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耍着无赖,唇却不停地流连,不肯离开,“鹤叔,我们离开,就我们两人,这天下皇帝换来换去,谁当不是一样?”
引鹤皱眉,“休要再说……唔!”
他嘴一张开,便有机可趁,小皇帝迅速占领,灵活地在里面扫荡着一切。
引鹤挣脱不得,又全身发软,只能“嗯嗯唔唔”地发出推拒之声,听在小皇帝耳里却成了欲拒还迎的妙语。
好半天,小皇帝才放开微微喘息,双眼湿润迷茫的引鹤,“鹤叔,那汤果真好喝。”
引鹤不理他,坐起来,衣衫有些凌乱。
小皇帝知晓自己不对,赶紧凑过来,为引鹤仔细整理着衣裳,再看一旁的汤,早已放凉了。
“鹤叔,”小皇帝小心翼翼道,“还喝汤吗?这盅凉了,我让厨房备些热的来。”
引鹤摇头,“不必,倒了罢。”
小皇帝有些慌张,紧抓住引鹤的手,“鹤叔,我真喜欢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引鹤将手抽出来,“皇上年满十六,春试过后,便安排选秀大典罢!”
“鹤叔!”小皇帝瞪大眼。
引鹤站起身,嘴唇还在发麻,不用想,肯定红肿了,他冷声道:“你的江山缺一位皇后,你的王位缺一份来自朝中的稳定保障。”
“鹤叔!”
引鹤不理他,自顾自道:“右相齐木石如今仍是中立之势,身后又有卫安大将军做其女婿——”
“鹤叔!”
“其子齐炆亦是边塞之将才,今年秋试之后,便可封为将军。齐家一子二女,还有一个小女儿——”
“鹤叔!”
“虽称不上国色,但为人温和贤淑,又识大体明事理,难得有一颗不争之心,是为皇后最佳人选。”
“鹤叔!”小皇帝多次打断,引鹤也不曾停下,晏归再也顾不得什么帝王形象,膝行过去抱住引鹤的腿,“鹤叔,我错了!我错了!”
“晏归不该放任天下不管,说出惹鹤叔生气的胡话!”小皇帝见引鹤要往密道走,看来是执意不肯理他,“鹤叔,晏归错了,鹤叔!”
“鹤叔,我不娶好不好,我再也不敢了!”
“鹤叔,晏归错了!”
小皇帝已经越哭越惨,眼看就要将殿外人惊动,引鹤怕此时不理,后头他肯定要往国师塔跑,今日不给出说法,必是不肯罢休。
引鹤心中叹了一口气,这也是小时他惯得。
引鹤转过身,“十二岁时,你亲我,我当你并不懂事,并未过多指责,却不想十四岁时,你竟抱着我……”
引鹤说不下去,一张老脸莫名发红,那是小皇帝第一次梦遗,便留在了他的大腿上,他咳了咳,扯开话题,“当时我已训斥过你,以为你能懂得何可为,何不可为!”
“两年过去,你却一点长进也没有!”
引鹤竟是越说越生气,点着仍跪在地上紧紧抱着自己小腿的小皇帝的鼻子,“还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你当我以前说的都是白说的吗?!”
“鹤叔,我喜欢你,”小皇帝闷闷的,“我不走,我不离开,我好好治理天下。”
小皇帝抬起头,一双眼通红,泪眼婆娑,“鹤叔,晏归错了,不该对你无礼。可我不要皇后,不要选秀!”
引鹤垂眸,却避过了小皇帝的眼睛,“我不是为你无礼而恼怒,才想为你选妻。”
“这件事,我已谋划良久,是一步不得不走的棋,”引鹤顿了顿,“今年秋试之后,齐炆提为将军,齐家小女封后。”
“鹤叔!”小皇帝肝肠欲断。
引鹤却挣脱开无力的小皇帝,匆匆退回密道。
殿外有人听闻内里响动,冲进来,却只见一国之主跪坐于地,面上涕泗,再无半分帝王之相。
“皇上!”
十六岁的年轻皇帝站起来,半晌不语,最后视线落在了那玉盅上,走过去,一口将玉盅内的汤全部喝光。
“啪!”玉盅被狠狠摔碎,在大理石的地砖上碎了一地。
小皇帝闭了闭眼,“以后,不必再送此汤来。”
一旁的嬷嬷劝道:“皇上,切莫拿自己的龙体开玩笑啊!”
四周响起一片呼声,“皇上,龙体为重!”
