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留胡子的中年人看着他,一脸怀疑,“魔?魔不是早几百年就没什么踪影了吗?那七褐山更早就是一座荒山了,你蒙谁呢?!”
那汉子被质疑了一副羞恼模样,看着他争辩道,“你懂个屁!半年前这天地间又出了魔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反正自从那魔头到了七褐山之后,原本的魔物都渐渐扎堆在四周,现在那七褐山可是真真正正魔头子的地盘了。”
四桌的中年人看着他虽是没有说什么,可是还是带了几分怀疑,却又不免有几分相信。
花佚听的有趣,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看着白曳开口问道,“若我入了魔,你可还要杀我?”
白曳看着花佚,轻笑着说道,“我不会让你入魔的。”
花佚听了也没说话,继续听另一桌谈着家长里短。
太阳渐渐地落了山,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这望江楼的食客慢慢的走了,转眼便只剩了花佚和白曳两人,那店小二觉得这两位客人实在是奇怪,可是看着两人的气度又不敢造次。
白曳看了看在一旁欲言又止的花佚,这才对着有几分出神的花佚开口说道,“佚儿,天色暗了。”
花佚漫不经心的说道,“这一天还真短,难得出了牢房,结果也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罢了,回去吧。”
花佚说着站了起来,店小二如获大赦一般走了过来收拾桌椅,白曳结了银两便也跟在花佚身后走了。
花佚懒洋洋的走了出来,在这原本熟悉的地方四处张望,漫不经心的说道,“这望江楼附近还有个戏台子,如今该是热闹的时候了,若是……”
花佚的话音戛然而止,他的眼睛看着远处一身穿黑衣的人影,侧过的脸庞显露出那记忆中的模样,花佚心头一惊,然后飞身追了过去。
白曳看见了花佚离去的动作,心头一慌,转身追了上去,一把抓住了花佚,开口问道,“你要去哪儿?”
花佚此时全然忘了白曳,只是一味的想要追上前面的那个人,固执的想要将白曳甩开,厉声喝道,“白曳,放开!那是君一!他在那儿!我看见了!”
白曳的瞳孔一缩,看着花佚痴痴地看着前方,眼中是对他从未有过的心急牵挂,一时不由得眼底渐渐泛红,咬牙切齿的看着前方,问道,“你说什么?”
花佚被白曳拉住,看着前方那黑色的身影转眼便消失了,好像一切是他的错觉一般,一时不由得有些发怔,喃喃说道,“人呢?”
白曳眼眶发红,看着前方空无一人的街道,再看着怅然若失的花佚,一种前所未有的疼痛在他的心头翻涌。
程君一。
又是程君一。
明明你爱的是我。
前世今生,你明明爱的是我。
那人不过是和我又几分相似罢了,哪里值得你这么在意?
我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你面前,你从未曾看见我一丝一毫,你不是没有心,而是将一颗心全部给了别人!
佚儿,佚儿,你看看我好不好?
这里,真的很疼。
白曳抓着花佚的手太过用力,仿佛要将对方捏碎一般,花佚这才感觉到白曳的异样,厉声喝道,“放开!痛!”
白曳眼眶发红,声音低哑,指着自己的心口哑声说道,“痛,佚儿,我这儿也痛,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第52章 第 52 章
花佚的心情本就烦闷难安,这望江楼的处处都让他想起了程君一,那偶然的一瞥更是将他的那隐忍多日的牵挂尽数引出,将这素日的种种压抑难解,怨恨不甘全部引了出来。
白曳的侵犯,禁锢,强迫,他不挂在嘴边只是因为他知道那对白曳没用,而不是因为他忘了。那难以发泄的仇恨在这多日相处中并不是被渐渐淡化,反倒是去到了更为深入骨髓。
花佚看着白曳的神情,笑的讽刺而古怪,“痛?那与我何干?”
白曳恶狠狠地看着花佚,眼眶通红,就如要将眼前的生吞活剥了一般。
那虚伪的表皮一旦被捅破,这不堪入目的事实便措手不及的展露在他们面前。
“佚儿。”白曳看着花佚,神情卑微而带有恐惧不甘,颤声说道,“你爱我的。”
花佚一把推开了对方,大声吼道,“白曳,我花佚说过很多次了,我不爱你!我不是任逸,我不是安凡,我不爱你,我花佚这一辈子从生到死都不会爱你!即便是你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依旧不会对你有半分情义!”
白曳一把掐住了花佚的脖子,他不想再听到对方那张嘴里吐出一个字,这些话一道道在他的心上划着口子,密密麻麻的痛感蔓延他的全身,让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花佚的脸涨的通红,可是眼中的神色依旧没有任何畏惧,他的嘴角依旧不知死活的带着古怪的笑意,看着白曳哑声说道,“你就是掐死我,不爱就是不爱!我这辈子,就是死也不会爱上你这种畜生!”
