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江流面容惨淡,道,“将军心中定然已有猜测。”
萧宏将近十几年都无波动的内心短时间内被这小子挑起了好几次,他想要否定自己的猜测,毕竟那太过荒谬!在他开口之前,这个逐渐减少尘世味道的孩子闭上眼睛将生命完全交托在他手上,又重复一遍,“将军,不是早有猜测?最近发生的事这么多,我不相信将军从来没怀疑过那个人。”
萧宏生牙齿咬得嘎吱作响,眼中浮现几道血丝,毫无预兆的骤然收刀。
任江流睁开眼睛。
萧宏生垂眸看他,如同高高在上的俯视,“误导我的代价,你可知道。”
任江流语气平稳,“我本来都什么都没有,如果你要这条命,可以现在就拿走。”
他的语气太过真诚,萧宏生不得不再次正视自己曾经否决的猜测,他那颗已经苍老的快要不能跳动的心脏猛然产生抽痛。
京墨吾儿,那个在亲儿故去,夫人辞世,女儿尚在襁褓时的唯一安慰,他在家中罕有能得到的慰藉。
这一刻,征战八荒流血不流泪的将军心中是忐忑的,最后看了任江流一眼,趁着夜色浓黑,策马回到了家中。
此时副官还没走,听见马蹄声便迎了过来,紧张兮兮的道,“大大大大大大、大将军。”
萧宏生瞥他一眼,“无事。”
副官略略一呆,将军带着杀意而去,都这样的那个叫任江流的都能活下来,他……可真是好手段。
走到一半,萧宏生不知为何停下脚步。
时刻关注着他的副官也同样停了下来。
他听着前面的大将军缓缓吐气,忽然回过身,坚定道,“把你的授业恩师叫来。”
那语气,像是下了什么异常重要的决定。
尚书府内,任江流坐在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桌子上的三样东西。三样物品分别是众生釀,练骨丹,和红花溢。
小云笑吟吟的站在他身后,吃吃笑着道,“爷以后再有什么难题,可不要瞒着小云,这分明是更早就能解决的事。”
任江流在心中大大的翻个了白眼,耳中听着小云悉悉索索的悦耳笑声,感到鼻中发痒,不由打了个喷嚏。小声嘀咕,“得来全不费功夫。”
“也是巧合。”小云笑道,“前日爷前脚回京,陛下后脚便有赏,御赐名单之中正好有一物名为红花溢。这名字稀奇又好听,我便多留神了一下,今日听爷念叨红花溢三字,觉得甚为耳熟,这才想了起来。”
完全没想到这等稀罕的物品竟然在自己的库房,之前任江流一脸苦恼的思索红花溢该去何处寻找,小云听到更觉得莫名,直言不讳道,“红花溢?爷要用吗?我去给你取来。”
任江流当时真是震惊了,那震惊直到小云真将红花溢取来,放到他的面前都没有消除。
此时听到小云的解释,他幽幽叹气,皇上在这个时候赏赐表明了是要回护他,等于对朝廷上下无数双眼睛说:这个人还是我重用的臣子,他做的一切都是我授意的,不是他恃宠而骄,你们睁大眼睛看好,我们俩关系好着呢,别往我这儿送弹劾书了。
这人……意外不是一个气量狭隘的人。
小云离去之后任江流擅自倒在床上发呆,自巳北回来已经足足两天,如今师无名让他找的三样东西已经齐备,只等见他一面,就能得到他当初的许诺。
父母啊……
任江流撇开头,暂且将这个能扰乱心智的念头抛开,除了那个许诺,师无名让他找这三样药的目的是什么?他想将药运用在什么地方?而药的效果又是什么?
任江流思考一刻,忽然察觉不对劲。
师尊初死之时他觉得痛苦,见过师无名之后觉得安心,现在却感到了心惊。
这么多年的计划被一朝粉碎,师无名肯放手吗?
如果他放手了,为何还会刻意找借口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令他专心一处,无法分心。
若是没放手,他又有什么计划?