小皇帝挥手退去一干人等,坐在床边,想往密道去,脚却不听使唤了。
他突然忆起,十二岁那年,自己跑去国师塔,引鹤伏在书桌上,闭上眼,睡着了。
塔外有光透进来,正好打在引鹤苍白的脸上,他不知怎么的,心里痒痒的,就凑了上去,从眉角吻到嘴唇,好似本能一般,就想往里钻,却吵醒了引鹤。
引鹤什么也没说,只告诉他,“小乌龟,以后不要这样了。”
但是,当欲念已经落下种子,他就忍不住用心中最为肥沃的土壤去培育,去滋润。欲念疯狂生长,迅速爬满了他身体里的每一寸,每一毫。每一次见到引鹤,他的血液都在疯狂叫嚣,“扑倒他!”“吻他!”“抱他!”
终于有一日,他耍赖留在国师塔,借口为民祈福,夜晚却熬不下去,引鹤心疼他,说是心意到了就好,便让他随他去睡觉。
欲念的根源就在自己身边,散发出诱人的气息,小皇帝那时并非什么都不懂了。
趁着引鹤睡着了,他转过身,轻轻环住引鹤,身下慢慢凑了过去。
引鹤醒来时,他有些慌张,听着引鹤的训斥,看着引鹤光洁的大腿上还留着他的东西,他可耻地再一次竖起小旗。
但他却不敢言语,引鹤还在气头上。
他可怜地红着眼眶,喊了几声“鹤叔”。引鹤怒气便去了一半,这是他从小用到大的法宝,即便都这样了,也能使引鹤不生气。
小皇帝当时心里很是得意。他告诉引鹤,那是他的第一次,他也不懂,以后不会了。
引鹤便怒意全消,收拾了一番,又整理出一床被子,给自己盖上。小皇帝高兴地隔着被子抱住引鹤。
但那不是他的第一次,当然,也不是他的最后一次。
只不过除了那一次,之前之后的许多次,都只是对着梦里、幻想里、空气里,一个虚妄的人影罢了。
晏归坐在床上,两年了,再一次吻住引鹤的唇,和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样,甚至更美好,那种心悸的感觉此生难有他人。
“鹤叔……”
晏归抓住自己下面,倒在龙床之上,又开始如往常一样,脑海中一个虚虚的人影,热情地吻着他,温柔的声音带了些暧昧,“小乌龟!”
“鹤叔!”
晏归喊出来,微微喘息着,眼神有些空茫。
他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自己这么没用,这么失败,为了稳住皇位而需要一个陌生的女人。
引鹤为了这天下,但天下不会感谢他。
他为了引鹤,但引鹤是为天下。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小皇帝。。
☆、第五十章
春试很快就到了。
敕若说他从未见过春试,于是花子夭向小皇帝要了令牌出宫,带敕若去参观春试。
春试乃文官笔试。
由于是三年一次,所以前来参考人众多,这一年,尤其是这几月来,京中总比往常要热闹些。
京中学塾抑或书楼,也常常是满满当当的人,大多读书温习,学风良好。
小孩儿也大多在此时入学,以蒙学为主。
小九身为皇子早已开始学习读书,文识较于其他小孩儿总要渊博些,自是更甚于小练。
小练不服气,但是跟着小九去御书房学习,总是不合规矩。于是小练憋着口气,让敕若教他。
敕若是和尚,能教小练一些简单的,但总是不自觉往佛经这边上带,小练听得恍恍惚惚,终归是比不上真正的先生教学的。
花子夭又忙得很,腾不出空来。
他们此次出宫,也是想着在京中寻个有名望的老先生,让小练随着其他小孩儿一起入学。
小练知道要出宫,十分高兴,他待在宫中,小九并不是时时刻刻都能和他一起玩,敕若的教学方法又常常捉襟见肘,时不时还要求助花子夭。
花子夭又不是时时都有空,万忙之中腾出一点时间来,谁都觉得不够用。
于是,他们决定将小练送出宫,半个月回宫三天。
小练最初很愿意,可真到了出宫的时候,又和小九依依不舍,不愿再去京中蒙学书院。
但小练小归小,道理还是说得通的。
敕若和花子夭轮番上阵,跟他说了这样那样一番道理,小练才不情不愿地点了头,但是要求回宫待在爹爹身边的时间要延长到五天。
敕若真到了送小练离开的时候,也十分舍不得,心一软,便点头答应了。
这样小练在外时间不过一月二十天,而且他们并不会在宫中待很久,所以敕若告诉小练,时间不多,就更得好好学。
眼睁睁看着小练背着他们给他准备的小包袱,被长渊书院的小先生领走,还对他们一步三回头,“爹爹!”
敕若竟生出几分不舍的情绪,花子夭摆摆手,让小练赶紧进去,不要磨磨蹭蹭。
随后带着敕若转身离开,假装自己没看见敕若有些微红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