“闭嘴!”白曳大吼一声,他的眼中血红一片,那原本清冷的面孔上满是狼狈和疯狂,他掐着花佚的手越来越紧,看着花佚的脸色慢慢变红,眸中的神色渐渐涣散,长久被压抑隐藏的邪念就如洪水猛兽一般侵袭着白曳的神智。
再用力一点。
再掐紧一点。
只要一点点,他便再也不会看见别人,他便彻彻底底的属于你一个人,谁也抢不走,谁也找不到!
他是你的!
窒息的本能让花佚脑中渐渐失了神智,他看着犹如入魔的白曳,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渐渐向他袭来,花佚的嘴角扬起一个诡异却平静的笑容。
就在此时,白曳突然一把松开了花佚,将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花佚连咳数声,狼狈的跌在地上。
白曳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突然抓着花佚的头发,然后撕扯着花佚的嘴唇,粗鲁的动作,疯狂的神态,血腥味渐渐在两人的口腔中弥漫,白曳恶狠狠地吻着,然后渐渐地放开。
花佚看着他,神情桀骜不逊,又带着讥讽嘲弄,从骨子里透出的倔强一如既往的衬出了这人难以掩盖的光彩。
白曳惨笑一声,看着花佚,言语间竟然有些哽咽,“不爱?不爱!你怎么会不爱,你只是忘了,只是忘记了。”
花佚骂道,“任逸和安凡真是瞎了眼了,看上你这么个混蛋!”
白曳只是冷笑,就如野兽一般咬上了花佚的脖子,血腥味渐渐浓郁。
花佚继续逼问,“当时程君一上了昳阳山,你到底做了什么?”
白曳的口齿更加深入的切入花佚的皮肤,低声笑着说道,“我只是让他看了我们几百年的过往,他和当年的我,当真是相似极了。”
花佚瞳孔一缩,厉声骂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白曳,你怎么有脸这么说!”
白曳抬起头,笑的诡异,“难道不是?”
花佚一口啐到了他脸色,怒不可遏,“白曳,你简直卑鄙无耻!”
白曳盯着花佚,寒声说道,“佚儿,忘了他吧,他信了,这辈子他都不会在出现在你面前了。我不过说了几句话,他便放了手,如果是我,即便是死,我也只会让你在我身边死!”
花佚的身体气的发抖,眼神凶狠而嗜血,竟像是要将白曳生生掐死,“白曳,我总有一天会杀了你!”
你对我的禁锢,你对我的侮辱,你对我的肆意轻慢,总有一天,我花佚会将这些尽数讨回!
白曳眼眶血色未退,看着花佚,再次抓着他的头发,粗暴的吻了上去,就如一头野兽一般,绝望无助痛苦,永远得不到解脱。
佚儿,若有那么一天,我等你亲手将刀刺入我的胸口!
望江楼中,一人身着黑衣从窗口冷冷的窥探着这一切,当看见两人再度纠缠在一起的时候,那人终于冷笑一声,从窗边走开了。
“怎么?不想见他?”全书老者坐在一旁品着茶,一块黑布包裹着全身,只露出两只眼睛,看着诡异而让人发寒。
程君一一袭黑衣,平静的双眸带着些许寒意,黑发及腰,一身黑衣包裹着颀长的身形,举手投足间竟带了难以抗拒的气压。
程君一走到了桌子边,慢慢的倒了一壶茶,听着茶水进入杯子中的声响,然后直至水面与杯沿相近,这才放下了茶壶,垂眸看着杯子。
“现在,还不到时候。”
全书老者饶有兴致的看着他,“那依你说,什么时候才是到了时候呢?”
程君一抬头看着他,唇角染上了一丝冰冷的笑意,“直到这世间再无一人可以阻止我。”
花佚,曾经因为我的软弱无能而失去的东西,我程君一必将一一讨回!
自这天开始,花佚和白曳之间的气氛变得更加剑拔弩张,白曳再次将花佚关在了那山洞中,结下了数道禁锢将花佚困在其中。
这多日的怨恨在一瞬间再度喷涌而出,花佚冷眼看着白曳,白曳那伪装的表皮渐渐脱落,从他敬畏的师尊,变成了一个蛮横不讲理的强盗,再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以前的白曳穿着完美的伪装,任凭花佚如何吵闹谩骂,也只是一声不吭的将一切收拾好,可是到了如今,只是花佚对他的一个无视便足以让他发狂,足以让他在那刹那失去神智,然后沦为一头残暴的困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