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无名饶有兴味的看着他绕来绕去,直到接到葫芦,表情终于变了,准确的说是有一瞬的‘细微停顿’。他低头看着手中的葫芦,露出类似‘这个人在搞什么鬼’的眼神。
亦是惊讶不已,对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仿佛随时随地能将他说的重话,丢过去的难题四两拨千斤的化解。偏偏他的动作光明磊落,甚至理所当然,以致像从前的故意淫口猥的去碰触他,或者像现在自言语上落下几巴掌作为敲打,都得不到相应的反应,间接导致他每次做这种事的时候都没有负罪感,才会将事态越演越烈。
因而师无名心中纳罕,不断猜测这个人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这是什么?”他举起葫芦在手中晃了晃。
“定情信物啊。”任江流理直气壮的说。
这个葫芦是小时候在荣涧木屋和师尊一起住的时候,两个人一起雕刻的。说一起雕刻也不准确。实际上是别人送给师傅一堆珍贵的木料,在那些木料之中,唯独这块板子散发着香味,小孩子都会对与众不同的东西报以丰富的好奇心,一念以为他喜欢,便没有和其他板子一起扔去当柴烧,闲暇的时候为了教导他应该有耐心,便裁开板子拉着他的手雕刻成了花样,葫芦一直在屋里放到一念离开之前。
后来一念一去不返,小屋被荣涧的兵将翻得乱七八糟,任江流直到上次去荣涧重拾记忆才从柜子里扒拉出这个东西,全当做是童年回忆,带在身上。
前些时日一念故去,他便不敢再看与他相关的东西,因此收了起来。但是他一直认为自己孑然一身,全身上下最珍贵的,能作为重要物品送人的,只剩下这一样东西了。笑着道,“收下吧。”
师无名现在还不知道这东西对任江流具有什么意义,但他知道这个青年不会把自己认为不值得的东西送人。他站起来,真心实意的邀请,“跟我回玉山谷吧,好吗?只要你答应,我一定会好好对你,不会再伤害你。”
这话,不但欺骗,还带着虚伪。
任江流淡笑,“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
师无名向他走过去,也许是因为之前的那番话的余韵,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任江流不断蹙眉后退,直到脚跟磕到床边,失控坐倒下去,才算停止。
师无名攥住他的手腕,任江流怏怏的发现对方喜欢这个动作,但是这个动作非常容易产生暧昧和压迫,也许对方就是抱着这样的目的才这么做,可是任江流确定自己不喜欢。
“这算是拒绝?阿江不是愚钝的人,如果我现在强迫你跟我走,没人能阻止我。你自己也不行。”
今时今日,之前那个高不可攀的皇帝对他来说已经不值一提,所以他的想法已经不值得考虑和顾忌了。这便是在这一年之中发生的改变,一年之前因为他是玉山谷的主人,每次进京都受到难以言述的约束,想要堂堂正正的进来,光是通关文书下达审批没有两个月都不够。但是如今一切翻天覆地,不可同往日而语。
任江流撇了撇嘴,分明处于劣势,却能正气凛然的说,“干嘛呢,师无名,咱们都是正经人,能不能好好说话?绑架这种行为不好,如果你执意这么做,就算带走了我的人,我也绝对不会向你屈服。”
他深谙高手过招气势不能输的硬道理,根本没什么值得夸耀的底气,仍目不转睛的直视师无名,“身体这种东西可不是你在乎的,所以身体怎么样都随你,我的心意你却强迫不了。”
这眼神太过挑衅,言语太过不羁,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瞬间勾的心绪浮动。
任江流见他好安分下来,便收起浑身芒刺,他总喜欢先声夺人,先从气势上震镊对方,那样自己就率先占了优势。
而且这个招数的确好用,少数几次例外……不对,唯一一次例外就是面对萧宏生那次。
因为他和师无名从来没有真正证明对立过,在任江流的角度来说,是根本没有这个必要,但是对师无名来说,难保不是刻意回避。
师无名看着他失神迷离的神色,吻了吻他的掌心,又去亲他的嘴唇,嘴唇下滑到脖颈,温软的舌头划过他的肌肤。
“喂……师无名……”任江流身体发抖,双手去推他的肩膀。可是师无名明显没有放过他的打算,足足折腾了一番才停止亲吻。
两个人的气息交融,虽然仅仅是亲吻而已,也出了一身的薄汗。
师无名松松的抓着任江流的头发,道,“……你接受的很快,看着你,或者抚摸你,你都表现的很冷静。这种事情对别的男人来说跟尊严息息相关,你倒像非常习惯。为何不拒绝我呢?在从前,也有人这样对待你?”
