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廷的两只手接连落进自己的掌间,就紧紧地攥着那里,好不容易等到他安静下来,尼布甲尼撒把着他的右手,握起被丢到地上的芦苇杆,在泥版上刻划起来。
在尼布甲尼撒的掌握下,文字还是一样地扭曲。
没写两个,房廷便感到后脊一凉,惊觉自己的领口被拉开了,围巾衣的后襟大敞开来,就耷拉在肩膀的两侧。
天气暖和了,所以此时只着单衣。这样一来,房廷的后面就是完全裸裎的了。
“陛……陛下!”
羞耻地惊呼,尼布甲尼撒却不予理睬,他贪婪地啃啮着眼前露出的大片肌肤。
原本,并没有那种心思……可狂王空下来的那只手,不规矩地按上了他赤裸的后脊,有一下没一下,撩拨人似地抚弄着。
诱惑的姿态,挑逗的爱抚。
房廷脸红得越加厉害,将手里的楔笔攥得紧紧,忽而,狂王的手指插进他的指间,使劲收拢……把笔握掉了。
“你是我的。”狂王霸道地说着,指尖忽地掠过房廷敏感的背。
骚痒袭来,当猛然意识到他这是用手指在上面画字时,这情色不堪的动作立时教房廷浑身剧颤!他哪是要教自己刻什么楔字!根本就是……
抗拒着,懊恼地回头,狂王见状马上就把嘴唇贴过来,雨点般啄他柔软的耳朵和面颊……是难得一见的轻柔。
房廷被吻得醺醺然,浑然不觉前面的腰带此时已被尽数扯去。
意乱,情迷。
缠绵的时刻,有的人总会忘乎所以……
冬宫内,灯火燃尽,熏香萦萦。
回魂的时候,都能望得到窗外的晨曦。
房廷醒来,发觉自己正无力地躺在地面的毡毯上,衣衫尽褪。一抬眼,狂王就卧于身侧,支着头,正以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观看他的胴体。
露骨的视线教他难堪不已,房廷下意识地蜷起身子,可是狂王却伸手过来,不依不挠地拨开他的手脚,抚弄着他企图遮蔽的布满情色瘀痕的身躯。
“你,变瘦了……”突出的锁骨,单薄的胸膛,毫无赘肉的精瘦腰杆……目光于房廷的周身流连了一番后,这么一句评估般的话从他的口中陡然迸出。
“在波斯,受了不少委屈吧?”尼布甲尼撒缓缓地道,一改他一贯帝王式的命令言语。
这近乎体贴的垂询,听得房廷心头一暖。
他不想教这样的男人为自己担心,所以摇了摇头,乖顺地伏住不再乱动,任凭狂王捉着自己的头发把玩。
“都已经长得那么长了……”尼布甲尼撒感叹,还记得房廷刚离开巴比伦的时候,他不过长到及肩,四个多月过去了,如今都已覆过了背脊。
卷起一缕乌发送至鼻下,那被彻底熏染的馥郁香气同自己的是如此相似,可是怎么嗅闻,都不觉得腻味……
亲吻,亲吻。
好想就这么把怀里的那个人揉进骨头里,再也不放开了……
尝过了才知道,原来,与他分离的日子是如此漫长难熬,那种体验,他可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再试一次的。
晨风拂过帘幕,把一丝寒凉送进宫室。
房廷瑟缩了一记,不由自主偎进狂王的怀中——那霸道的男人顺势搂过他,将被衾覆于两人身上。
熨烫的躯体,无言的宠惜。
激情过后的温存时刻,第一次房廷觉得,狂王……真有那么一点在乎自己呢。
所以,即便这段感情没有结果,即便两人将来真的不能在一起,只要现在能够彼此相拥……
他也心满意足了。
--第三卷 完--
第四卷 空中花园
文案:
《河之殇》系列最终卷,绝不能错过的精彩——
狂王尼布甲尼撒婚期将至,房廷早已忐忑不安。一道惊雷炸响——狂王竟要他当婚礼的司仪!而新婚之夜当天,狂王甚至当着新妃的面前强吻了他!
房廷绝望。他暗中安排一切,却不料此番离去,竟引发不可收拾的局面……
第一章
三月中,幼发拉底河静静地流淌。
“神之门”荣光依旧。
巴比伦,冬宫。
一宿的缠绵过后,尼布甲尼撒拥着房廷直至天光大亮,此时,朝会的时间也到了。
梳洗完毕,他吩咐淑吉图们捧来房廷之前穿戴的朝服,说:“今天,到廷上来吧。”
出使米底那么久,巴比伦这边的礼节都有些荒嬉,房廷担心又会被朝臣们议论,正有些为难,尼布甲尼撒抚着他的头顶说:
“你毕竟是巴比伦的宰相。”方才释怀。
毕竟,逃避是无用的,他总要学着面对现实。
“看吶,伯提沙撒居然真的回来了!”
“听女官们说,昨晚又……真是寡廉鲜耻!王都要大婚了,还不知道收敛一些吗?”
