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美鱼头汤(9)
许归早已推着小车出门,颜琅坐在客厅久久无言,他眼前是那人没吃完的饭。
小白菜吃了几口、鱼还有大半,此刻都因为无人动筷都完全冷掉。
没人会打电话来,因为有人约着吃饭只是他拒绝许归的接口。
他会回来吗?还是就这样带着小车走掉?
正纠结之间,院子里多出一个人,是颜琅熟悉的朋友陈玉泽,也可以称之为创业伙伴。
“你哥呢?”他看颜琅一个人坐在饭桌前有些诧异的问。
颜琅好半天才把头转过去,看到他手上提着一大堆食材,整个人都因为提着这些东西而失重的偏向一边,他知道自己应该上去帮忙,但脚下却像有千斤重担,一步都动不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他缓缓的以问作答。
“来找你哥,”陈玉泽脸上是个有些无语的笑“你不会是和他吵架了吧。”
“我让他走,他就走了。”
颜琅用力的拧着眉,脸色难辨。
“反正他也没把我...”他原本想说当成家人,但旁边收拾好的行李似乎在无声阻止那句话出口。
“真没良心啊。”陈玉泽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你哥只是不擅长表达,他又是给你准备手机,又是担心你因为他的工作被人看不起。”
放下手中的食物,陈玉泽走近颜琅拍拍他的肩膀。
“如果知道自己做错了就道个歉,没什么的。”
“他是大人,不会跟你计较。”
捕捉到“没良心”、“道歉”、“计较”这三个词,颜琅扶着桌子站起,想要反驳却不知道说什么。
看着眼前这人还要反驳的模样,陈玉泽无语的也他一眼。
因他的行为,颜琅扶察觉到自己似乎疏漏了什么,但感到被辜负的心情依旧存在,推开陈玉泽阻止的手就回房间。
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陈玉泽看着关上的房门一时沉默。
“你是真的没良心还是被他呵护的太好,才有这么一种天真的狼心狗肺?”
“但凡去小广场看过他一次,都能知道他天一冷就拖着条腿吧。”
他对着紧闭的门喊完就转身去向小广场。
这边,早春的时节太阳高悬空中却无一丝温暖,许归一离开房门就感到身体的不适被极大的减轻。
“系统?”
【嗯嗯?】
听见系统没有邀功,许归知道应该是世界意识在进行修补,心下感到些许满意。
如果可以他其实想多在这个世界呆上一阵子,虽然他穿梭过许多小世界,但从未体验过“衰老”的滋味,大多数时间总是以同样的年龄存在。
也是,会有一点点累的。
正这样想着,他不由自主的露出些疲惫神色,肩膀上的小推车随着他的思考速度降的很低。
“许归!”陈玉泽紧赶慢赶终于遇到许归,甚至连称呼都忘记。
他丝毫不生分的抗起那小推车,肩膀上压出一道带着淡淡甜腻痕迹的污痕,许归被他的动作吓到,连忙停止前进的动作,无暇顾及他的直呼其名。
“不用,不用。”许归挥手阻止,但配合他的疲惫半敛的眼睛显得有气无力。
“就让我来帮你吧。”陈玉泽执着的握紧扶手。
“不过这次不是颜琅让我来的。”
听见这话,许归知道他应该是跟颜琅交流过,终归不想浪费这个小孩的好意,就同意了。
因为有人在场许归便不再去想其他事情,专心扮演起好家长的角色,脸上挂起营业性质的微笑,全然不知道他的态度在陈玉泽眼中是何等模样。
一个被家庭抛弃独自挣扎的人,在遇到另外一个相似的存在后尽心尽力的付出却被辜负。
他注视着依旧面带笑意和他交流的许归,鼻腔忍不住酸涩。
至少他能做点什么吧,这样想着,他用力的挺起肩膀,试图多分担一些重量。
两人很快就到达小广场,在赵大妈的帮助下过去摊位。
颜琅在房间内整理这些日子的账本,恍然发现自己的存款甚至可以在城里买一间小平房,后续的收入可以维持生活,这意味着他真的不需要许归。
他在房间内来回挪步,焦躁些自己都不知道在顾虑什么的事情。
经过这段时间他在游戏内的经营,早就是游戏内的第一团队,其他的小队伍虽然也有买卖元宝等业务,但基本就是小打小闹,市场已经基本掌握在他的手中。
他数着打进存折里的收益,心里闪现一个火花。
如果想赚更多的钱,比起打游戏,还不如做游戏!
光是做元宝的周边业务就能赚这么多,如果他能做好一个游戏,那该是多大的收益?