他看着他那令人浮想联翩的面容,手指威胁一般握了握他的手掌。
“不……没有。”任江流舔了舔干渴的嘴唇,这样一来,像是又尝到了对方口中的味道。便停止动作,皱了皱眉,看着那人如沐春风的神色,闭上眼睛,将自己埋入黑暗。
他没有拒绝根本没有理由,因为师无名从来、至始至终都没有向他请求过什么。
从气氛变的暧昧的开始,对方仅仅是传达了‘想要得到你’,或者‘想要从你身上得到一些东西’的信息,自上而下的理所当然,根本不存在和平谈论的余地。
所以说白了就是他的意见和想法根本无所谓。
这是任江流讨厌这个社会的第二个理由,太没道理可讲了,你打不过他,没有他强,就算被伤及自尊,有心拒绝也没用。难过也得忍着。
顺便他想到自己过往作为,从招惹闫铁罗开始,之所以能一直顺顺当当的走了过来,恐怕也不是不是因为他多么有占理,恐怕仅仅是因为他武力强,对方刚好打不过他而已。
“……所以呢?”师无名挑高了眉,“你想说什么?”
任江流眼睛左瞟右看,有些迟疑和迷惑,道,“你问我为什么……我想大概是因为……我……很喜欢你吧。”
?
☆、陨落
? 任江流眼睛左瞟右看,有些迟疑和迷惑,道,“你问我为什么……我想大概是因为……我……很喜欢你吧。”
师无名看着他,半晌没有动作。
有了开头,后边的话就简单了很多,任江流松了一口气,道,“不知你自己有没有发现,你碰我的时候,也不是单纯为了肉口欲,很多时候只是单纯的接触。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温暖?安心?只要你想要,拿去又何妨。”
当一个人达到一定高度之后,自然而然就会产生寂寞的感觉。
师无名不知是活的清醒还是迷糊,被忠诚之士众星拱月,他从小就与众不同,站在山巅,高高在上的看着山下蝼蚁。这样的日子过得久了,说是寂寞也不为过,所以在遇见任江流的时候,才有难以言喻的明艳之感。
任江流认为,不管他是被迫的,或是自愿的接受这些负担,甚至将背负当成享受。身为异国之人,在不是心甘情愿的情况下留在他乡,本来就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有时候他忍不住会想,师无名是怎么做到在将军府毫无破绽的呆了那么多年,并在羽翼丰满之后迅速潜藏在玉山谷,静静等待时机的。
这需要怎样可怕的耐性和心机,在外人看来避世的日日夜夜,他又是怎样度过?
开心的时候无人分享,失败了也只能自己在地上攀爬着,挣扎着,浑身狼狈的前行。任江流始终认为自己与师无名只是立场不同,各自站在自己的立场,他们做的便是都对的。
因此,他能轻易从自己意识抽离,以爱人的眼光看着他,所以仅仅想到以上这些,便自心底涌出真实存在的爱惜,想要对他好一点。
只是他们中间总是隔着各式各样的事,在坚定自己脚步的情况下做出让步,太艰难了。
师无名闻言沉默的更久,眼中惊异层层消退,他在心中狂笑,却有要流泪的冲动,颇为心塞的看着任江流,放开他的手,规规矩矩的坐床上。
被这么明晃晃的说出‘你需要别人的疼惜’——虽然这不是原话,但不正是这个意思吗?师无名的孤高的心如同被爆击了一般碎成了渣渣,如果说之前他带着驯服意味的狎昵碰触顺便伤了任江流的自尊,对方这句话,算是双倍报仇了。
师无名现在最想做的就是离开这里,但是他这样慌乱的离开,无疑证明了对方的看法。不然干脆杀了他灭口?师无名想到这儿怔怔一惊,因为他发现自己沉思的时候,竟然毫无防备的背对着任江流。
他的警觉心何时变的这般差?如果任江流这时候改变心意对他动手,他是不是完完全全躲不开?而且对方就算这么做了也无可厚非,他们本来就是立场相对的人,如果自己死在这里,搞不好大夏还能苟延残喘几年,他也算做了件好事。
不过,就算到了现在,已经知道是自己懈怠了,师无名思索的时候还是背对着任江流,没有丝毫防备的意思。
毕竟他从很早之前就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了,那种几近致命的坦荡,他难以想象对方在破坏了他的计划之余会向他动手,不过比起说这是对自己的自信,不如说是相信对方才更为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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