“嘘……小声点!难道你不知道王为了他专程去一趟波斯么?他根本就是有恃无恐嘛!”
议事殿里,朝臣们七嘴八舌地指摘着房廷的种种,沙利薛聆听着——回想起最初,自己也曾像他们一样嫌恶伯提沙撒,忽然觉得那时的心思是如此地浅薄。
“都给我闭嘴!”
最后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美男子终于不耐地低吼,惹得诸人皆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投向他。
“如果想象那家伙一样被宠信,那么你们也预言一、两次‘日蚀’来看看吧!”
因为沙利薛的这句话,一时间,周遭纷纷噤声,无人再敢抱怨。
朝会时分。
下臣将杜拉的蓝图禀呈于上位的狂王,他展开羊皮书卷,召唤房廷近前观看。
尼布甲尼撒指点着过去铸就金像的位置,上面标着一个没有见过的黑色小方块。
“这就是我说的新塔。”他这么说着,悄悄从案几下把手伸过来,捉起房廷的手。察觉他在自己掌心抖瑟了一记,便使劲收紧那里。
尼布甲尼撒的唐突,教房廷无所适从,目光流转,看到众臣并没有发觉这个小动作,正要松一口气,眼睛却刚好与当值的拉撒尼对上——因为所处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他同狂王相握的地方,那卷发的男人一脸暧昧地看了看自己,接着便把目光移开了。
好难堪!
“噌”地一下红透了脸,想抽回被握的手,狂王却蛮横地毫不放松,甚至掌心沁出了汗液,两人还是维持着两手相握的姿态。
整个廷议中,都是心不在焉的。
房廷的目光落在书卷上,胸中却鼓噪得厉害,直到将近尾声时,有人提出大婚的事宜,才教他的意识回归。
“陛下,下个月便是春祭,届时各国将来朝『神之门』,请您在神职者中任命一位新的祭司长。”来人谏言道。
房廷知道,自从撒伽利亚大神官〈曾杖笞房廷的那位祭司〉被处刑之后,最高祭司之位还是虚悬的,可巴比伦的各种祭典和仪式仍得由该职务的官员担当,“大神官”一职不可或缺。
“这样的话……”听到禀报,狂王颇有深意地望了一眼房廷,脸上忽而挂起闲适的笑容。
“由伯提沙撒来做我巴比伦的神官,再合适不过了!”
此话一出,激起下方一阵骚动,窃声四起!
“王是不是犯胡涂了?”
“他毕竟是个外国人吶!就算有预言的能力,怎么可以让他做大神官?!”
“……”房廷毫无心理准备,亦是吃惊不小。可是根本还来不及推辞,那紧握他手的男人接下来又有惊人之语冒了出来。
“不光如此,我还要伯提沙撒为我主持这次的婚礼——享有担当司仪的殊荣!”
他……他这是在说什么啊?
尼布甲尼撒的话有如一道旱地惊雷,在耳际炸响!
“司仪”——他居然要教自己做主婚的“司仪”?
难以想象,这句话是从一个昨夜还同自己缠绵恩爱的男人口中迸出!
房廷呆立当场,不可思议地望向他。尼布甲尼撒的那张脸庞,狂狷依旧,含笑着对着自己……如此温情,却教人无力承受!
不过眨眼的工夫,感觉前一刻还浮在云端的房廷,好像一下子被推了下来,狠狠地跌到了地上!
他们的体温熨烫着彼此!
他们的手还紧系在一道!
他们甚至近得连心跳声都能互相听见!
那么——亲密如斯,狂王为何还要说出这样残忍的话来伤害自己?
难道他以为,自己眼睁睁地看着他同小公主结为连理,能心怀喜悦?!
难道他以为,自己能若无其事主持心爱之人和他人的婚礼?!
难道他还以为,在大婚过后,自己能满不在乎地同他继续缱绻么?!
悲恸的时刻,浑身战栗,就在这个时候,房廷恍悟——
其实,他所钟情的男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不在乎金银玉石,不在乎声名赫赫,不在乎一座传说中的“空中花园”……
他唯一在乎的,只有狂王那颗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心”,是否也同样在乎着自己。
很可惜,这样的想法,尼布甲尼撒永远也不可能了解。哪怕他们的身体靠得如此之近,可心灵……却隔得很远……很远……
“怎么,你的手好冰?”
狂王也察觉了房廷的异样,看到那憔悴的容颜,心头一紧,抚上他的额头,那里也正古怪地发汗,还以为是身体不适,正欲唤来撒西金过来,却被轻声阻止。
“陛下,我没事……”房廷拼命忍住即将涌出眼眶的液体,侧开了头,虚弱地说。
虽然房廷这般表示自己身体无碍,尼布甲尼撒还是执意教人将他送回寝宫。
日中,由淑吉图在前方引导着,房廷跟在后面步上迂回的走道,大理石地面映照着晃动的人影,廊内“硿硿”的回声听起来无比寂寞……如同映照着他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