一堆歪理,满心愤恨:“当日你们阻拦我和谷喜婚事,如今他生死未明,我身为农家子,也识得礼数,知晓要等着夫君归来!”顶嘴几句,又遭到兄嫂的斥责,说他顶撞父母,争吵许久,终究不欢而散。
回来时已是夜深,庭佑借着月光,踏着石头过河到山脚那边。心中百般滋味,搅成乱麻,不知该如何是好。“我……我要等……若是……不,不会,他会回来的……”嘴里絮絮叨叨说着,一边垂泪,一边拉起衣衫下摆,免得被河水溅湿。
这时,突然从旁边传来人声,听起来是个二八女子,略带着哽咽,又似在冷笑,应了一句:“等?等到山崩地裂,变了心的男子,再怎么也不会记起家中尚有糟糠。”庭佑大惊,险些摔倒,急忙稳住身子站在岸边,往四下看去:“谁?在这里装神弄鬼!”顿了一顿,那声音再响起,仿佛凑近耳边,低低说着:“你看啊,两三年算是短,七八年还等不来,你整日操劳,色衰爱弛,若是他在外有了旁人,必定是年轻貌美,你又怎么比得上?”
“闭嘴!”庭佑怒斥一声,对方却嬉笑起来,和着潺潺水声,宛如鬼魅随行:“唉,无非是看你可怜,特意规劝几句。世间哪有痴心人?皆是转瞬即逝,唯有这……这里,才算是好归宿。”
庭佑撇过头去,不再与她纠缠,快步走了。背后还是那女子的低语——
“去罢,你总归,还要回来的……”
自那日起,庭佑就频频听着这人话语,无论是经过河溪,或者在井里打水,即使只是在田地里看着浸过稻米的水,也能受对方蛊惑。“来罢……很轻的……不疼……很快就能见着你那情郎了……嘻嘻……”庭佑知晓是遇上了鬼怪,放声怒斥:“我与你并无冤仇,我愿等便等着,不需你花言巧语!”
那女子也发怒,卷起一阵阴风,水里泛起层层波澜:“哼,待你心灰意冷,另嫁他人,我必定会抚掌大笑!”说着,便消失无踪。
此事过后,正巧庭佑家中听闻城里有富户喜爱男色,在找着小宠,便将主意打到了庭佑头上。又怕他誓死不肯,宣扬出去就坏了事,因此趁夜和人合计,将熟睡的庭佑绑起来,堵住嘴塞到车上,要送到城里去。若是后来有人发觉,干脆捶胸顿足,说他贪恋富贵自荐枕席去了。等和富户成就好事,顾及颜面,想必庭佑也会安分下来。
惊醒时已是晚了,庭佑不能动弹,又无法出声呼救,泪流满面。在心底念着尚未归来的夫君,他越发悲戚,一咬牙,想要用身子撞着车壁,好让它停下。可还没使上力气,车子突然一震,似乎是经过那条河流时,忽地起了漩涡,马腿猛地陷下去,将车夫甩了下去。虽说水不深,可这会不知为何,车夫扑腾了一阵,还是爬不起来,渐渐慌张,忘了叮嘱大声呼喊起来。
村里倒是有亮起灯火的,也算天命注定,谷喜在外头回来了,和父母相见后打算去找庭佑。偏偏家中无人,被褥散落一地,连庭佑的鞋子都落在门前,谷喜大惊失色,好奇跟来的邻里也慌张,急忙一同去找。正好听到了车夫的呼号。连人带车拉了上来,掀开帘子,才发觉被困在里头的就是庭佑。
从而揭穿了庭佑父母的毒计。
村人尽皆惊愕,鲜少有夫家人还在,就着急将自己儿女找回来,卖给别家的。纷纷出言指责,弄得庭佑家中鸡飞狗跳,狼狈地逃走了。村长更是气愤,险些就让这家人弄坏了村里的淳厚风气,便将他们赶了出去。庭佑也不为之求情,反倒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折腾了一夜,待到天明,两人才拜谢了村人,回到家中收拾。终究是忍耐不住思念,草草洗漱了,便拥着倒在床上缠绵,口唇相接,欢喜非常。庭佑自对方离去起就未受过交合滋味,忍住疼痛,任由谷喜肆意进犯。谷喜发狠肏干了一阵,也冷静下来,放缓了力度,柔柔地将庭佑带到失神的地步,缠绵到正午时分,也不肯从床上离开。
事后互诉衷肠,原来谷喜并未遭受意外,也不似旁人所说忘恩负义,而是得了赏识,辗转多地,因而书信也在途中不知被送到哪里了。等击退了敌寇,想要回来时,被某个官员看中了,说他品性颇好,许以官职,又提起家中尚未嫁娶的小女儿。谷喜自然不愿,连连婉拒,弄得对方丢了脸面,一时发怒,要他去剿灭周遭残存贼寇,得胜归来才能放他离开。
谷喜倒是有如神助,势如破竹,将各处寨子整个清理了一遍,搜出许多财宝,也抓住了作恶多端的头领。这回那官员也唯有叹息,觉得他果真是重情重义之人,宁死也不肯抛弃糟糠追求荣华,派人送他回来。耽误了些时日,才回到村里,幸亏……遇上了被掳走的庭佑,不然要悔恨终生。
庭佑听了,自然心底发软,搂着自家夫君又胡乱了一阵。雨散云收,说起了先前遇到鬼怪的事情,恍然大悟:“是那女子……救了我罢?”所以能够重圆,不至于被奸人所害。
等翌日去问,果然,不知多久之前,曾有过女子被情郎抛弃,苦等无果,投水自尽。也许庭佑这番经历触动了她,想要诱惑他一同做个水鬼,便屡屡开口。最后见庭佑着实死心塌地,才放弃了,还在他被强行带走的时候,发了善心,卷起漩涡留住了车子。
“还是找人来,好好超度她罢……也是可怜。”庭佑报恩心切,而谷喜自然应允,很快就寻来了附近寺里的老和尚,花了大笔银钱做了道场。那日,河水宛如被煮沸了一般,渐渐从漩涡里升起一道纤细人影,对他们行了个礼,便消散无踪。转瞬间,水面变得平静无波,似乎从未有过那苦等女子。
“破镜重圆,也是命定姻缘,纵使千般灾祸,也无法断绝。”施意微微一笑,喊来长随,要他去叫后厨做些小点。那长随领命欢欣而去,很快就消失在门外。“来,还有好酒,再说些听来的异事!”于是,一同吃着小点,饮下几口烈酒,整夜不眠。
(三十二)偿情
欠债应当偿还,无论钱财抑或人情,应允之后,纵使年月渐久忘去了,也始终背负这债务在身,不得逃脱。民间常有“夙债”的传言,便是说前几世欠了人一些东西,当时侥幸含糊过去了,可投生数次,到最后仍旧要一一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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