任江流唯恐他还未放弃之前的念头,可是根据眼线来报,经过朝廷和武林盟的各自退让,现下正处于难得的太平,玉山谷一方也没有什么异状,如此的和平安定……
现在想来,倒是有山雨欲来之感。
正当任江流出神的时候,杨柳进来告诉他,师无名来了。
任江流忽然发现每次师无名来小云都会因为各种借口不见踪影,除了不需要通报的时候,来见自己的人也许是杨柳,也许是姓张的小子,但终究不是她。
不过这些甚好理解,任江流勾起唇角,有些恶劣的想,跟师无名这样风云变幻的人相处起来,无论谁都会感受到辛苦。同是心思细腻之人,小云对他避而不见太正常了。
师无名进入时正好看见这一幕,青年双眼尽是笑意,浑身淌满了俊美风流。
因为这一幕,他无端想到了与他亲吻的模样,先是睁大眼睛,然后如同木了一般神态游离。他的睫毛很长,却不怎么弯翘,无措的时候会不断轻轻扑闪,如最深夜色一般浓黑的睫毛在眼底打下一片阴影,莫名让人觉得矜贵。
而他很快就会看向你,青年的双眼如同天底下最干净明亮的湖泊,当你要陷进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寸步难行。
而你进不去的原因简单的令人咬牙切齿,只因他不接受。
一瞬的心绪变化,已经做到最大的缓和,师无名开心起来,连眼睛都带上笑意。
他那模样不像作假,任江流狐疑而防备的看着他,虽然只有短短一眼,但他确定自己感受到了那人的怒气,为何他忽然又不生气了?心中费解,任江流想不通,未免触他霉头,干脆不说话。
师无名料中他的想法,笑意顿时更盛,他手腕一抖,一条金灿灿的骨节长鞭应声而出,老实的在空中宛出一朵花,落在师无名的手中。
任江流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声嚷嚷着,头皮隐隐发炸,“不带一进来就动手的,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师无名眼角微微扬起,一副促狭的表情,‘啪’一声将鞭子放到了桌子上。
?
☆、喜欢
? 师无名眼角微微扬起,一副促狭的表情,‘啪’一声将鞭子放到了桌子上。
任江流弯腰去看,觉得这么鞭子很是眼熟,他又想起当初自己是在宗吉哪里拿的剑,同时宗吉给了师无名什么来着……他用探究的眼神看着这条鞭子,恍然道,“没想到你还留着啊,倒是从来没看你用过。”
师无名晒然,“怎么没用?只是我用的时候,你看不到。”他用阴侧侧的语气说,“不过现在倒是很想用在你身上。”
任江流顿时没了音,他确定自己很不喜欢师无名时而冒出这种话,可是这有什么办法?对方的意志可不会因为他一句话而改变,这习惯高高在上的性格越来越不会隐藏了。
师无名对他伸出手,任江流叹了口气,挫败而认命的走了过去,他眼睛晃了一圈,自己家的椅子小,可坐不下两个人,至于师无名那明晃晃,差点直言‘坐我腿上’的眼神,他就当没看见,屈起腿坐在他脚边。
懂事却不听话,善解人意而从不遵从,从某个角度来讲,这个青年总是过分的放纵他靠近,却又恰如其分的坚持自己的原则。
正因如此,师无名觉得他更加有趣,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随他一起坐在地上,道,“剑之一物,复杂,残酷。如同这个世界上最直接的法则,勇往直前,毫无余地。他应当是最忠诚的战士,永远跟在主人的身边,无论以守护,还是毁灭为名义,不断制造杀孽,直到主人倒下的那天,才会从那只操控他的手中脱落,跟着主人一起死去。”他带着若有若无的笑,“这是剑存在的意义,最好的归路,但实际上很少有一把剑沿着这样的轨迹前行,凡铁流离在贩夫走卒之间,珍贵如灵光剑束之高阁。你到是做得很好,对待你的剑始终如一,给予他存在的意义,并从他身上夺取摄人的风采。”
“……哈?”任江流呆滞的看着他。
师无名充满不爽的啧了一声,“但说白了剑不过只是一块铁,该如何对待他也只是说说而已,你听过就罢了,不用当真。”
“……”
任江流的脑子似乎已经转不过来弯,只能瞪着眼睛看着他。
师无名略略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正面直视青年的眼睛,认真道,“剑无论多出众也要有配得上的主人,不然也只是明珠蒙尘,令人徒然心生怜惜。”又咳了一声,“……我只是觉得遗憾,你把剑送走,我就再也无法看见你挥剑的模样了。”
“……”
师无名难得看到任江流无语的表情,心情更加畅快,摇头道,“再怎么说那把剑对你应该有更特殊的意义。”他用指了指桌上金灿灿的鞭子,“毕竟算得上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啊……”他顿了顿,道,“阿江说送人就送人了,当真让我伤心至极。”
任江流算是彻彻底底被他这段发言震惊了,极度茫然之下,产生了近乎手足无措的感觉。他站起来看着师无名,走了两圈,再去看他,深吸一口气,翻箱倒柜的闹腾一阵,终于从箱子里找到一个葫芦。那葫芦不到一根手指长,但是雕工精美,任江流将东西胡乱塞入师无名手中,道,“那、那换个定情信物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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