到时候,即使是许归,无法表现的毫不在意了吧。
他紧紧握紧掌心,在想到那个他无法理解的男人的一瞬间又松开。
扫视一眼这个居住十几年的房间,他拿起背包,手触及许归给他整理好的行李箱忧郁几次最终还是没有提起。
路过门口,他注意到一颗奇特的向阳花,在这不合季节的早春里开放着,花叶背向太阳而朝着月亮。
真是难以理解,像它的主人一样。
最终,他用许归买的手机给陈玉泽发送一条短信就离开这里,一路买好车票赶赴某都,他有几个朋友因为家庭原因不愿读书,知道跟着他有钱赚,几个人就这样达成共识。
一走就是十年,他再没回到家乡。
鲜美鱼头汤(10)
艳阳高照,万里无云,随着飞机降落的轰鸣声,出站口涌出一大堆衣着各异的人,瞬间将原本安静的空间搅动得浑浊嘈杂。
注意到混在人群中一个极为高挑的身影,陈玉泽柔和回应几声电话里的问询后挂断,专注地看向正朝他走来的颜琅。
二十六岁的他浑身散发着凌人气势,将近一米九五的身高配合身上肉眼可见昂贵的休闲西装,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黑豹。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轮廓消瘦的青年,仅仅从灰咖色的西装和柔顺的半长发而言,像一个未经化妆的花旦,虽然没什么表情但依旧透露出一股小资气质。
青年的脸是偏向瓜子脸的鹅蛋形,下垂杏眼看起来十分温柔,身高和许归相仿,比颜琅矮上半个头。
“多谢你来接我,老朋友。”颜琅率先开口“多年不见,这座城市还是老样子。”
“倒也不是,和原来相比已经变化太多,无论是环境,还是人。”陈玉泽指了指远处的医院。
“我毕业之后就在这边工作。”陈玉泽依旧是儒雅的气质,但不再有学生味,他在家人的安排下读完研究生就扎根当地成为一名医生。
“大医师!”颜琅笑笑,一只手撑住腰间露出精致的表盘,那是一支价格逼近千万的男士手表。
“假客气,这位是?”陈玉泽身上的服装就是普通的毛毡大衣,脚下是轻便的运动鞋。
“助理...”颜琅下意识地打量陈玉泽,意识到现在两人的身份和社会地位都截然不同。
“也是恋人。”他在注意到陈玉泽那双沾满灰尘的运动鞋后补充。
“噢...”陈玉泽点点头,没有对这个问题进行发散,他看看那个青年,那个人老神在在地看天看地,对自己的名字没有被介绍毫不在意。
看起来不像脾气这么好的样子啊,陈玉泽想。
“走吧,我的车在地下停车场。”他在前面领路。
“好的,真麻烦你了,今天晚上有空吗?我来请客吧,先带叔叔阿姨去撮一顿。”
“早就想宰你这狗大户!”陈玉泽笑道“但是今晚不行,我一个朋友生日,我得去陪他。”
“那真可惜,”颜琅跟随他上车,直接坐到副驾驶的位置就直接关上车门,跟随在后的青年没有任何抱怨地坐在后座,和一堆用来布置生日的东西坐在一起。
“本来想邀请你到我家去坐坐呢。”
“你家?”陈玉泽的嘴角克制不住地上翘又很快被他抚平“都这么久没回家,家里连老鼠都跑光了吧,你还是这么幽默。”
“去哪个酒店?”话语之间直接堵死其他可能性。
“送我去君豪酒店就行,”颜琅自然地上车系上安全带,低头时注意到副驾驶边上有一个气球破损留下来的粉色橡胶碎块。
他系安全带的手忍不住一紧,随后很快恢复正常。
“你和那个朋友什么关系啊,生日宴会还送花?”后座上的青年帮忙把东西放好些,随意的问。
“好朋友呗,”颜琅双手撑胸“他一向是擅长社交的。”
“你啊,好奇心别太强。”
“很好的朋友,你也认识。”陈玉泽脚一踩油门,汽车立即发动,向市中心驶去。
车内的气氛因这句毫不相干的话而沉默。
片刻后,颜琅伸展下身体才说:“我们也是十几年的朋友,怎么不见你带束花给我。”
空气又鲜活起来,陈玉泽翻个白眼:“拜托,你一声不吭就去了某都,我没骂你就算好的。”
“哈哈。”
就在这种不尴不尬的氛围中,一行人到达目的地。
陈玉泽看着那个现在都不知道名字的少年下车,轻轻喘口气。